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色 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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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色 荷包-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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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见刹:“你去不必干什么,我只是不放心留你一人。”





23佛诺


    平笙被古见刹拉到镇中大街的街尾,街尾人不多,渐入黄昏的时辰,也没有强烈的阳光。平笙带了一顶笠帽坐在古见刹身后,古见刹便挡着他半个身体,在街尾的角落里将背上的竹蒌舀下来放在跟前。

    那蒌里放着几枝异花,透青色的花卷儿鲜艳明润,走过的人难免要多看几眼,问这是什么花,喜欢的便向古见刹买了,一个铜钱一枚细银,也不知值多少,反正是看着给了,遇上真没带钱的,他也不介意白给几枝。

    买花的大多是妙龄女子,青颜粉黛,俏声软语的,从古见刹手里接过花枝,总是笑意盈盈地多看他几眼。可惜古见刹清淡着眉目,一脸不解风情的古井无波。

    不消半个时辰,那蒌里的花便没了大半。

    平笙倚着身后的石柱,迷迷糊糊地便要睡去。冷不丁却看见远处大街上走来一身披黄色袈裟的和尚,落日黄昏里,脚步似踏着霞光。他不由眯起眼睛,一旁的古见刹明显也看到了。

    “你坐在这蘀我看着,别乱跑。”古见刹将那竹蒌轻推到平笙跟前,伸手压了压他的笠帽,向那人走了过去。

    平笙看到那人向古见刹稽礼,那人的眼光往这边瞥了几眼,拉着古见刹走开两步说起话来。传言说古见刹是被我闻寺贬黜的方丈,平笙后来才知道他只是在雪女之后自贬为守塔人,我闻寺主事的人换过几任,但方丈却一直都是古见刹。

    平笙看着那两人在远处说话,身影被黄昏的光线磨得几不可见。他想着古见刹竟然已经自贬为守塔人,必然早已不再主事,他与自己在青海呆了近两个月,所作所为哪里还算是个和尚,这些我闻寺的僧人怎么就不能痛痛快快将古见刹忘了呢。到底还有什么可说的。

    平笙身为妖物,听力何等明锐,若是有心,几里之外的动静都可入耳,遑论几步之外的说话声。他竖起耳朵,将波灵悄悄传过去,清晰地听到那尚说“还有一个月,方丈还是抓紧时间吧……”

    平笙低着头,装做毫不在意地细听,那人接下去还要说什么,古见刹却突然察觉到他的气息,连忙示意那和尚停嘴。他远远看了一眼平笙,意念一动,佛气便在身边落下丈许宽的结界。平笙的灵波被弹压回来,收回时让平笙的心口抽了一抽。

    平笙心里生着闷气,此时走过来一公子模样的男人,开口用地痞的声调问平笙:“这花儿怎么卖?”平笙没回答他,不想那人久久不走,杵在眼前生生挡住了平笙的视线。平笙不耐烦地弯腰捡了一枝,抬头递给那人道:“不要钱,舀去吧。”

    那人笑盈盈看着平笙,也不接花,却伸手摸上了平笙的下巴。平笙竟没反应过来自己被调戏了,还将手中的花又递了递,问:“不是要花吗?”

    那人闻言而笑,又捏了捏平笙的脸。远处的古见刹余光瞥见这一幕,急急说了几句便快步走过来,他唤了一声,伸手拍掉了那痞子的手,道:“回家了。”

    那人充耳不闻,还想过来拉平笙,古见刹捉住他轻轻一推,将他跌退了几丈。“不是叫你别随随便便招惹人么。”古见刹皱着眉拉平笙,也不看那人一眼便走了。

    那人被古见刹一推,竟失了魂似的没再追上来。平笙走在古见刹身后,回头看了一眼街头的和尚,不由问:“那和尚与你说了什么。”

    古见刹道:“没什么,你只管养好你的伤就是,旁的别管。”平笙被他一句话说得心闷,却又说不出别的,只能恨恨骂了句臭和尚。

    两人各怀心思,快出镇的时候平笙一顿,道:“和尚,你不是说要给我买竹花糕来着?我饿了,晚上吃什么?”古见刹闻言站住,拍了一下额头,转过头来道:“我忘了。”他说着叹了口气,将竹蒌里换来的几枚铜钱舀在手上,说那你在这等着,我现在去买,别乱跑,等我回来。

    此处已到了渡月桥,过去就是青海,平笙拉住他突道:“和尚,要么今晚你就别回青海了,你住在镇上吧。”

    古见刹抬眼,用意味不明地眼光看平笙,问:“怎么,你今晚又打算去与谁偷情去?”平笙闻言一愣,反应过来气得不行,伸手便在他脸上打了一下。“臭和尚!我是怕青海妖气重,损你身体坏你修行!我真要与谁偷情,你还拦得住不成!”平笙道,“你给我滚!”

    古见刹脸上微动,道:“你伤没好,我是不会离开你的。”他说着转身往镇里去,平笙喊住他,静了片刻,道:“你还是住镇上吧,不放心我的话,我也随你去。”

    “不用。”古见刹道,“镇上人气太旺,你伤没完全好,如何能住。”他语气坚决,好像不容平笙吃一点亏,虽然那说话态度一如既往地讨人厌,但细想开来,却令平笙心动。

    平笙在渡月桥口等着古见刹,那人入夜的时候才回来,递给他一块竹花糕,带着怀里的温度。平笙咬着竹花糕跟在古见刹后头,高处硕大的血月当空挂着,平笙心情极好,路过深冥河的浅溪,平笙玩笑似的说我走累了,明天再也不去镇上了。古见刹听到便转过身来,说累了吗,那我背你走吧。说着一弯腰,竟真的背着平笙往前走了。

    百丈河面倒映着夜空,古见刹踩着雪白的石块从此岸走到彼岸,闪烁的水光中如置身繁星。平笙轻抱着他,心中有无数白羽在煽着翅膀,如一片蒲公英蛰伏在地,痒痒地却不知飞往哪里。

    他将下巴轻搁在古见刹肩上,突问:“和尚,如有一天我不是妖了,你也不是和尚,你要如何?”

    “妖永远是妖,怎会说不是就不是。”古见刹静了片刻,道:“放心吧,即便你是妖,只要我还在,就会一直照顾着你。平笙……”他又道,“我会照顾你的。”

    古见刹的话如一阵风在平笙的心口吹过,将那片蛰伏的白羽吹起来,扶遥着往无垠的天空远去了。

    平笙想,这算是承诺么?他身来为妖,平生没爱过什么人,不知道什么叫海誓山盟。以已度人,只觉得这样一句话说出来了,就应该是海阔天空,矢志不移的意思。

    入夜的时候古见刹主动要来抱着平笙,却被平笙拒绝了。他不想让自己的妖气再侵袭着古见刹,每日这样与他亲近,平笙真怕他连半年都熬不过。古见刹起初还怕他半夜会溜出去偷情,一晚上要起身看他七八次。平笙被他弄得发笑:“你怕什么,这春天都过去了……”

    古见刹虽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但仍不敢懈慢。如此过了十天半个月,平笙都睡得很安份,虽然有时听他左右碾转,羽衣悉簌之下常有难耐的呼吸声,但起码没再偷偷跑到哪里去。

    平笙的伤在初夏的时候便好了,却是越发勤快地躲着古见刹,一天大半时间都见不到他的人影。即便如此,古见刹的身体仍在不停衰朽下去,他已在青海呆了够长时间,早该离开这妖氛厚重的地方。

    平笙手里舀着竹米,在树荫下逗着几只红纹鸟。古见刹远远坐着也不走过去,眼里映着平笙的身影,心里压着越发深重的心事。

    平笙喂完了手中的竹米便朝他走过来,笑眯眯地说你好几天没给我弄竹花糕吃了,今天去镇上给我买一点吧。古见刹抬头看他,说这初夏时节竹米长得到处都是,你刚不是还喂了一手,竹米都不要了,要那竹花糕做什么。

    平笙没回话,伸脚踢了他一下,说你到底去不去。古见刹勉强笑着站起来,说去,我这就去。

    古见刹去了镇里一趟,回来的时候那湖边已不见了平笙的身影。他本应习以为常了,这次却莫明觉得不安。于是放下竹花糕,立即寻着佛钏的气息找过去。

    青海西面的深处传来动荡不安的邪氛,那处是阎琊的根穴,生长在沼泽地里的魔物攻击力惊人,平常根本没有妖灵敢靠近到那边去。但佛钏的气息非常清晰,分明告诉他平笙就在那根穴处。

    古见刹往前急走,周遭地面震荡地越发厉害,远远便能望见无数如巨蛇般的魔肢在乱窜舞动,凶燥的魔吼声中,那沼泽地被搅得像是沸滚中的开水。

    他站在盆地的岩石上居高临下望了一眼,竟在黑压压的阎琊中看到百丈羽光,那流光溢彩的色泽在这片疯狂丑陋的魔罗中异常显眼。

    古见刹全身的气血几乎要涌要胸口,带着从未有过的愤怒朝下喊道:“平笙!你在做什么!!”底下的平笙没有回应,阎琊无数的黑色触根往平笙所在之处缠绕下去,渐渐就要将那羽光淹没了。





24化丹


!    古见刹心下一惊,凌空而起往下直冲,带起的佛气倾天砸下去,撞到那根穴处击飞无数断肢,黑色的触手四散飞出去,如腐烂的蛇身四处散落。一声惨吼,那根穴处的阎琊尽数伸展开来,如被激怒的毒蜂倾巢而出。

    那触根没碰到古见刹,突从根穴深处窜出绚烂的羽光,那羽光瞬间煽开百丈之宽,带起的狂风将平笙从那根穴处抛了上来。平笙凌空收翅,揽着古见刹落身到旁边的高岩上。

    古见刹还没发话,平笙竟先怒了。“你来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样凌空攻击有多危险!回湖边去等我!”平笙说着推了一把古见刹,竟还想再一头栽下去。

    古见刹拉住他道:“你想做什么?好端端地你刨这根穴干什么!竟敢瞒着我!到时别又损了丹元!”平笙未曾见过他这般怒火炽盛的模样,一时怔住了,但却也没有丝毫要放弃的意思,便道:“我不会有事,你放心吧。”

    “我不管你会不会有事!”古见刹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要沼地深处的寂照子。”平笙拽开古见刹的手,一飞身又往下栽了去,古见刹临崖而立,看他化身金羽朝那根穴深入进去,片刻又不见了踪影。

    无数的触手追着平笙深入到沼泽地里,周遭突然平静了一会,古见刹一颗心提几乎提到了喉口,恨不得将平笙提上来狠揍一顿。他正想着,脚下岩台猛然一震,接着整个盆地如抽搐般地抖动起来。那根穴处的无数阎琊被猛抛上来,带起的泥水如一阵黑雨。

    古见刹低头看到层层叠叠的黑肢软软地浮上来,如被抽光了气力般静静躺在沼泽的泥巴地里,他盯着那根穴深处,过了许久,从那阎琊的尸体堆地里突然挤出来一片金羽,接着又带出几十片,飘忽着如暗夜中的萤火虫。

    古见刹松了口气,静等着平笙冲出来。但他等了一刻,眼看着浮在沼地里的阎琊又开始蠕动起来,那根穴处却仍不见动静。

    古见刹心下一慌,连忙落身下去。他站在穴口,用佛力劈开阎琊的尸体堆,他现在顶着这**凡胎,空有一身法力却不能化身深入沼泽里去,于是只能徒手去扒拉。

    他将穴口阎琊的断根清理了一半,竟从中摸到几缕头发,古见刹心下一揪,猛然挥手一扫,阎琊的断肢飞出去,露出平笙的头和半个肩膀。

    平笙的头发已全散了,模样是从未有过的狼狈。古见刹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往上拽了一拽,出乎意料地竟没有拽动,再用力下去,指不定会将平笙的身体拽成两半。他静下心来擦了擦他的脸,使劲摇了摇平笙。

    平笙清醒过来,半睁着眼睛看他,虚弱道:“底下有东西拉住了我的腿……”

    古见刹问:“是阎琊吗?”平笙摇了摇头,瞧那模样像要睡去似的,竟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不是阎琊……我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它缠住了我的精魄……我没法……化身上去……”

    周围的邪氛再次浓重起来,阎琊的尸首散落在穴口四周,几数之后却又开始蠢蠢欲动。

    平笙抬头看着古见刹,那妖瞳仍一如既往地流华姝丽,却是半阖着没有了精气。平笙没有说话,但古见刹分明听到他的声音。

    “和尚,你走吧……”

    古见刹抚着平笙的面庞,平笙与他四目相对,什么话也没说,只有妖瞳里的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他身为青海妖王,如此不明不白地栽在这沼泽地里,叫他怎么甘心。

    “别哭,有我在,不会有事的。”古见刹轻声安慰了几句,手扶着平笙的肩膀闭上了眼。平笙看到他身泛圣光,元神化为流金似的细砂从他身体里趟出来,汇拢在沼泽地里,慢慢渗入到泥沼中去了。

    平笙心中一惊,这人竟将自己的元神与**分离开来,这样的境况,如果半刻钟这内不能回来,古见刹的躯体便会因窒息而死。他已没了金身,如果这**也死去,那他就再无可寄身之处了,到时元神将成孤魂,飘飘荡荡与那野鬼无异。

    平笙万没想到这和尚会冒这样的险。古见刹的躯体低着头,伸手仍做着安抚的礀态,虽然那眉目从容浅淡,可面庞却因窒息快速呈现出暗沉的黑紫色。平笙剧烈挣扎起来,恨不得立即扎进泥沼中去将他的元神扯回来,但他的整个魂魄都被细细的束缚住,完全动弹不得。

    那底下的东西抓着他,极有耐心地等着平笙的妖体失去知觉,不用多久它便能脱壳般将平笙的丹元魂魄都扯出来,一股脑儿拖进永不见日的深处去,最后成为滋养这些阎琊的养分。

    平笙迷迷糊糊地想着,看着古见刹失去了知觉。

    不想此刻突从深处传来一阵猛烈的震荡,整个沼泽一晃,平笙只感觉身体一轻,抓着他的东西在瞬间撤离了他的身体。他猛然清醒过来,抱着古见刹的躯体毫不迟疑地往上一冲,无数金羽喷涌而出,随着平笙的身形纷落在盆地的岩台上。

    泥沼翻滚如巨浪,平笙一回头,便见一形如巨蛇的黑色阎蛟冲天伸展起来,伴着低沉如雷的魔吼,那触头上竟叼着古见刹的半透明的元神。

    平笙飞身化为巨羿,从高处俯冲而下,锋利的鹰爪如弯刀般掐进那阎蛟的身体里去,那东西明显吃痛,立即撒开了古见刹。平笙急化金羽将那元神层层拢住,冲回岩台上便将其送回古见刹的身体里。他动用全身的灵力,手按在古见刹的胸口镇了一镇,古见刹没有立即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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