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色 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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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色 荷包-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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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子被问得莫明其妙:“不是东岸吗?难不成是襄山那一岸?那里没有人住,只有山道上的几个土匪。”

    平笙不言语,那女子的体香近在可闻,她的嗅觉从未像现在这样敏锐,如同一只饿了几天的猫,突然闻到了美味新鲜的鱼香。

    他刚刚吃了那么多人的心血,明明已经饱了,却依然无法抗拒从那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他呆呆地看着那女子,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那女子好像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热切渴求的目光看着,一时心如撞鹿,连撑騀的手都软了。于是不得已转过了身背对着平笙撑船。

    两人很快就到了对岸,平笙全身还湿着,但一路迎着冷风坐下来,身体连抖也没抖一下。

    那女子将平笙扶下船来,踌躇了一会,问平笙要往哪里去。

    平笙看着她,说不知道。那女子哦了一声,说天色已晚,我要回家了,你……自便。她说着系好了船绳,又将竹騀放在一边的草丛里,解□上的帏布往不远处的石子路走。

    平笙看着那女子走出百米,着魔似的迈步跟了上去。

    那女子走到路口,忍不住回头偷看,冷不丁看到丈外的平笙,几乎吓了一跳。“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的!?”那女子捂了捂胸口嗔怪了一句,尔后又忍不住笑看着平笙,问,“你是不是没处去?”

    平笙点了点头。

    那女子觉得平笙呆呆的模样简直老实得不行,于是轻问道:“那……要不要去我家附近凑和一宿?”平笙道:“好的。”

    那女子的住处是间简陋的茅屋。平笙坐篱笆旁边的石头上,看她来来回回地打扫院子。平笙问:“你一个人住吗?”那女子涮着手里的鱼,说是啊,我父母早亡,很多年前就一个人住了。

    他擦了手,走过来道:“天色不晚了,三里外便有个小客栈,我带你去那边。”

    平笙抬头,毫不避讳地道:“我想在你家里睡。”他抬头看了一下院子里的槐树,道,“没有地方也没有关系,我睡树上就可以。”他说着就走过去,一个飞身落到了树枝上。

    那女子走到树下看他,须臾笑道:“看你是个贵公子的模样,没想到身手不错,比传说中的江湖上大盗还好呢!”那女子明显在说笑,平笙似懂非懂,但低头看她掩嘴弯眼的模样,心口一阵气血冲涌,忍不住又咬了咬嘴唇。

    “但你又不是鸟,怎能睡在树上,快下来吧,我带你去客栈,你身上若没带盘缠,我给你垫一晚就是了。”

    平笙在坐树干上坐好,道:“我不去。”他身子一倚靠在树背上,闭目不再理她了。

    那女子在树下唤了他一阵,见平笙不理,便欲爬上去把他揪下来,但她犹豫再三却没这样做。她将院子里的活都收拾完,天已入了夜,平笙还在树上一动不动。

    她将自家的院门关紧了,走到房间里去,透过木窗的细缝又看了平笙一会,直到月光淡下去,看不见平笙的身影了,才将门闩插好,脱衣躺在炕上。

    月上中天,又西落而下。那女子每天早起去集市卖鱼,因而总醒得早。她一翻身,朦朦地睁开眼,黑漆不见五指的屋内,赫然票飘着一双红眼。她这一惊非同小可,几乎是立即跳身坐起来,定眼一看,竟是平笙正站在她的床前。

    她惊魂未定,茅屋的木门还闩得好好的,那木窗也没被打开过。她还没来得及问出话来,平笙便突然上来压住了她。

    她心下大惊,大喊了一声“救命!”但立即又被捂住了嘴,平笙拨开她的头发,埋下头去一口便咬在她的脖颈上。这一口好像带着迷药,令那女子快速安静下来,平笙颤抖着身体,如饥似渴地吸吮她的鲜血。直到那女子在他身下再不动弹,才将手伸近她心口去,将他的心脏挖了出来。

    门外一声鸡叫,天已破晓。

    平笙从那女子身上爬下来,疲累似的坐在床边。外头渐升的辰光透过木窗的纸纱落到炕上,平笙转过头头,才看清一床狼藉。

    他眸色一涣,如梦初醒般怔了一下,又受惊般地站起来,此时手中的心脏嗒地落在地上,平笙低头看了一眼,才知道:自己竟把这女子杀了。

    平笙抚了抚额,爬上床去唤了她一声,那女子闭目不动,身体已经有些微凉了。平笙将手中的心脏塞回她心口里去,用妖力将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愈合上,可惜她不是妖物,即便这样做,那心脏已经不会再跳动了。

    “对不起……”说话间,平笙抚了抚那女子的脸,已有几滴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他伸手将那女子抱在怀里,打开将她抱到门外去。

    他心里还有些不甘,甚至想抱着她去找个大夫看看,但他站在篱笆门口,却不知该往哪里去。四周无人,只有几条弯曲的石子路,也不知通往哪里。

    平笙心里明白,这女子已经死了,被自己吸干了血液,无论如何救不回来了。

    这尸体明明这样轻,但平笙却觉得重如千斤,好像下一刻就要将他压垮了一样,他抱着那女子的身体滑坐在篱笆旁,门边的月季花开正盛,如女子昨日掩嘴而笑的脸。

    平笙呆呆坐了一阵,他身为妖物,身体没有温度,那尸体在他怀里没过多久就变得冰凉了。

    一阵脚步声从石子路上传来,平笙抬头,在路的尽尖看到一身着黄衫的男人。

    那人半白着头发,乍眼看去如身过半百的老人,但越走近,那五官清朗,不过是三十出头的模样。

    那人走到平笙面前停了下来,平笙与他四目相对了一会,又低下头去。

    那从笑了一声,竟伸手过来托起了平笙的下巴,问:“你怀中的人受了伤,可要看病么?”那人眉目从容带着笑意,问着关切的话,可眼睛却只看着平笙。

    平笙冷着眸色盯着他,这黄衫人竟也不怕,他身上有些道僧的影子,但身后背的竹蒌,分明只是个游走的医者。

    平笙敛住了敌意,甩开他的手道:“她已经死了。”

    “死了就应该把她埋了,你抱着她做什么,等着她腐烂给你看吗?”那人道,“你是他的兄长么,挖个坑把她埋在那槐树下吧。”

    稍有眼见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不会认为平笙是这女子的兄长,不说两人长得天差地别,单看衣着,也能知道他们不是同类人。平笙想:这人到底是有自以为是,还会讲出这样的话。

    平笙也没理他,那人在院子里轻轻转了一圈,在旁边的石登上坐了下来。平笙皱着眉头看过去,那人朝他微微一笑,问:“你叫什么名字?”

    平笙没理他,只站起身来走到丈外的槐树下,指间用力,那地面微抖了一阵,须臾便开出个了深坑。他回头将那女子抱进坑里去,又用妖力抚平了地面。

    那男人看着他做完这一切,竟没大叫一声跑开,平笙回过头去看他,他脸上仍带着淡笑,道:“在下藏念生,游走到此,能容我在此院中住一晚吗?”





52青纣


    平笙转过头来看他;淡道:“这不是我的地方,不是由我做主。”

    那名唤藏念生的人伸出手,指了指槐树底,道:“是她的地方?可是她已经死了;回答不了。”

    平笙静默着,槐树底下有块石头,他走过去慢慢坐下,低着眼睛看埋着那女子尸体的地方。

    两人坐着,隔得不远。那人看平笙不说话,便卸下背上的竹蒌,从里面掏几本书册来看。平笙在树底下坐了一天;那人便那样陪了一天。直到太阳西落,不知不觉中下起了毛毛雨。

    “下雨了。”藏念生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平笙,道:“收衣服了。”

    平笙抬头,眼睛扫到屋侧用竹騀搭起的架子上,那上面还晾着那女人早上晒出去的的几件衣服……可她已经死了,还收什么衣服?

    雨下得大起来,那衣服眨眼间又被淋得半湿了。平笙犹豫了一会,出于连自己也不知道的缘故,走过去把那衣服一件件收了回来。

    她回屋将那衣服放在炕上,看到门后倚着一把画梅伞,他舀起那伞走到门外,在雨中撑起,弯腰轻放到了槐树底下。

    “平笙。”他在雨中静站了一会,藏念生走过来倚在门口,道:“死了就是死了,你再伤心也没有用。进屋来吧。”

    平笙抬起头看他,问:“你如何知道我的名字?”

    那人愣了一愣,道:“不是你告诉我的么?”

    平笙道:“我没有告诉过你。”

    “你告诉过我的。”那人转身回到屋里,道,“你忘了。”

    平笙走进屋里去,看那人坐在屋中的长凳,竹蒌就放在一边,他手里舀着一卷黄册,正执着瓷壶倒茶来喝。平笙道:“这又不是你的地方,你不能这样。”

    藏念生抬头看了他一眼,道:“为什么不行?”他已是三十出头的年纪,举指淡定从容,满脸的沧桑故事。可这样的人眼间却却总盈着笑意,那笑意是暖的,如红尘中,长河垂柳下,由阳光荡出来的点涟漪。他指了指门外的槐树底,一本正经道,“我刚刚问她了,她说没有关系,叫我自便。”

    平笙顺着他的手指往外看,那树底下除了一把画梅伞,别无它物。他转过头为看着藏念生,问:“你是道士吗?还是和尚,能看见新生的魂魄?”他顿了一下,带着些许冷笑,问,“你看得出来我是什么东西吗?”

    “我……”藏念生抬头看他,笑道,“我偏不告诉你。”他说着自顾笑起来,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又道:“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医者。”

    “是吗?”平笙道,“什么病都能医吗?”

    “是啊。”藏念生道:“怎么?你有病?”平笙拖过一旁的椅子,与他相对坐着,道:“是啊,我有病,你有药么?”他心中驽定这人是江湖上爱装神弄鬼的假神棍,还敢在他面前大言不惭地说大话,活该要被教训一顿。

    “我有药啊。”藏念生盯着平笙道,“你什么病,说来听听。”

    平笙道:“也没什么,我最近老是想杀人吸血,比如你……”他一伸手,五指轻落在藏念生的心口,道,“这样坐在我的面前,我就想把你的心掏出来吃了。”

    藏念生盯着平笙笑,轻描淡定道:“哦,小病,我有药方,你照着吃几次就没事了。我蒌里就有几颗。”他说着拉过长登上的竹蒌,从乱七八糟的罐里抖出几颗白色的药丸,道:“给你。”

    平笙看了一眼,伸手接过来。“这有用么?”他抬起头道,“如果没用的话,我就今晚就要把你吃了,好不好?”

    藏念生将蒌中的物什重新叠好,漫不经心道:“好啊。”

    平笙笑了一声,将那东西含进嘴里去,那药丸丝丝冰凉地融化在嘴里,在舌尖泛出轻淡的糯甜,极香。藏念生问:“好吃吗?”

    平笙道:“好吃。”

    “这用上好的竹米做的。”藏念生道,“我就知道你喜欢吃。”

    平笙愣了一愣,道:“不是药吗?你骗我。”

    “我没有骗你,这是药啊,还滴了我的心血在里头的。”平笙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说笑,还想问什么,那人侧□体往屋中的炕上一躺,道:“天黑了,睡了。”

    平笙在炕边静坐了一会,慢慢与他并齐躺在炕上。

    门外天色渐黑,平笙睁着眼,妖耳清晰地听到藏念生的心脏在胸膛里跳动的声音。换做平时,他就早按捺不住扑身上去,但今天不知怎么加回事,竟没有一点热血沸腾的感觉。

    难道昨晚那女子的心血将自己喂饱了?平笙想:难不成真是因为那颗药丸的作用。

    “你真是医师吗?传说中的黄鏻仙,常化身为人,能治世间一切病痛,无论人鬼妖魔,他都一视同仁。”平笙道,“你是那样的人吗?”

    “呃……”藏念生背对着他侧躺着,静默了一会,道,“你想太多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打在木窗上啪啪做响,屋里颇为安静,平笙躺了一会,已经打消了之前“今晚上把这个人吃掉”的想法。

    “你叫什么名字?”平笙突然问。那人叹了一口气,道:“藏念生啊……”

    平笙哦了一声,静默了片刻,问:“你的心有些不安,在想什么?”

    “哎哟哟,这也能被你看出来。”那人说话的语气里带着笑,顿了片刻,道,“我在想,这风雨凄迷,多么引人情动,路上遇上这么一间小屋子,若里头住着的是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还愿意和我同躺一个炕,现在该是多旖旎的景象。”

    平笙闻言轻笑,笑声不停,想忍都忍不住,过了片刻,才道:“原来你这人的心思这么龌龊。”又道,“可惜那姑娘现在已经被我杀死在那槐树底下了……”他又想起什么伤心事,呼吸沉静下去,侧着身子对着门口,慢慢闭上了眼睛。

    平笙很少睡得这么死,一觉睡来,外头已日上三騀。他身边空荡荡的,藏念生已经不见了。平笙以为他已经走了,不想走出屋外,一转头便看见那人坐在院中的石椅上晒太阳。

    昨晚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地上的水迹都快蒸干了。

    平笙起步往院外走去。藏念生起身坐起来,有些吃惊地道:“平笙,你要去哪?”平笙转身看了他一眼,道:“回家。”

    “家?”藏念生闻言低头笑,问,“你家在何处?”

    平笙不知道这人为什么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一时只站着看他。藏念生从旁边的竹蒌里掏出几颗药丸子,正是昨晚吃过的那种。“你的病还没好呢,这就要走吗?”藏念生道,“何不等我把你的病治好了再走呢。”

    藏念生用街上流氓骗小孩子的语气道:“我有仙方,能治世间百病。我看你筋骨精奇,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如做我学徒,我教你长生妙法。”

    平笙接过他手中的药丸,当成竹花糕塞进嘴里去,道:“谢谢啊……”他说着转身要走,藏念生一把拉住他道:“你再考虑考虑。”

    平笙道:“不用了。”他怕这人缠着他不放,于是毫不避讳地化身成金羽,如水似地从藏念声手中散开,随风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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