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色 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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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色 荷包-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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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灱无奈地走下去,拽住平笙的脚踝将他往岸上拖。他行了百米,平笙的□的脊背砺在碎石上,所过处留下一片混着血色的水迹。

    罗灱对此毫无察觉,他行到一处鸀茵地上,撒手放开了平笙的脚踝,将羽衣往平笙身上一披,蹲下来仔仔细细端详了平笙几眼,又忍不住在平笙脸上亲了一口。

    他不知道平笙会不会就此死去,如果平笙死了,身体丹元将随风消散,几千年的道行多么可惜,不如趁着没死时将它挖出来吃了。罗灱这般想着,食指便抵上了平笙胸口,那利如锋刀的指尖一用力,如划豆腐般撕开了一个血口。

    可是这样吃了,他便再看不见如平笙这般美丽的面庞了。不对,青海之内,妖物横生,要寻漂亮的脸面有何难处?便在那沼竹林里,便有无数貌美倾城的狐女。罗灱想,可他却讨厌狐女身上那股味道,到底不如平笙身上的来得好闻。

    罗灱想,原来自己舍不得它,真是慈悲心善啊。慈悲心善,他想此处心中一抖,什么时候他沾染了这样恶劣的品质,于是又用力往里抓了抓,那里有平笙的丹元,在血肉中浮动着流金般的光泽。

    可他看了一眼平笙的脸,仍停住了。吃还是不吃,什么时候也成了一个问题。罗灱想,他对平笙绝对是真爱。这样美丽的东西,那和尚怎会不动心呢?他想到古见刹的佛心舍利,说不定哪天可以用平笙换那和尚的佛心。

    就揣着这些连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理由,罗灱收回了手,他将平笙的伤口抚平,抱着他化烟往高处的峦壁去了。

    罗灱觉得自己爱着平笙,但平笙没日没夜地沉睡着,不过半个月就耗光了罗灱的“真爱”。平笙已经醒了,但半阖着的眼眸依然无精打采。罗灱说话他不理,罗灱唱歌给他听,他只会一甩尾巴,用尾翼把自己整个头都包住。一整天都不露个脸。

    “其实挺无趣的……要不还是把你吃了吧。”罗灱看着平笙,用手将平笙头上层层叠叠的羽毛拨开,罗捧住他的脸,笑道:“吃之前让本魔罗先爽爽?”他说着又云撕扯平笙的羽衣,平笙睁开眼睛用妖力震开他,罗灱退了几步,却被撩拨得更加兴奋,他再次扑上来,不防平笙突然张开身体,绚光一涣,上来猛地掐住了罗灱的脖子。

    那劲力几乎要将罗灱的脖子瞬间掐断,积压了数十天的怨缀,连同对古见刹的那份痛恨都撒在了罗灱身上。罗灱后退着被推到峦口,他看出来平笙想把他从这处推下万丈深渊里去,他脚下猛然一顿,生生将身子卡在了悬口上,乱石簌簌滚落下去,却听不到落地的声音。

    还好平笙身受重伤,否则这一推他定然止不住,他虽身为魔罗,但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毫无准备的话,也是会受伤的,心会受伤的――就算只害割破了个指头,也会寒心。

    罗灱回抓住平笙的手腕,几乎毫不费力便让平笙撒开了手。平笙还想来抓他,罗灱本能拍了一掌,这一掌并不重,却正中平笙的腹部让他猛跌了出去。

    平笙呯然磕在岩壁上,慢慢滑落下来,他捂着腹部又绻起了身体。平笙想:自己是多么愚蠢,竟然为了一个和尚化去了半颗妖丹,他现在的道行,哪里还是罗灱的对手。他曾想做人,因为那和尚许诺会照顾自己……照顾,多么可笑啊,那人现在在哪呢?

    罗灱又走上前来,他摊开平笙的身体,故做担心地问:“平笙平笙!你怎么了!我伤到你了?”他低头见他捂着肚子,又忍俊不禁道:“难道是动了胎气?哎哟我的平笙……”罗灱道,“谁叫你与那和尚苟合的。”

    平笙不说话,罗灱一愣,道:“难不成你真与那和尚苟合了?!”

    平笙侧过脸,他现在若还有气力,定要起来拍飞了这多嘴的魔罗,拍不死他,拍死自己也好。罗灱却不管平笙此刻所想,他一边叹气一边剥起了平笙的衣服,他已打定了主意,准备今天好好与平笙缠绵一番,欢愉之际,再挖了他的丹元吃掉。罗灱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动了,再一次觉得自己对平笙是真爱。

    洞外突得吹来一阵冷风,罗灱落在平笙胸口的手停了一停,他听到身后冰来风冻的声音,咯吱咯吱地轻响,他还没来得及转身,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结成了冰块。他心中一惊猛然发力,无数破冰便呼啸着飞出了洞口。

    罗灱立身洞口,看那冰水凌空集结,慢慢化出一女子的模样,冰肌雪肤,正是玉殊塔里的雪女。

    一方春桃之景顷刻成了严冬之寒,放眼洞外皆是鹅毛大雪。雪女的目光越过罗灱落到洞里的平笙身上,开门见山地喊话:“平笙!古见刹将死了,想见你一面!你快随我去玉殊塔!”

    平笙听到侧过脸来,眼中却是无动于衷的死寂。

    “这一听就是个阴谋,一次没杀死,想再来第二次吗。”罗灱笑起来,倚在洞边,打量着雪女,道,“放过平笙吧,他只是一只傻鸟。”





28返照


    雪女一劈手,一阵极寒的气流直袭罗灱胸口,罗灱连忙侧了个身,那寒流击在岩壁上,四散而开往平笙所在处荡了过去。罗灱眼疾手快,挥手蘀他挡掉了。

    “平笙是我的坐骑,他要去哪,必须经由我的同意。那和尚要见他,就请舀出点诚意来。派你一个泼妇来哄骗算怎么回事?”罗灱甩了甩额前的几缕毛发,道,“他全身也就一颗佛心舍利值衬着点,你让他舀佛心舍利来换。”

    雪女自然知道罗灱,他为魔几千年,执着的也就是这么个念头:夺了古见刹的佛心,成为万魔之王。传说古见刹是万骨妖窟里开出的菩提所化,其心有神佛之力,用了所向无敌。其实他并不见得有这样的上进心,只不过热衷看那和尚痛苦。古见刹在玉殊塔弹压了他近千年,如今他终于翻身做了主人,怎么好意思轻轻松松让古见刹好过。

    “就算他把佛心双手递到你面前也没用。”雪女道,“佛心乃大爱之心,你这丑陋罪恶的身体容得下吗?”

    “哎哟哟……”罗灱笑起来,“你漂亮,你善良,你冰清玉洁。那和尚将佛心双手奉给你近几百,你容得下过吗?我知道我用不了,但又如何?我就是要了,回头放锅里用油炸了炒着吃焖着吃,你又能怎么样?”

    罗灱道:“死乞白赖地讨过来,却用不了,又只能重新放回金身里,没日没夜地守着玉殊塔,一守几百年。我在地宫下看着,都不知笑死过多少回。”

    一句话戳中雪女的七寸,她几乎是怒不可遏道:“那佛心并不是讨来的!是他心甘情愿给我!他爱我!”

    “哈哈哈哈哈!”罗灱道:“你又要把我笑死一回!他爱你?那我情愿他爱这只傻鸟。今天他能骗到一个雪女,以后还会骗到第二个。今天死了一个平笙,明天他又能勾搭到另一个。多一点温柔,加一点甜言蜜语,不灰吹灰之力便将你们这些毫无心机可言的妖物收拾得服服帖帖。”

    平笙静躺着,闻言如受寒般绻了绻。

    “啊,幸好我魔族生来没有七情之感,所以我才能看得这么透彻。也还好我生得丑陋,想来那和尚也没有勇气来诱惑我。”罗灱看着雪女道,“那可怜的和尚,如今终于要死了。等他用血肉元神重塑了金身,重镇玉殊塔之刻,就是他彻底泯灭之时。雪女,你守了几百年,终于把他守死了。”

    “你住口!你住口!”雪女幻出冰刀朝罗灱劈过来,罗灱看到雪女跳脚的模样真是开心不已,几个翻身侧躲,嘴上仍不停地说笑:早说过了,这人嘴贱起来是无论如何停不住的。

    自罗灱第一天被关进玉殊塔,他就看出来塔中的雪女与古见刹有□。他早不看好这一对,之后漫长的时日里,他逼不得已,亲眼见证了两个人相互拖磨的过程,现如今这苦情大戏终于要落幕了,而且是以他预期的悲惨方式,这怎叫罗灱不高兴,他简直高兴得要哭了。

    “他即从万妖从中生的,也应在万妖从中死。那玉殊塔眼看着就要塌了,他以身做镇也是该然。”罗灱道,“哎……出来混,迟早要还的。你何必动怒呢!你现在赶紧回去,说不定能见上他最后一面,向他讨得一个许诺:他这辈子对不住你,实在无法违心爱你。来世他不为僧你不为妖,转叫你是风儿他是沙,缠缠绵绵绕天涯。”

    雪女劈得累了,终于停了下来。她静静看着罗灱,突然扶住岩壁捂脸呜呜哭了起来。她哭道:“平笙……你就去见见他吧……我求求你……”

    平笙自始至终绻着身体,雪女哭了一会,才听平笙道:“他真的要见我?”隐在羽衣里的面庞突然睁开了眼,那眸色锐利冰冷,竟不见之前的伤心。

    “你说得对,我是应该去见他。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我那样欺骗了我,我不能就这么迷里糊涂地算了!”他说着突然起身,毫不犹豫纵身从悬口飞扑出去!

    “平笙!”罗灱伸手拽他不及,低头只见深渊处有百丈羽翼应风而开,如一片霞光快递往西消失了光影。

    “好只傻鸟阿……”罗灱不由感叹,去看一旁的雪女,却见她身化寒雪追着去了。

    平笙在子夜时分到得玉殊塔,那山面处处燃着火星,玉殊塔半个塔身都已坍塌了,整个塔身皆浴盖在雄浑的火色里,如一块即将燃尽的巨大黑木。

    平笙看到数百的我闻寺的僧侣在塔周结阵而立,却没有在其中看到古见刹的身影。他收翼落身下去,无数琉璃色的轻羽四散开去,将四周弥漫的凡火驱褪了。

    所有僧侣的都转过头来看他,眼中倒映着夜色火光,将每个眼神都染得怨毒可怖。平笙却是视若无睹,那塔中燃烧着的是法鎏池的圣火,炽热地映照着他的面庞。

    那本是为了炼他的妖丹而升起的。平笙的妖眼透过那弥天的红色火焰,却看到古见刹端坐其中。

    如他第一次在玉殊塔里见到他的金身一般,从容眉,淡垂目,嘴角含笑。好似他千年万年一直便坐在那里从未离开,从未遇见过任何人,也从未有过任何爱恨波澜。

    他没有得到自己的妖丹,竟真的准备以身坐镇么?这塔中万千妖魔,就这么值得他牺牲性命修行去桎梏,哪怕灰飞烟灭粉身碎骨?!

    “古见刹!”平笙一瞬间只觉得恨极了他,他张开羽翼朝那万丈火光中扑过去,但他还没接近玉殊塔的阶门,便被一股强大的佛气弹压了回来。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只有半颗丹元的缘故,只觉得那佛气是从未见识过的强盛凌厉,几乎要将他剩下的半颗丹元给击散了。

    他侧身坐起来,捂着胸口看那圣火中的和尚,那人闭目安然,连眼皮也未动过一下。

    有僧侣突然冲出来喊话,结阵要将平笙制住。平笙的耳边扰盖着木鱼声,如索命的诅咒声声急促。他奋然站起来长啸了一声,一股强大的妖力如海潮般波及出去,瞬间便击溃了降妖阵。

    “古见刹!古见刹!!”平笙朝玉殊塔再次冲将过去,佛妖两气相抵,火势如遇强风般往后仰了一仰。平笙强行冲破佛气的结界落在玉殊塔的半檐,煽动的巨翼将无数火星抛飞出去,几乎耀光了整个夜空。

    “我不准你就这么死了!”平笙声嘶力竭地朝古见刹喊话,“我的半颗丹元,你把我的丹元还给我!!”他明知自己的妖丹不是被古见刹所夺,古见刹有天大的本事也还不了他的妖丹,但他仍是遏制不了要将古见刹碎尸万段的冲动,他这样恨他,冲天的怒火无处发泄,他要让古见刹再站在他面前,他要他求生不得求死无门,跪着哭着求他的饶恕!他要让神佛妖魔都知道,这和尚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这人这样欺骗了他,却准备这样安静地死去?!

    平笙化身巨羿,如刀的利爪落在玉殊塔的檐骨上,燃烧的圣火灼痛着他的身体,他却浑身不觉,疯了一般撼动着塔身,檐石不断滚落,那剩下的半个塔身眼看就要倾倒下去。

    突来一股寒冰之气击中平笙的胸口,携着平笙从百丈高处急落,呯然砸在了玉殊塔前。

    那寒气急旋化身雪女,平笙平躺着,如被抽光了气力。

    “古见刹没说过想见你。”雪女低头走上来,手中长刀划地,“是我,是我想要你的半颗丹元,才欺你来此。”

    平笙看着这个一直追随着古见刹的女人,突得笑起来。“半颗妖丹镇不了这整个玉殊塔,救不了古见刹。”

    雪女不知道他是心什么样的心境发出这笑声。只道:“半颗丹元是救不了,但总可拖一年半载的时光。平笙,古见刹的金身是你所破,他今日之果是因你而起。你献出你的丹元,就当赎罪,难道不应该吗?”

    平笙闻言不语,眼里只有冷笑和不屑。雪女手中舀着古见刹的戒刀朝平笙胸口直刺下来,平笙突然煽翅而起往高空而去。雪女岂容他的逃生之处,直冲上去挥手招来漫天冰雪,使出全身之力追杀过去,平笙被风雪阻住了去路,一回身,那戒刀的刀尖几近寸尺,他心中盛怒,空手抓住了刀刃,他妖力全开,正值雪女猛然发力,两所相撞,那戒刀竟如普通刀剑般迸碎开来。

    两人同时的退了百久,平笙受伤在先,毫无后力可借,雪女招手浮住那戒刀的碎片,用妖力朝平笙震飞过去。平笙不及扫架,那刀片便直直刺入了他的身体,竟一片没漏。

    雪女趁机欺身上去,以风雪缠住了平笙,她一手伸进平笙的心口,强制聚拢平笙的丹元,然后猛地拉了出来。

    平笙啸了一声,声音之凄惨可怖,令人闻之胆寒,有流金的水色迸出,如血般溅落在平笙的脸上。雪女推了平笙一把,平笙便如脱骨的木偶般从千丈向处直直坠落下去。

    罗灱一直在远处静看着,那美丽的平笙带着缤纷如花海般的羽翼,如云霞从天空倾倒下来。那影像美得惊心动魄。他开始就没出手,只因为觉得看雪女和平笙相斗,不管任何一方死了,都会比“救平笙”来得有趣。如今平笙死了,他面无表情地静看着,心中似有触动,但却不知是为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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