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时辰不早了,您今夜要去哪位妹妹的寝宫。”半响,皇后从皇帝怀里抬起头,笑着问道。
她此生最可悲的地方便在于,明明心里淌着血,却要皇帝去别人那儿。
“朕今夜留下来陪着你!”皇帝笑道,这些年来,他还是抱着皇后睡得最为踏实,安稳。
“那可不成,臣妾有孕在身,不能伺候皇上,皇上去别处吧,您每日能来陪臣妾,臣妾已心满意足了!”皇后笑道。
皇帝沉吟片刻才道:“那朕便去延禧宫吧!”
皇后闻言,叹息道:“皇上,自打从热河行宫回来,您啊,常常腻在令嫔那儿,也是不成的!若是皇额娘怪罪下来,免不得给她脸色瞧!”
皇帝闻言,微微蹙眉:“皇额娘怕朕专宠一人,过去是你,现在是凝儿,她也太过忧心,算了,朕许久未曾去嘉妃那儿了,今夜便去永寿宫吧!”
“嗯!”皇后微微颔首,送走了皇帝。
嘉妃倒是没有料到皇帝今日会来她宫里,欣喜之余也不忘记好好伺候皇帝。
第二日一早,皇帝便离去了,因要去长春宫给皇后请安,嘉妃也不敢贪睡,早早起身了。
“娘娘,月芝昨儿个半夜偷偷跑来告诉奴婢,说……昨夜张常在偷偷见了梁靖!”婉清走进来,在她耳边低声道。
“梁靖?是谁?”嘉妃微微蹙眉,她可记不起这号人。
“是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卫,奴婢听说,这梁靖似乎是内务府总管梁明的弟弟。”婉清恭声道。
“御前侍卫,她和一个御前侍卫夜里偷偷相见,难不成?”嘉妃一惊,脸色大变。
“奴婢听月芝说,张常在似乎是向梁靖哭诉什么,最后还靠在梁靖肩上抽泣!”婉清又道。
嘉妃闻言,冷笑道:“既然她这般的迫不及待找死,本宫也只好成全了她!”
“可梁明那儿?”婉清有些担忧的看着嘉妃。
“不过是个奴才罢了,即便他是太后身边的人,又能如何,若是梁靖真的与张穗儿有染,梁明只怕也难逃罪责了!”嘉妃却并不在意。
“即便如此,也不能让张穗儿有机会说出她是金家人这个秘密!”婉清思虑片刻后说道。
“嗯……须得好好合计一番了,这事……本宫还得去找令嫔相助!”嘉妃笑道。
婉清微微颔首:“娘娘与令嫔联手自然更加稳妥。”
向皇后请了安,众人散了后,嘉妃便拉着魏凝儿,笑道:“妹妹,去姐姐宫里坐坐吧!”
魏凝儿有些吃惊,却也未曾拒绝,便随嘉妃去了。
“妹妹今夜要侍寝吧!”到了长春宫,四下无人时,嘉妃突然问道。
魏凝儿俏脸微红:“这……此时还是清晨呢,妹妹也不得而知!”
“姐姐想请妹妹帮一个忙!”嘉妃笑道。
“姐姐但说无妨!”魏凝儿虽一口答应了,却也在心中掂量起来,若是太过为难,她也只能推脱了。
“妹妹今夜……一定要让皇上来你宫里,而且……最好在就寝之前让皇上带着妹妹出去赏月!”嘉妃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意。
“姐姐这是要?”魏凝儿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妹妹只需记得,今夜亥时,陪着皇上去逛逛御花园便成,千秋亭前可是有好戏看的!”嘉妃在魏凝儿耳边笑道。
“亥时,御花园,千秋亭!”魏凝儿微微一愣,随即道:“姐姐这是为难妹妹,亥时宫里少有人走动了,妹妹那个时辰拉着皇上出去晃悠,于情于礼不合啊!”
虽然不知嘉妃打的是什么主意,但是魏凝儿确实为难了。
“妹妹莫要急!”嘉妃说罢又在魏凝儿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魏凝儿迟疑片刻,最后轻轻颔首。
“嘉妃急急忙忙的找妹妹做什么?”回到了延禧宫,陆云惜有些放心不下,跑来正殿问道。
“她让我亥时带皇上去御花园,说……说张穗儿到时候会在那儿与神秘人相会!”魏凝儿沉声道。
“你答应了,可有危险?”陆云惜急声道。
“有皇上陪着自然是无碍的,那张穗儿毕竟是我一时心软带入宫的,可她如今这般的不安分,加之我也未曾查出她是谁派进宫的,有何目的?她现在已经是嫔妃了,留在皇上身边,若哪一日出事了,可就追悔莫及了,借此机会,若是能将她压下去,让她往后掀不起风浪,那是最好的!”
“送入冷宫?”陆云惜一惊。
“就看她与何人相会密谋了,若是借此机会查出她是谁人派进宫的,那便更好了!”张穗儿到底是何人所指派的,进宫有何目的,这一只是魏凝儿心中所疑惑、所担忧的,若真的是乱臣贼子送入宫的,有朝一日行刺皇帝,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魏凝儿越想越担忧,便下定决心今夜带着皇上去御花园瞧个究竟,即便什么都没有,那也无伤大雅。
到了申时,皇帝派了身边的小太监前来延禧宫传旨,说他今夜会驾临延禧宫。
魏凝儿得知后,便吩咐身边的人仔细的准备了一番。
快到戍时,皇帝才带着身边的人到了延禧宫。
用了晚膳后,刚刚回了寝殿,魏凝儿便迫不及待的跑到窗前打开了窗户。
“天冷了,仔细着凉!”皇帝从身后轻轻圈住她,柔声道。
“皇上,您瞧,今儿个的月亮真是圆,怪不得老百姓们常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呢!”魏凝儿突然回过头笑道,眼中闪动着光芒。
“只可惜,今儿个是十月十六,不是八月十六,不然,朕便陪你出去赏月了!”皇帝轻轻拨开魏凝儿脸上的碎发,笑道。
第一百九十四章 质问
皇帝见她兴致这般高,也不忍心拂了她的意,便对冰若吩咐道:“把你主子的大氅拿来!”
“谢皇上!”魏凝儿眉开眼笑,并不是高兴一会能去御花园瞧张穗儿的秘密,而是……皇帝竟然这么容易便答应了她。
夜深了,拉着皇帝出去赏月,是有些怪异,甚至在旁人眼中是无理取闹吧,可皇帝偏偏依着她,回想起自个与皇帝在一起时,皇帝似乎事事都是依着她的,魏凝儿心中有一种异样的情愫慢慢的滋生起来。
“天冷了,多穿一些!”皇帝亲手为她披上大氅,系好了,这才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十月中旬,到了夜里,天已格外冷了,刺骨的寒风迎面吹来,让魏凝儿不禁打了个寒颤。
皇帝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随即问道:“冷了?”
“有皇上在,臣妾就不冷!”魏凝儿说罢紧紧的靠着皇帝,身子往后缩了缩。
皇帝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凝儿请朕赏月是假,让朕给你挡冷风倒是真的!”
“皇上!”魏凝儿娇嗔一声,脸上微微泛红,只是夜里没人瞧得见罢了。
“朕带你去城墙上瞧瞧可好。”皇帝笑着问道。
魏凝儿摇摇头:“高处虽看得清,可,城墙上风好大,太冷了,皇上,咱们去御花园吧。”
“好,都依你!”皇帝轻拍着她的头,笑道。
魏凝儿抬头望着高挂在天空中的明月,看着身边替自个挡住风的皇帝,心中微微发酸,皇帝是真的宠着她,陪她赏月,而她……却是在利用皇帝,一丝愧疚涌上心头,可一想着张穗儿万一有一天会对皇上产生威胁,她心中的愧疚便渐渐散去了。
众人慢慢走到御花园,魏凝儿却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累了!”皇帝摸着她冒出细汗的额头,问道。
“嗯,皇上,臣妾走不动了!”她确实累了,自打成为嫔妃后,她很少走的这般远,去哪里也是坐着肩舆的。
“好,前面不远便是千秋亭,朕抱你过去!”皇帝说罢便伸出手来。
“皇上!”魏凝儿一惊,窘迫不已,身子不由得往后躲了躲。
“皇上,臣妾还能走,这么多奴才在,臣妾……。”魏凝儿忍不住垂下了头。
皇帝回过身对吴书来等人吩咐道:“你们在此等候,不必跟来了!”
“是,皇上!”众人应道。
皇帝拉着魏凝儿,放慢了脚步,往不远处的千秋亭去了。
离亭子约莫十几丈时,魏凝儿一抬头便见张穗儿身边的宫女月芝正四下张望,见到她与皇帝,明显一惊,拔腿便要往身后不远处的亭子跑去。
“站住!”魏凝儿低喝出声。
月芝顿了顿,战战兢兢的停下脚步来,回过身跪下连连叩头:“皇上吉祥,令嫔娘娘吉祥!”
声音不算大,她似乎很害怕,浑身都在发抖。
“戍时已过,你不伺候着张常在,怎么在这御花园中,忘了宫中的规矩吗?”魏凝儿沉声问道。
“不……奴婢……奴婢……。”月芝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你方才急着往亭子里跑什么?”皇帝突然问道。
“奴婢……奴婢在这儿站得有些久了,冷……想去亭子里避避风!”月芝大惊失色,随即回道。
“满口胡言,亭子里能避风吗?皇上,臣妾瞧着这丫头有古怪!”魏凝儿看着身边的皇帝,柔声道。
“嗯!”皇帝微微颔首,拉着魏凝儿便往不远处的亭子走去。
离亭子约莫只有三四丈远时,魏凝儿猛的停下了脚步,整个人也往皇帝怀里猛的一缩,颤声道:“皇上您听,有哭声!”
皇帝闻言,神色间满是凝重,停下脚步来,他确实也听到嘤嘤的哭声,只是被风吹的有些散乱罢了,不仔细听,是听不轻的。
“皇上,哭声好像是从亭子里传出来的!”魏凝儿拉着皇帝的手猛地一紧。
此时的魏凝儿,心中也有些发毛了,方才见到月芝,她便知晓张穗儿定然在这亭子中,可……怎么会有哭声?
“别怕,朕倒要瞧瞧是谁深夜里装神弄鬼!”皇帝虽如此说,却怕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吓到魏凝儿,随即挡在她身前,拉着她一步步走上台阶,往亭子里去了。
魏凝儿见身前的皇帝停下了脚步,拉着自己的手紧了紧,心中顿时升起了不祥的预感,随即偷偷探出头来,整个人猛的僵住了。
皎洁的月光洒在了亭子的一角,在那儿,有个身穿侍卫服的男子坐在了石凳上,因他是背对着魏凝儿与皇帝,他们看不真切那男子是谁,可那坐在男子腿上,紧紧抱住男子,头靠在男子肩头正嘤嘤哭泣的人,正是张穗儿。
魏凝儿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刹那间明白了一切,原来,嘉妃是要她带着皇帝来捉奸的,魏凝儿顿时有些后悔了,可一切已无法挽回了,私通是死罪。
即便他二人只是这样抱着,那也是死罪。
深夜里,她虽看不清皇帝此刻的表情,但她却知晓,皇帝此刻震怒了,只因他握着自个的手越来越紧了,痛得她忍不住蹙了蹙眉,轻轻摇晃了皇帝几下,皇帝才松了松手,却没有放开她。
“梁大哥,我现在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当初在保定,从你救了我起,我便在心中暗暗发誓,定要以身相许报答你,只可惜,皇上看上了我,我哪里敢说个不字……梁大哥,这后宫太可怕了,我真后悔……。”张穗儿一边哭,一边说道。
“穗儿,你别哭了,我答应你还不成吗,你先起来,你这样让旁人瞧见了,会误会的!”此时的梁靖虽美人在怀,但浑身都开始冒冷汗了。
方才张穗儿才与他说了几句便扑到了他怀里哭了起来,弄得他手忙脚乱,平心而论,他确实对张穗儿心存怜惜,甚至也想过有朝一日通过他哥哥梁靖将张穗儿弄出宫去,可……自打她成为嫔妃后,他便没有一丝别的念想了,如今帮她,也是看她可怜罢了。
张穗儿却没有放开梁靖,反而将他抱得更紧了。
“穗儿!”梁靖忍无可忍,只得推开了她,站起身来,正欲说什么,却借着月光看见了皇帝与魏凝儿站在了亭子口,猛的跪了下去。
“皇上……娘娘……。”
张穗儿闻言,浑身一震,回过头来,整个人瞬间瘫软在地。
皇帝并未说什么,拉着魏凝儿便出了亭子,虽然他从不在意张穗儿,可……她毕竟是后宫嫔妃,是他的女人,在他面前背叛了他,他心中怎么能平静的下来。
“皇上息怒!”魏凝儿紧紧握住了皇帝的手。
皇帝猛的停下脚步,将魏凝儿紧紧抱在怀里,半响才放开了她,柔声道:“凝儿,你有没有骗过朕?”
皇帝那温柔至极的声音在魏凝儿听来却带着一丝森然,她只觉得浑身一震,从头到脚一片冰冷。
“皇上……臣妾没有骗过皇上!”魏凝儿拼命让自己定下心来,她明白,此刻只要她有一丝的迟疑,兴许……便会引火烧身。
“朕听说,你入宫前在富察府住了一年!”皇帝轻轻摸着魏凝儿的脸,笑道。
皇帝的话宛如晴天霹雳,让魏凝儿瞬间便有些眩晕了,幸好此刻她靠在皇帝怀里,才不至于失态。
皇上竟然问出这番话,可想而知,有些事儿,皇帝早就知晓了,可皇帝却从未在她面前提起,还对她百般宠爱……对一个自己有所怀疑的女人,皇上竟然能百依百顺,为何?是怕此事被捅了出来毁了傅恒与富察家会让皇后娘娘痛不欲生吧。
那么……皇帝对她的好,全是假的……。
一瞬间,魏凝儿只觉得心痛欲裂,却不得不立即想出话来,搪塞皇帝。
“皇上,那是因为臣妾当时无家可归,无路可走,臣妾的额娘求了富察府的惠嬷嬷,后来皇后娘娘恩准后,臣妾在留在了富察府。”魏凝儿柔声道。
“凝儿似乎很害怕,额头上都冒汗了!”皇帝轻轻将她的细汗抹去,笑道。
“臣妾怕皇上误会,自然害怕了,皇上难不成以为臣妾和傅恒大人有私情?”魏凝儿抬起头问道。
“你怎么会如此想?”皇帝抱着魏凝儿的手紧了紧。
“皇上,当初臣妾住在富察府一年,的确不假,可……臣妾住的园子在富察府深处,而且……傅恒大人当时在皇上身边当差,很难得回府,臣妾一年中似乎只远远的瞧见了他一两次,连他的样貌都未曾看清。”魏凝儿说到此微微一顿,语中带着一丝哭腔:“皇上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