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也不动地看着那火苗渐渐变成火团,跳跃着,舞动着手臂。
燃烧吧,不如把一切都燃烧殆尽。
宁愿焚毁在仍然美好的结尾,也不要承受最后的残酷。
整个帷幔都燃烧了起来,火光将整个屋子都照耀得通红。
终于,这火光把外面的人给引来了,顿时府中响起一阵惊叫:“不好了,走水了!”
傅云若正和贺兰鹰说着话,打算让他送她回宫去,这会儿回眸一看,却发现火光是从轩辕隐房间中燃烧起来的。
“是宫主的房间!”贺兰鹰拔腿狂奔过去,发现房内火苗越燃越猛烈,几乎快要把一切都焚毁了。
帷幔燃烧起来之后,直接烧上床。
傅云若一把踢开门,只见轩辕隐坐在四周都燃起了火苗的床上,定定地望着她。
他忽然,微微笑了起来。
那笑,仿佛透着一股解脱与畅快,更多是疯狂。
她握紧拳头,看着贺兰鹰冲上去,越过火苗将他从床上抓下来离开。
贺兰鹰气急败坏地骂道:“你疯了是不是?看到火着了为什么不叫人,存心找死吗?”
轩辕隐的身体仍然虚弱,并不能久站,他看着傅云若,见她立在门前,来来往往救火的人从她身边走过,而她只是盯着他。
忽然,她朝他走了过来,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倒了一杯凉茶。
她端起了凉茶,猛然泼到了他脸上:“轩辕隐,你清醒清醒点!你这个混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点着房子烧死自己就是你想要的吗
?早知如此,我不如当时就彻底杀了你,也好过你现在这样慢性自杀!”
茶水从他脸上缓缓滑落,他睁着银眸,任由茶水遮掩了双眸的视线:“可没有你,我不如死了好了。也好过这活死人般的日子。”
傅云若握紧双拳:“好,你要寻死是吧?我让你去死——”她一拳朝着他挥了过去,却被贺兰鹰挡住:“你还真要打他啊?这个疯子
,咱们不管他了。”
这动静也惊动了水忆,她赶过来一看,连忙叫人把轩辕隐转移到对面的厢房去住。
轩辕隐沉默着任由别人将他抬进抬出,动也不动。
傅云若看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心中恼怒:“他到底要怎么样?”
贺兰鹰翻个白眼:“你还看不出来啊?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爱情疯子。”
“疯子也不能这样啊,我不跟他在一起,他就要寻死觅活的,这样让我怎么安心?”她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
贺兰鹰将她拉到外面花园细谈。
“你是不知道,自从你离开隐宫,这家伙就像丢了魂似的,整日不是酗酒就是杀人,完全成了疯子。我看他当真是对你用情很深,你
一走,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完全崩塌了。上次他在隐宫的神峰上,不知道发了什么神经,居然跳崖了。”
“他跳崖了?”她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多月前吧。我当时可是被他搞疯掉了,带着隐宫的人找了半宿才找到他,亏得长老们合力才没让他当真死掉。我看他再这样下
去会得失心疯,于是就主张来京都找你。这不,我们就来了。没想到来了见到你,他倒更疯了。”贺兰鹰叹了口气:“真是没办法。”
傅云若气道:“他怎么可以这样?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就算我不爱他,他也没必要这样自暴自弃吧?难道他就没有事情可做了么?”
“是没什么事情,江湖门派都臣服在我们隐宫手下,每日里倒真是无聊。他既没有可以发泄的目标,又失去了生活重心,何况你——
你知道吗,他从小冷淡,不曾在意过任何事,最在意的莫过于你,可是你一走,他的生活又没了重心。他虽然不是说自暴自弃,可是相思成狂
了,真是天大的一个痴情种。”
傅云若沉默了起来。
“如此说来,倒都是我的错了?”她冷笑:“我告诉过他,我们之间结束了。”
“可他并不这么认为,你走的那天,他一个人跑去神峰的山洞中呆了三天三夜,就好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儿似的,看着真让人揪
心。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他这个样子。”
贺兰鹰顿了顿,神情严肃道:“他是真正把你当妻子看待的,神峰向来只有宫主夫人能上去。第一次带进去时要拿铁松下的石块放进
祭台之上。”
傅云若一震,想起当时自己和他一起在神峰上的情形。
她当时不明所以,一头雾水,而他也不肯告诉她,到底是为什么。
她还站在神峰的山巅上大喊,轩辕隐是个大傻瓜。
而他,只是含笑看着她。
她并不知道他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
在知道她的背叛后,他又是怎样的心情。
正文 温柔缠绵(11)
本来说好了的,只是报复,可到最后,一切都变质了。
她,对他,不忍了。
“你要是想跟他说什么,就去吧。你好好劝劝他,别让他再这样下去了。”
傅云若点头,转身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靠坐在床上。
她知道他并没有睡。
可是,他也并没有睁开眼睛。
“你想寻死吗?”
他睁开眼睛对上她:“你知道么,我倒宁愿自己当时被你杀了,也好过现在这样,痛不欲生。我不会求你留下来,你若要走,就走。
我说过的话,仍然兑现。明天我就回隐宫分舵去,再不会来打扰你。很快,我也会离开京都,从此,再不相见。”
傅云若静静听着。
她平静地问:“说完了?”
“说完了。”
她俯身,靠近了他的脸庞,脸上笑容灿烂,可是下一刻,她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脸上:“你再敢寻死,再敢让我知道你不死不活的样子
,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下一刻,她紧紧搂住了他。
轩辕隐被她打蒙了,对她的行为十分不解:“你不是早就不理了我么?何况我们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
他的话音,落在她的唇齿间,她堵住了他的话语,香舌探入他的口中,主动勾起他因为惊愕而僵硬的舌尖。
有多久了。
他渴望她的主动,渴望她的吻。
随着吻的加深,他终于反应过来,夺回了主动权,封住她的红唇,像是到了世界末日一般深吻缠绵。
他的吻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似狂风暴雨袭击而来,几乎要夺去她胸腔内所有的空气。
一吻到底,一吻吻到濒死为止。
直到两人都快要窒息,他才终于分开了唇瓣,大口大口喘息着。
受伤的胸口因为这动作又疼痛起来。
傅云若看到他微蹙的眉头,连忙分开他,抚上他的胸口:“痛吗?”
他一把捉住她的手:“痛。”
是胸口的伤痛,心头的心伤更痛。
傅云若伸出双臂,再次抱住他,这一次轻柔的,温和的。
“不是不在乎。”她低低地说了一句,若不是他耳力好,当真听不到她说了什么。
“你——”他的心骤然提到了嗓子眼:“什么?”
“不是不在乎你。隐,再不要寻死了好吗?你知道吗,我的心,很痛。”
轩辕隐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可是,他的确听到了她的话语。
那么清晰的,声音。
她说她不是不在乎他,她说她的心很痛。
他整个手都不由自主战栗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兴奋还是紧张:“你在乎我?可是你从来都不肯对我……”
她抬眸,叫道:“若是不在乎你,我何必管你的死活?若是不在乎你,我也不会在你痛苦的时候跟着心痛得要死,若是不在乎你,你
哪怕五马分尸还是跳河自尽又与我何干?”
他定定地望着她,银眸亮得出奇,忽然间黑暗的心底像是照耀进一束阳光,有一只鸟儿欢快地在心底唱起了歌。
够了。
他已经被幸福的潮水淹没了,整个心仿佛都漂浮在半空中,回不到原位。
哪怕,她只是欺骗,哪怕她只是安慰他,也足够了。
就让他沉浸在这一刻的温柔之中,醉死。
这样,他就有了可以让他撑过漫漫长夜的力量,他可以靠着这一句话熬过一个又一个年。
“若儿——哪怕你是安慰我的,我还是很高兴。”他忽然道:“你在乎我,哪怕是有一个角落放的是我,也够了。”
傅云若气道:“谁是安慰你的?你以为我是那种善心人士,这么喜欢安慰别人么?若不是,若不是你老是让我心痛,我才懒得管你。
干脆你去死好了,这样我再也不会心痛了。”
她的话虽然是气话,可听在他耳中,却变成了世界上最甜美的歌谣。
他浑身紧绷,屏住呼吸,忽然深深地搂住她,整个人都因为这突然而来的狂喜而微微颤抖着:“若儿,你真的在乎我吗?”
“笨蛋,还问!”她恼得敲了敲他的脑袋。
好吧,她承认,她是在乎他。
他是第一个让她如此心痛的男人,让她不能忘怀的男人。
她并不想承认。
一直以来,她告诉自己,既然跟他再无瓜葛,就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可是,看到他这样半死不活的,她的心,她——
她不能让他这样下去,虽然她从来不是个善心人士,可是,面对轩辕隐,她还是不能无动于衷。
轩辕隐闭上眼睛,一股幸福的暖流驱走了心底的寒流,阳光普照,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说在乎他啊。
忽然间,他涌出了宁愿瞬间白头的想法。
就这样,和她一起,变得苍老。
再不要分离,再不要惴惴不安,再不要痛苦。
他爱这个女人啊,爱得如痴如狂,爱得心碎,爱得疯癫。
好想,就这样一直坐到地老天荒,从青丝到白发如雪。
“若儿,我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他在她耳边呢喃着,把堆积的相思之情全部倾诉给她听。
傅云若抬眸,闭上了眼睛。
他的唇缓缓吻住她的,缠绵。
不知道过了多久,是天荒还是地老,他们还在缠绵热吻。
一吻方休,他埋在她的青丝中喘息着:“你喜欢我吗,若儿?”
傅云若点了点他的背脊:“我在乎你,不是么?”
他握住她的手:“我可以等,用一辈子的时间等你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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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温柔缠绵(12)
他握住她的手:“我可以等,用一辈子的时间等你爱上我。”
“若儿,我曾问你,什么是爱,以前,我不懂。在你离开之后,我才懂。”
傅云若抬起头:“你懂了吗?真的懂了还会这样寻死觅活的?”
“那是我的事情,不会影响到你,不是么?”
“怎么不会影响到我?你要是死了,我——”她顿了顿,想到那天自己在愤怒之下重伤了他,那时候水忆骗她,她当他死了,方才知
道,他的存在对她而言并不是不重要。
“你会伤心吗?”他问。
傅云若哼了一声:“我才不会伤心呢,谁让你寻死觅活的,就算没我,你也不能这样啊。”
“可我,不能没有你。”他抱住她:“若儿,你知道吗,那种由云端直落污泥的感觉,很不好受。自我出生,我的人生中并没有什么
阳光。你说我不懂爱,我只知道掠夺,从不知道付出。认识你之前,是这样。”
“那现在呢?”
“你在隐宫的时候,我并不懂得,什么是爱。那时候我全凭自己的意愿留下你,从你离开隐宫的时候,我才忽然明白了。爱不是掠夺
,而是希望对方能过得幸福。我有千万种办法不放你走,这次回京,我也有千万种办法带你走,可是,我都没有。因为,你并不喜欢我,跟我
在一起,只是演戏,只有跟南宫昕,才笑得最真……”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起来,带着一分淡淡的酸味。
他依旧记得那天,他看到她和南宫昕在街上买泥人,那时的她,笑得如此灿烂。
同样的笑脸,在隐宫时看到的,却带着层层面具。
那时他就知道,自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如此说来,咦,最近你是大有长进啊。可是,你怎么我就在他面前笑得最真?”傅云若挑眉:“别告诉我说,你也爱听房。”
轩辕隐摇头,“刚来京都那天,你正好和南宫昕在街上买泥人,当时,我就在你身边。”
“你说买泥人那天——当时我记得是一个戴斗篷的人在旁边,是你?”傅云若错愕,一时想起当日的情形来,不由得心中一疼,握住
他的手:“为什么当时不见我?”离得那么近啊,只要他开口就能和她说话了。
“你跟南宫昕那么恩爱,我又能说什么呢?那时,我只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而且是天底下最傻的——”
“别说了。”她不想听到他如此让人揪心的话。
她并不知道那就是他。
可是,她仍然能体会到当时他的心情。或许,她体会到的只是他万般心绪中的一种,她永远无法了解他当时的感受。
她趴在他腿上,低喃着:“你恨我吗,隐?”
“不恨了。实际上说起来,该是我将你强行带回隐宫,不顾你的意愿,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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