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红色嫁衣,明明是最有生气最爱笑的人。
却闭着眼睛躺在了这里。
四番队的特殊护理室。
卵之花队长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就在昨天。这个美丽的女子,笑得这个世界蓬荜生辉。她甚至以为,那个女子的幸福是任何人都遥不可及的。
但是没想到,仅仅只是一天。
她无法想象,蓝染队长是怎么抱着手中的人来到这里。带着那样疲惫的神情,让自己试一试。
只是试一试啊。
她抱歉地向蓝染摇摇头,她没有办法让十六夜醒来。
“抱歉,蓝染队长。”
“不,我早猜到是这样。”蓝染无奈地苦笑一下,果然,连强留的机会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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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留住的人没有办法留住,即使强大如他,也会感到无力。
其实,深蓝在不在,对大局都不会有影响。
可是习惯了身旁有一个人,可以无条件地对着自己笑,可以无条件地坚信这自己。
习惯了怀里的温度,突然失去,也是不是什么好受的事。
呵,深蓝你要我怎么办?
时间还是继续奔流不息,地球并不会因为你的消失而停止转动。
只有真正离开才能知道,你在别人心中是怎样的位置。
说到底,还是有很多人不愿意去相信。
那个十六夜,那个不积极向上鬼点子特别多的十六夜,那个不止被蓝染队长宠着还被几乎所有五番队的死神们宠着的十六夜深蓝,真的不会再醒来了。
波澜起伏的内心,隐忍的伤痛。
深蓝啊,你真的不会再醒来么?
这里没有一个人希望你离开,也没有人希望十六夜深蓝像这样长睡不醒。
市丸银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女子。
脱去了那一身嫁衣,白衣茹素。甚至是斩魄刀,都幻化成了最初的模样,红色的绳结,套在深蓝的手腕上,它的上方是锁灵环。
不变的容颜,和当初遇见时是一样的。
她几乎都没有变过,不仅是容貌更多的是内心。
很早以前银就知道深蓝的心里有一个人,那样重那样重。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来,她的爱恋还是那样地深刻。
就连现在,都表现出那一份特别。
深蓝的结界一直很强,连神枪都破不了。
这一次,伴随着深蓝的沉睡,结界也开启了。
只有蓝染队长可以靠近,只有他可以真正地被你接纳,碰触到你。
深蓝,你要睡多久呢?
要睡多久?要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这其实并不是不能回答的问题。
只是,真正醒来的那个人,你们又会接受么?
光阴坚硬有痕,以迅疾的速度消失。
再转眼,已是炎夏。
十六夜深蓝一躺,便过了一个冬天和一季春日。
她一直安静地躺在里,嘴角是浅浅的笑意。
这就是十六夜深蓝,即使要离开也要微笑。
若不是她的周围一直有那淡淡的蓝色结界,几乎所有人都错以为,她真的不在了,不再存在了,即使她还存在着。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甚至感觉不到魄动。
她只是一直沉睡,无论如何都不醒来。
或许只有蓝染队长靠近的时候,她才表现出她还存在的迹象。只是能勉强感觉到她的生机。而也仅仅是这样。
十六夜深蓝,其实真的可能不再存在了。
至少不再会像从前一样地,存在了。
细线缠绕而成的红绳,即使多年也不曾褪色。
或以斩魄刀的姿态,或以结界的形态,【红莲】他一直都在她的身旁。
守护着他的主人,他那个任性又傻气的主人。
如今伴随着她的沉睡,他只能一如既往的保护。
【红莲】不是简单的刀,却偏偏被十六夜深蓝用成了最普通的刀。
她曾那样说,‘为什么要那么厉害呢?为什么不可以简简单单地只做深蓝呢?’
于是【红莲】默许,默默地保护,隐藏起利刃,规避了锋芒。
她若不想,他也不强求。
即使那个男人一直虎视眈眈,野心勃勃。
只要深蓝想要在那个男人的身旁,他又何必强求。
是的。
每一个人都在以他们的方式宠爱着深蓝。
蓝染,市丸银,或者是【红莲】。
她不愿知道,便不让她知道。
她只要笑,她只要幸福就好。
不愿变得更强也罢,只要能护着自己便好。
不愿看到真相也罢,只要能一如既往便好。
只是,这样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十六夜再不是原来的那一个。
深蓝也再不是原来的那一个。
到时候,又会是怎样呢?
“交易成功。”
“从此以后,你就是她,生死由你。”
会怎样呢?
当她已不再是她。
惊雷遍地,瓢泼大雨落下。
魂转千移。
离心
她醒来,盛夏的阳光刺入眼底,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她微微动了动手指,心口一阵疼痛。
她还记得梦里那个声音。
那个声音说,以后你就是她,生死由你。
她其实很害怕,不安与忐忑一直啃噬着她的每一条神经。
手微微颤抖,她是不是,霸占了某个生命?
伸出手,她轻轻触碰着环绕在周围的蓝色光晕。
仔细地看看自己,才发现现在她所拥有的一切是那么地幸运。
是的,只能说是,幸运。
纤白细嫩的双手,及腰的长发,润泽如水。
身上穿的是一尘不染的白色和服,虽然看不见容貌,但猜想过去,这个女子一定是极美的。
感觉到手上一阵脉动,一波一波地传出。
她深呼吸了一下,还是不明白是怎么了?
或者说,这里又是哪里呢?
触目的白色,典雅的房间带着日式风格,甚至还有些古香古色。
她缓缓站起身来,脚踏在地上时,是一阵暂时的虚浮。按了按额头,她走到窗前。
炎炎夏日的味道,鸟鸣,蝉声,还有青草的芬芳。
“深蓝,你醒了。”
她被身后不知何时来到的人拥住,听出他语气中的叹息与无奈。
“噗通,噗通。”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但意外的是她并不排斥这个拥抱,甚至,是喜欢的。
甚至,是喜欢的。
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她动了动手指。
“你是谁?”回头看去,是一张陌生的脸孔。
棕色的头发,黑边的眼镜,黑色和服外面是一件白色的衣物。
他在对自己笑,但在听见自己这么说的时候,神色变了变,很快又恢复成原先的样子。
他说,“深蓝,不要闹了。”
随即感觉自己被楼得更紧。
压住心悸的感觉,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这个不是对我说的,我不是原来的那个她,尽管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
然后,她推开他的手,退出一个合适的距离,开口。
“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
“……”
见眼前的男人不答话,她又道。
“深蓝,是我的名字么?”忐忑地开口,还是压不住心中的那种感觉。
“十六夜,十六夜深蓝,是你的名字。”蓝染冷静开口。
他是听见锁灵环的脉动而赶来,本以为那个像孩子一样的深蓝会乖乖地再一次靠在自己怀里。可是,竟然会是这样。
你不认得我了么?深蓝。
“十六夜?”她歪歪头,这个名字,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是犬夜叉他妈吧?这里真是日本啊?
然后,此时此刻她才反应过来,她一开口,就说的是日语。
亲密的拥抱,这两个人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她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是我的妻子,蓝染 惣右介的妻子。”
蓝染没有看向她,反而凝视起了窗外。
这个一贯强大大男人,脸上是自信的笑容。
就是以前被深蓝形容成‘虽然深不可测,但阿介你很高兴’的那种笑容。
他想。
深蓝想要玩什么,我便陪你玩到底。
然后,不及一刻,便有另一名女子赶到。
“卵之花队长。”蓝染转过身来。
“蓝染队长?”卵之花看向蓝染又看了看站起身的深蓝,露出笑容,“恭喜了,十六夜小姐终于醒了。”
终于醒来了,可是,她再也不是原来的那一个人
有什么好恭喜的呢?
她抿了抿唇,还是忍不住要发问,“这里是哪里?”
日本,和服,古代?
怎么办?完全不了解日本历史啊。
卵之花此时才回过神,十六夜是有些不同了。
一开始那个迷茫的神色,或是眼里的陌生。
接下来的话更是一种印证。
这里是哪里?
撇开心中的不明情绪,蓝染扶了扶眼镜。
“深蓝好好让卵之花队长做检查,回家和你说好么?”用的是那种哄孩子的语气。
不要闹了。
呵。
她不是孩子,也不是,深蓝。
她不需要那个男人用那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也不需要,得到原来那个深蓝所拥有的一切。
是的,她要做自己,不是深蓝,至少不是他们口中的那个深蓝。
既然生命在这个叫做十六夜深蓝的女子身上延续,那么,她应该把握住这多一次的生命,她是付出代价换来的,不可以浪费。
不可以,让他们以为,她还是她。
“好。”牵起笑,却带着防备。
她坐回床上,让卵之花检查。
疏离以及淡淡的漠然。
即使微笑,也不是从前的那一个。
她是她,从今天起,一个全新的十六夜。
被告知一切正常,不必担心。
她跟着蓝染身后,回家。
温热的手被他握住,居然会有不可思议的心安。
她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
虽然他笑着,可是,她居然会觉得害怕。
是不是,因为,她抢走了这个位置的缘故呢?
她居然在隐隐地怕他。
蓝染 惣右介。
家。
日式庭院,栀子花香,带着一股温暖与安定。
她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看这里,还是有一种虚幻的感觉。
不过,这本来就不属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惣右介?”她微微抬起眼眸,神色不明。
我可以这样叫你么?
即使我不是她,但现在也就只有我了。
惣右介?
蓝染不甚明了地笑笑,深蓝似乎从没有,这样叫过自己吧。
从来没有吧。
“什么事?”不过,他是蓝染,心里想的这样,怕是只有深蓝看得懂。
“我们进去吧。”她扬起脸,眼中是绚烂色彩。
此时她又像极了深蓝,笑起来的时候,这个世界都熠熠生辉。
究竟只是变幻了灵魂,人还在这里。
至少她有生气地站在这里,而不是,一睡不醒。
“这是什么?”
明明是不好看的毛笔字,却被刻意裱起,挂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呵呵。”仿佛想起了什么,蓝染闷笑出声,“家规啊~”尾音都是宠溺。
“家规?”
她踮起脚尖,拿下来,疑惑地看着所谓家规。
寥寥几语,只是在说,蓝染惣右介不可以欺负深蓝而已。
的确是孩子气。
她笑着摇摇头,自己和原来的那个女子是大不相同的。
虽然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那个女子存在的痕迹,处处皆是深蓝。
但是啊,她已经霸占了这个身躯,那么,她也想自私的只做自己。
抹去,那个深蓝的痕迹吧。
你们忘记她好么?
然后,记住我。
从今天起的,十六夜。
“惣右介?”似乎决定了什么,她把手中的那张纸递给蓝染,“这个可以丢掉么?”
“丢掉?”蓝染深深看着她的眼,居然感觉到心里一阵疼痛。
“对。丢掉。”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好。”鬼使神差,蓝染开口答应了。
“我累了,想沐浴。”她闭了闭眼,疲惫地说。
“那边是浴室,你,一个人可以吧?”蓝染为她指了指浴室的方向。
“可以的。”她点点头,走开。
待到眼前的女子消失在视线里之后,蓝染才把手中的【家规】放入衣袖之中。
倒成一片的毛笔字历历在目。
还记得那个时候,深蓝被他抱在怀里,笑得一脸得意。
“你不可以欺负我哦~”
“要不然你就自己去睡队长室!”
“呵呵。”
“明天,把它裱起来,挂在客厅。”
“好不好?”
好。
只要是深蓝说的,都好啊。
可是,没有深蓝,也就没有那个笑着说好的阿介。
蓝染推推鼻梁上的眼镜。
看来,从今以后,他要睡队长室了。
落月成孤倚
回廊一寸相思地,。
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纳兰容若
十年后。
光阴变幻了颜色,轮回转了几圈,又回到原地。
她以为她会是一个全新的十六夜深蓝。
可是,深蓝只会是我,不会是别人。
就算她拥有我的一切。
“十六夜,三席。”
我低下头行礼。
那个高傲表情的女子,只微微点点头,离去。
木屐的声音在寂静的过道里显得十分刺耳。
拉扯笑靥,是的,我回来了。
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霸占着那个位置。
虽然我也不知道,我的自信从何处而来。
十年,时间以迅疾的速度消失。
她霸占了我的阿介,整整十年。
的确,她似乎做的很好。
至少,如果是我,就不会有什么十六夜三席。
呵。
我轻笑一声,习惯性地去捋发,却触手即空。
愣了愣之后,只好无奈苦笑。
现在我叫,久夏晴子。
五番队新进队员。
回来刚好,半个月。正确来说,是死而复生刚好半个月。
借用了这个本来已经在一次任务中死去的女孩的身体,回来了。
久夏晴子。
及耳短发,普通容貌,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