“是离本宫的皇后之位如此近吧,皇贵妃!”皇后脸上满是嘲讽:“可惜你包衣出身,皇贵妃之位已是极限了,本宫真为你不值啊,同样出生富察氏,富察月汐母仪天下,而你,却只能从一个卑微的小宫女做起,魏凝儿,你知道吗?你有今日,在这后宫之中真是一个奇迹,前所未有的奇迹,可……这个奇迹确是富察月汐赐给你的,至始至终,你不过是她的影子,她的替身罢了,你以为皇上所爱之人真的是你吗?”
“皇上所爱之人!”魏凝儿闻言笑了:“皇上所爱之人一直都是孝贤皇后,我从未怀疑,至于我自个……用不着皇后娘娘您费心了,有道是杀人偿命,不知皇后娘娘欠下的几条人命,何时还?”
“本宫的性命就在这儿,有本事你就拿去吧!”对于魏凝儿的话,皇后丝毫不为所动。
“不知娘娘还记得一个叫那尔图的人吗?”魏凝儿回过头看着皇后,笑道。
“你是何意?”皇后不知魏凝儿为何突然转移了话题,忍不住蹙眉道。
“娘娘果真忘记了他,臣妾真是愚蠢,还以为娘娘您会记得他!”魏凝儿脸上满是自嘲的笑容。
“魏凝儿,若你想往本宫身上泼脏水,只怕你打错主意了,本宫如今还有何怕的。”皇后看着魏凝儿,眼中有着愤怒和恨意。
“雍正五年九月,臣妾出生了,那时候娘娘您八岁吧,八岁的孩子应该记得很多事,您却忘记了一切,臣妾真的为他寒心,那尔图真是可怜。”魏凝儿说到此微微一顿:“娘娘,您的家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狠心,您应该庆幸,您的阿玛已经过世了,否则,臣妾真的很想将他千刀万剐。”
“你到底在说什么?”皇后眼中满是不解不不耐烦,她不知道魏凝儿为何莫名其妙说这些话。
☆、第三百八十章 当年秘辛
魏凝儿看着皇后,脸色愈发的阴沉,虽然她告诉自个,不要去在意,往事已矣,无论她如何难过,一起都不能回到从前了,可她如何能不在意?一想起额娘当初给她留下的遗言,她心中的怒火便熊熊燃烧起来。
“本宫累了,你跪安吧!”皇后只觉得自个有些头晕目眩的,下意识捂着头站起身来,便要往内殿走去,魏凝儿却猛的站起身一把拽住了她。
“你想做什么?”皇后有些吃惊的看着魏凝儿,在她的印象中,魏凝儿从不是冲动之人,难道她真的要杀自个给富察月汐报仇?
“臣妾再问娘娘一次,您真的不记得那尔图了?”魏凝儿沉声道。
“你……。”皇后见她一次又一次的提起这个人,心中吃惊不已,随即陷入了沉思之中,记忆深处有一个身影渐渐浮现在眼前,越来越清晰,那时候自个还很小,那个人,对自个很好,很溺爱她,过了这么多年,她几乎记不得他名字了,却清晰的记得他的脸,那个人是她的……。
“三叔!”皇后脱口而出,随即有些诧异的看着魏凝儿:“你为何一次次提起本宫的三叔?”
“臣妾想知道,他如今是死是活?”魏凝儿看着皇后,眼中微微泛红道。
“本宫为何要告诉你,这是本宫的家事,皇贵妃,虽然本宫如今没有任何的权利,和你天差地别,但本宫现在要歇着了,你跪安吧!”皇后冷笑道,她如何看不出魏凝儿很在意她的三叔那尔图,可那又如何,如今的她自顾不暇,哪里有功夫和她说一个早已死了多年的人,更何况魏凝儿还是她一直最为讨厌的人。
“臣妾知道他死了,皇后娘娘的阿玛当年为何一跃成为镶黄旗的佐领?娘娘可知晓?”魏凝儿却将皇后的逐客令视为无物,沉声问道。
“怎么?又想拿当年的事儿来污蔑本宫的家人,你想让本宫的族人们获罪才肯善罢甘休吗?可惜啊,本宫的额娘尚在,只要她在,皇额娘便不会坐视不管,你死了这条心吧!”皇后心中其实无限悲凉,如今的她不能再给娘家人任何的庇佑了,甚至连她自个能苟延残喘也是因为太后垂帘。
“污蔑,真的是污蔑吗?”魏凝儿眼中渐渐闪动着泪光:“既然娘娘贵人多忘事,臣妾便替您记起来,雍正四年六月,先帝下旨在镇沅土府改土归流,因朝廷颁布了一系列新的律例,原来的土司们多有不满,雍正五年正月,叛贼围攻知府衙门,杀死了知府,并放火焚烧了衙署,随后据险顽抗,希图招安,先帝下旨云贵总督鄂尔泰发兵进讨,这事娘娘不会不知吧!”
皇后闻言有些诧异的看着魏凝儿:“这些事儿是朝廷的事儿,先帝爷的事儿,你说与本宫有何用,你到底想作甚?”
“娘娘的阿玛当时便与镶黄旗一众将士跟随鄂尔泰大人剿灭叛贼,因战功赫赫而被提拔为佐领的吧!”魏凝儿冷笑道。
“是又如何!”皇后眼中闪动着一丝怒气,当年的事儿她也不是太清楚,那时候她只有八岁,她只记得自个的阿玛风光归来,然后,家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娘娘的三叔那尔图便是死在了那场战争中吧!”魏凝儿语中带着一丝痛楚。
“皇贵妃仿佛对本宫的家事很感兴趣,这般追根究底,意欲何为?不过,这事过了这么多年了,本宫不想再提!”皇后不知魏凝儿到底是何意,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加之她这会的确有些头晕目眩的,不想再和她纠缠下去了。
“不想提?臣妾之所以有今日,其实是拜娘娘您和您的家族所赐,臣妾应该感谢娘娘还是应该恨娘娘!”魏凝儿苦笑起来。
“你说什么?”皇后闻言,心中一凛。
“娘娘是乌拉那拉氏的小姐,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而我却是包衣家奴的小妾所生的孩子,又被人当做孽种赶了出去,与额娘过着凄苦无比的日子,那时候,我曾数次问老天爷,为何要如此捉弄我,我真的不是魏家的孩子吗?”魏凝儿说到此不禁泪流满面:“直到后来进了宫,经历了很多的磨难,我才知道,原来我是额娘与李荣保私生的女儿,我是富察家的孩子,我是孝贤皇后的妹妹,我一直也这样认为的,可……果真如此吗?”
“你看着本宫作甚?”皇后见魏凝儿定定的看着自个,忍不住问道。
“乾隆十九年,我回京之后,从魏家得到了额娘留下的遗书,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我竟然是那尔图的女儿。”
“胡说八道!”魏凝儿还未说完,皇后便打断了她:“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以为本宫当真如此好骗吗?你若是真的想杀本宫,你便动手吧,休要胡说,侮辱本宫的家人。”
“侮辱?是啊,乌拉那拉氏,乃满洲八大姓氏,娘娘的家族隶属镶黄旗,何等的尊贵,何等的荣耀,乌拉那拉氏的子弟怎么会喜欢一个丫鬟,简直是天方夜谭,莫说娘娘,臣妾也不信!”魏凝儿说到此话锋一转:“可老天爷偏偏喜欢捉弄人,臣妾的额娘遇到了那尔图,那时候她不过是富察家的一个丫鬟。”
魏凝儿不禁想起黄氏给她的遗书说所写的内容来,她知道,额娘是很爱那尔图的,字里行间都是对过去的眷恋,只可惜,老天爷捉弄人,他们最终错过了一生。
“八旗子弟,喜欢上了一个丫鬟,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娶回去做妾便是了,可……那尔图却说要明媒正娶,臣妾的额娘信了,一天天的等,直到后来,她发现自个有了身孕,毁灭性的灾难降临了,富察家的人皆以为她腹中的孩子是李荣保的,富察夫人一怒之下将额娘赶出了富察府,走投无路的额娘被魏清泰所救,额娘从魏清泰那儿得知那尔图上了战场,生死未卜,魏清泰曾经受了那尔图的救命之恩,发誓要照顾臣妾的额娘和额娘腹中的孩子,无奈之下,臣妾的额娘便假意嫁给他做妾,生下了臣妾的哥哥魏修允!”
“你……。”皇后眼中满是震惊。
“那尔图回来之后,得知了这一切,却无法挽回了,乌拉那拉氏不允许他娶一个丫鬟做正妻,也不会允许他娶一个嫁过人的女人做妾,臣妾的额娘委曲求全,不顾名分和他在一起,而他也发誓终身不娶。”魏凝儿说到此,眼中的悲伤逐渐被愤怒所替代:“乾隆五年,您的阿玛那尔布与那尔图一道跟随鄂尔泰平叛,那尔图为了保护那尔布身受重伤,那尔布却抛弃了他,将原本属于那尔图的军功冒领了,从而升为佐领。”
“不……本宫的阿玛绝不会做这样的事儿!”皇后猛的摇头。
“事实便是如此,那尔图命大,死里逃生,等他回到京城时已是六月了,他的哥哥已升为佐领,臣妾的额娘本欲劝他带着她离开京城,从此隐姓埋名远走高飞,可他却执意要回去,他要问问他的亲哥哥为何那样对待他……没曾想却一去不复返,额娘拜托魏清泰利用了所有一切能利用的关系,最终却得来了那尔图已死的消息!”魏凝儿说到此定定的看着皇后:“是您的阿玛那尔布再一次杀了他!”
皇后的脸色愈发的白,她不愿相信魏凝儿的话,可她的记忆却告诉她,自从八岁那年起,家里人仿佛很有默契一般,再也未曾提起她的三叔那尔图,以至于魏凝儿提起时,她都未曾记起自个的三叔名叫那尔图。
“娘娘的阿玛杀死了我的阿玛,让我从小被人唾弃,被人辱骂,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魏凝儿眼中不禁闪动着泪光:“当初我左右为难,不知是否该回宫,是额娘留下的遗书,让我义无反顾回到了皇上身边,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毁了你,毁了乌拉那拉氏,杀了那尔布为我的阿玛报仇,也为我和额娘讨一个公道!”
皇后闻言,眼中满是震惊,她看着魏凝儿,久久未曾说出一句话来。
“只可惜我回宫时你阿玛已经死了!”魏凝儿冷笑道。
她对乌拉那拉家族没有一丝的感情,有的只有恨,她对皇后这个有着血亲的姐姐,从来也没有一丝的怜悯,皇后和她的家人一样,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不惜去伤人性命,天理不容。
有的人,身体里面留着同样的血液,却为了一己之私互相残杀,禽兽不如,正如那尔布对她的阿玛那尔图,骨肉相残,何其可悲。
而有的人,原本和她没有丝毫的关系,却给予她无限的温暖,因误会将魏凝儿当做亲妹妹过后更是对她百般疼爱,那个人就是孝贤皇后,这么多年过去了,在魏凝儿心中,孝贤皇后一直是最令魏凝儿敬佩的人。
“原来,你根本不爱皇上,你回宫是为了向本宫报复罢了!”皇后冷笑道:“你终于如愿以偿了,不是吗?本宫彻底失去了一切,本宫的家族也垮了,而你却得到了一切,你欺骗了所有人,包括皇上。”
☆、第三百八十一章 皇后之殇
“欺骗?”魏凝儿忍不住笑了起来:“若说欺骗,便是我自个欺骗了我自个吧,虽然我对你,对乌拉那拉氏只有恨,可……我还是没能狠下心,否则,当初回宫便会与你不死不休,你之所以有今日,全都是你自作自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若是没有害人,又怎会有如此下场!”
魏凝儿说到此,见皇后看着自个身后,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忍不住回过头去,却见身后空空如也。
“是,本宫的确是自作自受!”皇后仿佛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忍不住抱头痛哭起来,直到魏凝儿离开后,她才喃喃自语道:“皇上,为什么?为什么唯独对她宽容,为什么?”
魏凝儿出了皇后的寝宫,心中长长舒了一口气,埋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如今说出来顿时倍感轻松。
当初她是为了傅恒和若研回宫的,因为永瑄,她的确摇摆不定,想回宫,又顾及孩子有些犹豫,黄氏留下的遗书却在关键时刻推了她一把,那时候的她心中的确充满了对皇后的恨,可回宫之后,皇帝对她的好让她喜欢上了那样平稳的日子,她不想去改变这一切,渐渐将仇恨压到了心底最深处。
那时候,她也曾想过,若是早日知道这一切,那么她便不会和傅恒分开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帝早已成了她生命之中不可或缺的人,是最重要的人之一,也是她所爱之人,她无比确定。
当初的阴差阳错导致了一切天翻地覆,她无力改变,只能去接受,或许冥冥之中早有注定吧,她和傅恒终究无缘,曾经的不甘和痛苦早已随流水逝去了。
就在魏凝儿神情恍惚之时,却听见了和敬公主的低咳声,她轻轻抬起头来眼前一片明黄之色。
“皇上,您怎么来了?”魏凝儿有些吃惊的看着皇帝。
“朕听奴才们说,你和梨梨一前一后回了宫里,有些放心不下,过来瞧瞧!”皇帝柔声笑道。 “皇阿玛,儿臣和令娘娘只是听说皇后病了,过来瞧瞧,并无他意!”和敬公主讪笑道。
方才皇帝突然驾临,让她措不及防,加之皇帝又不许人通禀,一个人进了皇后的寝殿,更让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她很怕皇帝进去后会亲眼看见魏凝儿杀了皇后,谁知皇帝刚刚进去便退了出来,还吩咐她不许多嘴,她自然不敢再提。
“皇上,臣妾瞧着皇后娘娘身子并无大碍,请太医瞧瞧便会好起来了!”魏凝儿也抬起头笑道。
她话音刚落,寝殿内却传来了宫女们的惊呼声:“来人啦,快来人啦。”
“吴书来,去瞧瞧!”皇帝对身边的吴书来道。
“是,皇上!”吴书来应了一声,立即跑进了大殿,片刻后满头大汗出来了:“皇上,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中毒吐血了!”
“中毒?”皇帝闻言,脸色一变。
和敬公主也猛的看着魏凝儿,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皇上,臣妾并未下毒!”魏凝儿脸色也有些发白了。
“朕去瞧瞧,你们在外头候着!”皇帝微微蹙眉道。
“皇上,臣妾想进去瞧瞧!”魏凝儿连忙说道。
“不必了,你们等着朕,朕去去便来!”皇帝却轻轻挥了挥手,快步进了寝殿之中。
“凝儿,到底出了何事?你没有下毒,她怎么会中毒,这个女人又想作甚?”和敬公主有些气急败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