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后,达莉亚和汉娜穿过冷风飕飕的场地,来到禁林边上,格拉普兰教授正在一张搁板桌旁等着。今天他们要学习的神奇生物是护树罗锅,她让他们用土鳖来安抚它们,然后画出一张身体构造图来。这个班的学生只有五个人,所以每个人都分到了一只护树罗锅。达莉亚在包里找羽毛笔时,忍不住看了一眼小木屋,那里房门紧锁,海格还没回来。但愿他能赶在食死徒的前头,与巨人部族结下盟约。
下课后,他们一边往回走,一边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刚才那堂保护神奇生物示范课,拉文克劳的那几个学生还是头一次对这门课程表现出这么大的热情。“至少我不用担心我的O。W。Ls成绩了,格拉普兰教授肯定知道自己该干嘛。”帕德玛?帕蒂尔若有所思地说着。达莉亚忍不住皱起眉,但她什么也没说。
一群格兰芬多和赫奇帕奇的四年级学生向他们走来,他们也要去上保护神奇生物课。达莉亚在人群里看到了金妮和卢娜,微笑着跟她们打招呼。卢娜鼓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隔着老远就冲她喊:“我听说你逃脱了死亡,祝贺你!”金妮倒抽一口冷气,伸手拽住她的袍子。很可惜,所有人都听到她刚刚说的话了。
“呃——谢谢……”达莉亚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含糊地说道。人群里立刻响起了嗡嗡的说话声,人们捂着嘴交头接耳,对她指指点点。金妮露出尴尬的神情,满怀歉意地冲她笑笑。但卢娜还没放弃她的追问:“你看见死神的样子了吗?”“抱歉,我不知道。那道咒语没打中我,只是把我炸晕过去了。失陪了,我得去、得去上黑魔法防御术课了。”她喃喃说着,径直穿过人群——他们纷纷避开她,好像她身上带着不祥——快步走进城堡。
直到她坐在黑魔法防御术的教室里,心还在砰砰乱跳。微弱的阳光从弧形的窗户里照进来,落在她脸上,把她的表情分隔成一半明亮一半晦暗。“她怎么了?”她听见莫恩小声问汉娜。“是疯姑娘卢娜,她说……”汉娜亚压低声音,把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莫恩。没等莫恩开口,小天狼星就大步走了进来。
“收起你们的课本。”这是他的第一句话。同学们都兴奋了起来,这正是去年穆迪教授来上第一堂课时的开场白。“你们课后有的是时间看那本玩意儿,在我的课堂上,你们需要学习和实践各种咒语,以确保你们能在明年六月份的O。W。Ls实践考试里获得足够的分数。我相信卢平教授和穆迪教授已经向你们传授了不少防御咒和破解咒,有没有人能来给我展示一下,你们的学习成果?”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达莉亚身上,但小天狼星并没有看她,他看向了坐在角落里的瑟斯:“那边的同学,你叫什么名字?”“瑟斯?夏比,教授。”瑟斯有些不安地站起来,低声说道。“好吧,夏比先生,向我展示下博格特驱逐咒吧。”
接下来的时间里,小天狼星挨个点名了屋子里的每一个学生,语气和善地给予褒奖和鼓励。爱洛伊丝坐下来时,脸上微微发红,小天狼星刚刚大力表扬了她那个完美的转移咒语。
“那么,德思礼小姐,我听卢平教授说,你能变出一个肉身的守护神?”他漫不经心地撩着刘海,温和的目光终于落到了达莉亚脸上。她忍不住微笑起来,知道他是故意要让她露一手。“呼神护卫!”银白色的小獾从她的魔杖顶上跳出来,欢快地越过整个教室,消失在窗外。“干得好,赫奇帕奇加二十分!”小天狼星咧开嘴,冲她笑了起来。
到了吃午饭的时候,达莉亚和莫恩一起走进礼堂,心情格外地好。“……我姑姑说那两个食死徒是专程去找她的,可为什么神秘人——”正对着几个男生高谈阔论的苏珊被汉娜猛推了一把,赶紧闭上嘴。达莉亚坐到长桌旁,拿起一块猪肉土豆泥馅饼,刚刚的好心情就像阳光下的水汽一样瞬间挥发掉了。
“别理他们。”塞德里克皱着眉,把一壶南瓜汁挪到她手边。她勉强冲他笑了笑,低头吃她的馅饼。从那时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了,除了邓布利多,一直没人敢问她那道阿瓦达索命咒的事情。在格里莫广场的时候,她曾经用伸缩耳偷听到了一次凤凰社会议上的对话,他们也对她的“死而复生”感到疑惑,但她只是“死”了很短的时间,邓布利多一到,就发现她又活过来了。最终,他们把这件事归咎于小矮星彼得的学艺不精,并为此感到庆幸。
但达莉亚却没法产生同样的感受。哈利看见了夜骐,这足以证明他是真的亲眼看到了他表姐的死亡。她不知道哈利会怎么理解这件事,会怎么看她……他会把她当成怪物吗?还是会猜到她的身体里已经是另一个灵魂?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她看见哈利和秋?张有说有笑地走了礼堂,根本没往她这边看。秋?张胸前别着龙卷风队的徽章,惹得罗恩不满地撇撇嘴。自从暑假里龙卷风队打败查德里火箭队,赢得联赛冠军,他就为此闷闷不乐了好久。
下午的变形课上,达莉亚和莫恩对着桌上的蜗牛挥动魔杖,练习他们新学的消失咒。莫恩挥动魔杖,啪!一个空空的蜗牛壳在原地晃动几下,倒向一边。“消隐无踪!”达莉亚赶在麦格教授过来一起,把莫恩施咒失败的证据处理掉。他们晚上有魁地奇训练,可不能被罚家庭作业。
“赫奇帕奇加五分,德思礼小姐。不过,你最好让卡德瓦拉德小姐自己练习。”
等麦格教授过去以后,莫恩才压低声音问她:“疯姑娘那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你逃脱了死亡?”莫恩还不知道那道阿瓦达索命咒的事,《预言家日报》上只说了食死徒卢修斯?马尔福因非法闯入布莱克庐图谋不轨而被捕,并没有更多的细节,而她也不能在信里提这事。达莉亚注意到厄尼在一旁竖起了耳朵,显然在偷听她们说话,只好小声说:“回头再告诉你。”
课间的时候,她们冒着冷雨来到场地上,达莉亚把整件事都告诉了莫恩,只隐去了她和邓布利多对话的那部分:“……大概是他的咒语出了错,所以没能成功……”莫恩楞楞地望着她,露出和上次听到她梦话时一样的神情,眼里写满惧意。过了很久,她才突然惊醒过来,喃喃问道:“你是说,神秘人想杀你?”
“是啊,没错。对我来说,这不是什么新闻了。”达莉亚平静地答道。其实这话更适用于哈利,她这样想着,自嘲地一笑。
莫恩他们晚上还要训练,所以吃过晚饭以后,达莉亚抱着一大摞书,独自来到图书馆。那场三强争霸赛就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现在这里安静得可怕,没有叽叽喳喳的女孩子,也没有为舞伴苦恼的勇士。她拿出《怪兽及其产地》,开始核对自己画的那张护树罗锅草图。
一个小时以后,哈利才匆匆走进图书馆,在她身旁的位置上坐下:“真是糟糕,弗雷德和乔治在让一年级新生试吃昏迷花糖,赫敏都气疯了,她威胁他们要给韦斯莱夫人写信。”“罗恩不管吗?”“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们俩听他的话?”“……好吧。”他抽出羽毛笔和羊皮纸,开始写他的魔药学家庭作业——“月长石的特性及其在制药方面的用途”。他看上去并不想提起夜骐这个话题,当然,达莉亚也一样。
然而不一会儿,他就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低声呻/吟起来。
“怎么样,哈利?”达莉亚搁下笔,有些紧张地看着他。
“不,只是有点疼……我什么也没看到。”
她并不相信:“那你最近有没有做噩梦?或者说,奇怪的梦,有着长长走廊和——”
“你怎么知道的?”哈利放下手,狐疑地看着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按住他的羽毛笔:“告诉我,哈利。说说那个梦,越具体越好。”哈利别扭地瞥了一眼他那本《解梦指南》,然后低声说道:“我知道这梦听起来有点傻气……我梦见了爸爸妈妈,还有你倒下去的样子……罗恩和赫敏骑着夜骐在一旁干看着……然后我梦见自己走在一条走廊上,很长很黑的走廊,尽头只有一扇打不开的门……”
“然后呢?”“然后,我就被西莫跟罗恩给吵醒了。罗恩说西莫喜欢龙卷风队是跟风,他们俩在宿舍里吵了一架。”
达莉亚撩起滑落的鬓发——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很像某人——皱着眉头说:“好吧,看来我又得跟邓布利多通信了。”她抽出张新的羊皮纸,却被哈利拦住了:“你不打算告诉我它的意思吗?”
不远处传来怪怪的咳嗽声,她回头看了一眼,平斯夫人正皱着眉看向这边。她忙低下头,假装在看自己的古代魔文翻译,用嘴角小声说道:“我得先问过邓布利多——不,最好还是他自己跟你说,这关系到凤凰社正在执行的一个秘密任务。”“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好吧,当我没问。”
“亲爱的邓布利多教授:哈利的伤疤又疼了……他很想知道,也该让他知道了……那个人会设法引诱他过去……您忠诚的,达莉亚?德思礼。”
达莉亚飞快地写完了那张便条,起身来到走廊里:“琪琪!琪琪?”没有任何回应,它肯定又跑去猫头鹰棚屋了。她认命地穿过走廊,爬上一层层盘绕的阶梯,来到西塔楼。她在海德薇旁边的栖枝上找到了琪琪,把便条系在它脚上,看着它拍着翅膀,飞进远处的另一座塔楼里。等她转身要走的时候,才发现有人正站在门口看着她。
是德拉科?马尔福。他此时此刻的眼神,像极了她闯祸被抓个正着时,塞德里克看她的模样。他手里抓着一卷羊皮纸,手指松松地握着,不知道是要扔掉还是要寄出去。
“谢谢你。”“你还好吗?”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我很好。”“不必客气。”停顿了一秒后,他们再次同时开口。
达莉亚有些僵硬地站在那里,很快意识到自己正在妨碍他寄信,忙笨拙地从他身旁绕过去。她慢慢地走下几级石阶,心里空空落落的。下一刻,她转过身来,用力攥住拳头:
“别再干傻事,德思礼(马尔福)!”他们隔着老远,冲对方大叫起来。
德拉科站在那里,神情悲怆又茫然,那卷羊皮纸松松地握在他手上,几乎要掉下去了。
达莉亚交握着自己的十指,诚恳地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别干傻事,马尔福。”
他紧紧地盯着她,她能从他浅灰色的眼睛里看到煎熬、挣扎、迷茫,还有……
“达莉亚!”哈利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石阶,隔在他们中间,怒视着德拉科。魔法消失了,他又变回了那个高傲的马尔福少爷,眼里闪动着冷酷和鄙夷的光芒。他冷哼一声,转身走进猫头鹰棚屋。她拉着哈利,匆匆跑下石阶。
“……你应该找我陪你一起去,他可能会把你从塔楼上推下去!”回图书馆的路上,哈利一直念叨个不停,简直像被韦斯莱夫人附体了一样。达莉亚终于听不下去了:“上学期期末,他在回家的列车上警告过我别回布莱克庐。”
哈利顿了顿,继续说:“可就是他把克利切和挂坠盒的事情告诉卢修斯?马尔福的。”
“他和克利切一样,不知道那些话的重要性,更不知道伏地魔会因此想杀了我。”
“他还说你是——是——反正你知道是什么。”
片刻之后,她轻声说:“二年级的时候他一直警告我,要我离开学校。”
“那只是因为他想把他认为的异类全部赶出霍格沃茨。他赶走了卢平,达莉亚。”
她不说话了,打心底知道哈利是对的。在某种意义上,德拉科很像小天狼星的哥哥雷古勒斯:出身于古老的巫师家族,敏感,高傲,努力维持着所谓的纯血荣耀,然后发现自己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终无法回头……
没等他们走进图书馆,猫头鹰琪琪像个毛茸茸的金飞贼一样撞进哈利怀里,带来了邓布利多的回音:他邀请哈利周六晚上去趟他的办公室,跟他一起吃香蕉柠檬派。“这算什么?他要亲自给我解梦吗?还是用茶叶给我占卜?”哈利的声音里有着不必要的嘲讽,他还在生闷气。
“至少他的答案会比特里劳妮靠谱。”达莉亚把所有东西都塞回包里,用力把书包甩上肩,大步离开图书馆,“明天见,哈利。如果你还乐意见到我的话。”她回到公共休息室,在角落里的桌子上完成了古代魔文研究课的家庭作业,开始预习《魔法史》里巨人战争的内容。
十点钟的时候,莫恩疲惫地走进来,把自己埋进她身旁一张松软的扶手椅里:“选拔周四晚上开始,你要来看吗?”“看你和克鲁兹怎么虐那些可怜的菜鸟守门员?不用了,谢谢,我还是干点别的打发时间吧,比如帮你看看那篇麻瓜研究的论文。”莫恩露出了惨兮兮的笑容:“可我还没写呢。”“那就赶紧写!”达莉亚毫不留情地把羊皮纸和羽毛笔推到她面前。
无尽的第一周
第二天的课程依然排得满满当当的:两节魔法史,神奇生物,下午是草药课,然后是这学期的第一堂魔药课,两节连上。那个阴冷昏暗的地下教室总是安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讲台上的斯内普本人就像摄魂怪一样,吸走了全班同学的快乐和活力。没人敢在他的课上交头接耳,做小动作,尤其是在被他用冷酷的目光盯着的时候。
自从发生了毒药事件,达莉亚上魔药课时都会打点起十二分精神,因为坩埚里的药剂随时可能会以试药的名义被她自己喝下去。“……如果配制这副缓和剂时粗心大意,就会使服用者陷入沉睡,甚至永远无法逆转……”斯内普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怀好意,坐在她右上角的瑟斯微微颤抖起来。她咬住自己的唇,发誓一定要让自己的魔药学水平达到赫敏•;格兰杰级——或者至少是拉文克劳级。
快下课的时候,她的坩埚里冒出一股浅浅淡淡的银白色蒸汽,她专注地拨弄着坩埚下的火苗,让药剂慢慢熬上一阵,再加入最后一味配料。斯内普过来时,只草草地瞥一眼她的坩埚,就大步走开了,对着不幸的瑟斯冷嘲热讽——他把那锅缓和剂熬成了混凝土一样的东西。达莉亚把药剂盛进一只贴着她名字的大肚短颈瓶里,塞上软木塞,放到讲台上。斯内普沉着脸把它放进柳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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