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前几天盘了个铺子?”冯威提高了声音,防备的瞅着她。
“是……是我方才讲的!”曲蕙心不好意思的举手。
“我那铺子是留来做正经生意的,怎能做你这个?”冯威不以为然:“况且,正经人家的女子怎会来买你这东西?”他横看竖看风荷这都是个不仅不上台面,而且还极不靠谱的买卖。
风荷鄙夷的哼了一声:“就你这种头脑和这点眼色,还想做生意?我这条路子,别说大晋,就是棽月国,都不见得有人做。你要是没胆子干,我自己盘店雇人,到时候做大了赚钱了别说我这小姨子当初吃独食,没照顾自家人。”她攸的抽回纸,准备塞回袖子。
冯威见她够严肃,便有些举棋不定,他要做生意不假,可一上来就做这个,这也太胆大了,他还是有些犹豫。曲蕙心却开了口:“我想试一试!”她此前早就见过风荷的“改变”,只是那时候在马车上,回家后琐事又多,就耽搁了,可如今旧事重提,她搁置的念头又冒了出来,见风荷要把这当做商机来做,心里真的有股蠢蠢欲动的感觉。她也是有私心的,若是能让自己变得更好,何乐而不为?戴近亭当初的那两房小妾她可还记忆犹新——都比她大。
“娘子!”冯威吓了不轻:“你居然同意?你不觉得她这想法太大胆了么?哪里会有人买?而且,卖这个也忒不光彩了,我觉得……要不再考虑一下?”
“傻,”曲蕙心竟然伸出指头戳了一下他的脑门:“你不懂女人,特别是高门大户里的女人,我看,风荷这点子肯定能赚钱。”以己度人,她比冯威有切身体会。
风荷笑了,对曲蕙心竖起大拇指:“大姐有眼光!”
冯威见蕙心答应了,赶紧随风倒:“那就都听娘子的。”对于女人一事,他的确不了解,曲蕙心性子本就比较沉稳,既然她认同了,那应该不会错。
谈妥事宜后,又有宫人来请示明日大婚细项,冯威夫妻二人便谢绝了风荷留膳的好意,回了曲府。
“对了娘子,我记得方才风荷说你对那神药——极向往之。是什么意思?”冯威在路上突然想起了风荷先前的一句话来,问曲蕙心。
曲蕙心脸上一顿,突然后悔邀他一同坐轿子。
“你对现在的大小不满意么?我觉得还好啊……”冯威盯着她的胸,喃喃自语。
曲蕙心脸红得像熟虾子,伸出手将他的脸掰到一边去:“不许看!”
“那我晚上再看!”
……
第二天,全城张灯结彩,普天同庆。
傅元谌在第一抹朝霞升起的光辉中昭告天下,同棽月国结程永久互好邻邦,同文字,通货币,统一度量衡,共同定制相同的风俗节日,总之一句话,要把棽月同化。这是风荷提醒他的,不知那丫头从哪里看来的,说再多的驻军和再强的武力,都比不上风俗文化语言以及生活习惯的相同,文化的融合才是真正的将棽月纳入版图。傅元谌甚觉有理,决定日后还要互相迁居,通婚,届时民族真正相融,才是民心安定团结之时。
全城的普通住户都收到了来自棽月王夫妇的一份礼物——一食盒色香味俱佳的上品卤拼,排成鸳鸯八卦阵,荤素左右排列,底下还有一层糕点。吃过的人都夸口称赞,直道美味。且食盒做得精美结实,都可以留在家循环使用,上头刻了大晋棽月永结盟好的字画,喜庆吉祥。一时人人欢喜,真有股普天同庆的意味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事与愿违
大晋朝所有官员及女眷都参加了这盛大的婚礼,皇城四条主街彩旗飘扬,户户点灯,一直与皇宫相连,宫门口一色的迎宾宫女婀娜的站着,身上还别了喜庆的红玫瑰,统一微笑出八颗牙齿。导致前来参加婚礼的大臣都眼珠子乱转,若不是有女眷在,早就露出本男人色了。
金銮殿前,玉石高阶,曲家人仰望着吉时里走出来的端庄女子,脸上抑不住的激动,曲夫人差点将曲尚书的胳膊都捏变形了——听说是一回事,亲眼看着又是另一回事,她眼泪忍不住的想流,此刻她是这场上最风光的母亲,周围无数的女眷眼中流露的都是嫉妒羡慕酸。曲兰心本是找寻石朗身影的,此刻也被台阶上的两人吸引了注意,她不得不承认,其实大着肚子举行婚礼……看起来也还不错。
风荷和周梦鹤站在高台上的傅元谌左右,由他将二人的手牵起相握住,高高举起,说了一段祝词,脸上难得的严肃认真,毕竟,他是风荷的亲哥哥,这辈子最亲的人了,这种重要时刻,他百分百真心流露。
风荷想哭,那种最亲的人最真挚的祝福,的确是能让人感动到流泪,如果礼仪允许,她真想抱一抱傅元谌。结果,周梦鹤伸手拥抱了傅元谌,深深的拥抱,还拍了拍,底下的人群有些小小的骚动,脸上激动洋溢,似乎被两位国王的深厚情谊感染了。只有风荷听到傅元谌在周梦鹤耳边逞大舅子威风,要他对自己连重点的语气都不能说,指头更是一个都不能碰,周梦鹤点头答应的同时将傅元谌的背拍得刮刮响,同时祝他早日娶妻。然后轮到傅元谌将他拍得刮刮响……
风荷感动的心情一下子变成了乌鸦飞过,伴随着刮刮声,她的白眼极力忍住才没能翻出来。
到底是考虑了棽月王后的身体,大项过后一虑从简,不然风荷大着肚子吃不消,最后一项便是在皇宫里最大的泰阳宫设宴,款待群臣及家眷。
风荷先被扶着回寝宫休息换衣服去了,场中所有人也渐次分披转移泰阳宫,只有蕙心被特意安排了一架凉轿,舒舒服服的抬过去。这轿子本是冯威请示皇上特意加的,为了曲蕙心的肚子起见,又让她的贴身丫鬟蔚云跟着,这才放心的去忙去了。周围有三两女眷见到她特殊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看到她凸起的肚子,当下也明白了。只不过其中有个多心的,恰巧认出了她是曲家大女儿,又连那段因犯不出钦准和离的往事也知道不少,便立刻学了一段给旁边的夫人们听了。不出片刻,这八卦就在女眷群中散播开来……
戴献之自从戴近亭之事后就一蹶不振,萎靡了不少,其实打死芝兰本是小事,顶多责怪一番罚些俸禄,主要是戴近亭买人盗了风荷坞的院子,砸光了那些贡品官器,连挽救的余地都没有了。儿子不知被皇上拉到哪里去了,他的官职也降了两级,如今不过是副侍郎了,拉着戴夫人在队伍末尾走着,例行全部官员都要出席的公事,甚少说话。戴夫人如今也没了以前的势头,只带了个丫鬟跟着,低调得很。
八卦传播的速度很快,等到戴夫人察觉不对劲的时候,基本所有人都知道了。“翠儿,去打听一下,看她们说的什么?”女人都敏感,她捕捉到周围打量的目光,有些不安,急于知道原因。
翠儿没一会儿就带着消息回来了,小声学给她听,戴夫人听完脸皮立刻暴涨发紫,几乎连路都走不稳,这些天她在家深入简出,几乎没问外头的事,原以为大街上只是棽月王夫妇的消息,没想到前儿媳居然又嫁了人还怀了孕。嫁的还是出征有功光荣负伤的一品护卫,如今抬着轿子走在前面,好不风光。这不是打戴家的脸是什么?
戴献之见她止步不前,很纳闷:“怎么?可是走不动了?”这宫内高墙遮挡了不少烈日,且路程不过小半时辰,又是去赴宴的,怎的还走不动了。见她面色紫涨,更觉奇怪:“夫人莫不是热的?要不歇息一会儿再走?”
“没……没事,走吧!”戴夫人抬头见到夫君两鬓的花发,不忍将这消息告诉他,只推说没事,继续跟了上来。脚步却渐渐加快了,边走边搜寻曲蕙心的身影。
到了泰阳宫,曲蕙心的轿子抬到左侧靠近巨型花盆的空地上,准备放下,她刚一起身,便听到了一个久违的声音:“冯夫人!”
曲蕙心脚步一顿,停留在轿拦里,看向来人:“戴夫人!有事么?”她方才轿中小憩了一番,未曾听到那些流言蜚语,是以不知道戴夫人的来意,只是,她这前婆婆本是个暗中下绊子的好手,眼下自己大着肚子,搞不好成了她的眼中钉,言语上针对一番倒也罢,使坏就不好了,她往后退了退,贴紧了轿棚沿儿,蔚云也走了近些,扶住了她的胳膊。
“这么谨慎?”戴夫人见她防自己如同防贼,心里更加烦躁郁愤:“你放心,先不说你我到底也是做过三年亲人,更何况这里是皇宫,周围人来人往的,我也不会把你怎样。”她明明每日念佛,怎地好事都与她无缘?
“那你找我做什么?”曲蕙心不相信她的话,依旧警惕。
戴夫人面色一软,眼中竟有了哀求之色:“冯……蕙心,我来只是想求你帮帮忙,念在亭儿好歹与你有过三年夫妻情分的面子上,替他在皇上面前说几句好话,求皇上开开恩,饶了他这次吧,以后我定严加管教,不再让他做错事做坏事了。”
“他……”曲蕙心不知道戴近亭犯了何事,有些不知如何接话。
“他以后绝对不会再犯浑犯傻了,我用我的性命保证。”戴夫人以为她心软了,赶紧解释:“他盗你们的院子也是因为他心里苦楚,觉得自己不是个真男人,头脑一发热就做了这等混事,其实他砸了那些东西也没有好过,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如今老爷也被降职,亭儿也不知被发配往何处,我只能来求你了……”
“你说什么?他盗了我们的院子?是风荷坞的院子么?”曲蕙心乍然听到这个消息,有些不能消化。
“你不知道?”戴夫人瞠目,退了一步。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曲蕙心以为她想走,喝住了她。
戴夫人脸上青红白绿转换得厉害,没料到皇上竟然没有让曲家姐妹知道此事。看曲蕙心几乎要吃了她的神情,她知道自己此行闯祸了,赶紧安抚道:“你别太生气,小心肚子,我……我以为你知道的,所以才来求你,没想到你不知道,这这……”她有些语无伦次了。
曲蕙心指着她,气得直哆嗦:“我曲蕙心会碰见你们戴家人,定是上辈子做了大逆不道的事,否则,你们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伤我,气我。做了坏事还想让我帮你求情,你想得倒美,老天爷怎么不一道雷劈死他?你给我滚——”她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出来,声音大到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有两个带刀侍卫跑了过来查探情况。
“二位夫人,发生了何事?”其中年长的看见曲蕙心坐着轿子又大着肚子,顿时警惕起来,今天可是大日子,别闹出什么事来。
“没事,没事。”戴夫人想息事宁人,她可不想这事又传到戴献之的耳朵里去。
曲蕙心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今日大喜之日,自然是没事,就是有事,也得等明天,戴夫人,你说是不是?”不待她回话,便跨脚出了轿拦:“蔚云,我们走!”竟是头也不回的进泰阳宫去了。
戴夫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顿觉天昏地暗……
宴会开始后,冯威才抽个空摸到了曲蕙心身边,挨着她替她布菜取食,只是,曲蕙心似乎有心事,不仅神游太虚,还时不时暗恼几声,对满桌的美食看都不看。
“夫人怎么了?”冯威小声问身后的蔚云。
“大姑爷,方才在外面,我们碰到戴家主母了,”蔚云凑过来悄声告诉他:“夫人同她还吵了几句。”
冯威皱起眉:“吵的什么?”
“奴婢也不是太明白,好像是说戴家公子盗了谁的院子,又砸东西,受罚发配了,戴家主母来求夫人说情的,结果夫人发怒了。”蔚云把自己听到的简单讲述了一遍。
“这个老虔婆!”冯威狠捶了一下掌,在棽月收到信后,周梦鹤便告诉了他这件事,两人一致决定先隐瞒下来,毕竟都大着肚子,气着了不好。没料到人算不如天算,今天居然给戴夫人碰见了,还好死不死过来想替儿子求情,难怪蕙心此刻沉着脸,情绪起伏不定。
他靠近了些,轻轻唤了一声:“娘子~”
曲蕙心回过神来,扯起嘴唇同他笑了笑:“你来了!”
冯威莞尔:“我早来了,你想什么想得如此入迷,连夫君来了都不知道?”他假装不知道的问。
作者有话要说:
☆、讨姻缘
曲蕙心眉头轻蹙:“大概是皇上把这件事隐瞒了下来,是以我今日才知道。你晓得吗,戴近亭把我们在风荷坞住的院子盗光了,还砸了,被皇上惩罚发配。方才在外头,戴夫人就是找我说情的,气得我……破口大骂了她一顿。”想起刚刚的事,她心绪都还难以平静。
“不过,风荷应该还不知道,我想了想,她月份大了,还是先不告诉她。”下一刻担心的便是风荷了,因着风荷马上又得赶回棽月去,这种负面消息还是不说为好。
“其实,皇上早就给棽月去过一封信了,那时候便是怕你们伤心,难过,我和三妹夫便瞒了下来。”冯威承认道:“就像你现在担心风荷知道一样,我们也是因为担心。”
“你们早就知道了?”曲蕙心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便释然了,那时候风荷吐得厉害,受不得别的刺激了,不告诉也是正常的。而且自己随后也怀了孕,更是不敢提起了。“老天爷保佑以后可别再见到姓戴的了,看着就厌恶。”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没见到戴夫人,心里舒服了不少。估计是她放了狠话,戴夫人吓得无心参加,提前回家了。
“行行行,我把之前我爹娘留给我的城南老宅子翻修一遍,等生了孩子就搬进去,到时候离戴府远远的,一辈子都不见,娘子你看如何?”
“城南?那离爹娘也有些远了……”曲蕙心舍不得娘家。
“那就住在曲府也行,只要你喜欢。”他爹娘早逝,住哪里都行,只要有曲蕙心和孩子在,被人误会是倒插门也无所谓,更何况,曲府里头的厨子那手艺简直了,说多了都是口水。
“我可不想让人误会你是上门女婿。”夫君这么贴心的考虑自己,曲蕙心的情绪彻底变好了,笑得甜甜的……
曲兰心一直都没办法单独行动,曲夫人总是将她带在手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