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去,本王就待在这儿,陪着王后生产!”他坐到风荷身侧的凳子上,握住了床榻上的手,风荷喘着气看向他:“我怕!”周梦鹤握紧她的手,“乖,我在旁边陪着你,别怕!”
“好,我不怕,我不怕!”风荷深呼吸几口气,只觉得肚子坠涨下坐得厉害,那几乎要撕裂她的疼痛好像加了一股力道,开始加剧了。
“宫口开了,全开了。”接生婆大呼,另一个婆子在她耳边传授经验:“娘娘,疼是自然的。但是您可千万别大喊大叫,那样会消耗精力的,将心神都放在肚子上,慢慢用力将孩子往外生……”握着她的手放在榻沿上握住,让她放心。
风荷听话的积攒着力气,一阵儿一阵儿的将宝宝往外推。周梦鹤不敢说话,大气也不敢出,只有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他心疼得后悔了,他发誓,这个孩子如果能平安落地,不管男女,他都不会让风荷再生了。这样的痛苦,他看着都怕,都替她疼,不想她再承受第二次了。
似乎找到了方法,风荷不像最开始那样慌张,听着接生婆子惊喜的说“快看到头了!”她就觉得是一种鼓励,于是下一次更加用力,莫太医说过,生的过程不宜太久,否则胎儿容易出问题。她怎么敢让宝宝出问题呢?便更加用力,再用力……
“出来了,出来了!”有个接生婆子惊喜的大呼,胎儿圆圆的脑袋终于冒了出来,她敏捷的包住胎儿的头,往外借着羊水的润滑使力一拉,浑身湿哒哒,皱巴巴的小宝贝就从母体里分离了出来。
风荷在听到她们惊呼的时候就彻底的闭上了眼皮:她也好想看看宝宝第一眼,可是她实在是太累了,先休息会儿再说。
宫女进进出出,孩子那儿一拨,风荷这儿一拨,外头小厨房还有一拨儿。莫太医怕她产后出血,催着医童快快备药,又吩咐接生婆替王后快速处理干净,保证平安。
只是,这里里外外都忙得要命,似乎都遗漏了一个人,等到接生婆处理完了放莫太医进去检查时,他才注意到床榻边的大王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已经太久,久到跟自己出去前一模一样。
“大王?您还好吗?”莫太医慢慢靠过去,这才发现周梦鹤全身都在冒汗,嘴唇煞白煞白的。“大王?”他又喊了一声,斗胆轻轻的碰了碰。
“荷儿!”周梦鹤突然站了起来,整个人晃了晃,又跌回到凳子上——他脚软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补特补
“恭喜大王,是个小皇子呢!”接生婆擦干净宝宝,凑过来邀功,刚出生的娃娃大声哭着,吵闹的宣告自己来到这世上啦!周梦鹤扭头看了一眼,红通通,皱巴巴的,闭着那还透明着的眼皮玩命的哭,小小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要吃奶了。头顶上还有没清理彻底的羊水,湿哒哒的将头发粘在头皮上,唔……小家伙的眉毛却不像头发,颜色淡淡的……
“大王,大王?”他还在乱七八糟的打量小娃娃,莫太医却唤了他好几声,小心问道:“您看是等王后醒来了亲自喂小皇子,还是直接让奶娘来喂?”他之所以要问,是因为风荷不知一次说过自己的孩子一定要自己喂奶这个事儿。
周梦鹤也知道风荷的决定,只是……他看看床上的人又看看襁褓中的小不点,有些难以抉择,同意奶娘来喂,他怕风荷生气。同意风荷亲自喂,他又舍不得她劳累,方才那生的场景已经够他终生难忘,心疼得要命了,以后还要每日每时喂奶,那得多辛苦,想着想着,他准备开口:“就让奶娘……”话还没说完,手里的手却动了一下,他赶紧看向榻上,握紧了风荷的手,改口哄道:“乖,你好好睡,我不让奶娘喂,等你醒来了亲自喂宝宝好不好?”
一旁的两名接生婆面面相觑,眼中有讶异,有不敢相信。莫太医知道让奶娘喂奶是没戏了,便吩咐她二人给小皇子每隔一会儿用小勺儿喂点温水,等王后醒了再抱给她亲自哺乳。
“将孩子留在这儿,你们先下去领赏!”周梦鹤的意识已经慢慢平复,回来。走上去亲手接过了风荷用了小半条命才生下来的小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到了风荷身侧,怕宝宝冻着,又给他盖了一层小被子。那呵护的模样看得俩接生婆又瞪大了眼:哎哟,这棽月的大王都这么爱护心疼老婆孩子,可想而知棽月的普通男人了。两人对视一眼:比咱大晋男人强。
周梦鹤一心在风荷和宝宝身上,哪里管得着旁边的眼光,不时给风荷擦擦脸,又看一看宝宝乖不乖。莫太医倒是见怪不怪,眼见着宫女进进出出开始收拾整理善后,他便小声催了催这两挪不开眼的婆子道:“二位功臣,出去领赏了!”
两婆子这才收回赞许的目光,喜洋洋的跟着莫太医退了出去。
……
风荷小睡了一会儿,心里惦记着要喂奶,便待力气恢复了几成就醒过来了。“荷儿!”周梦鹤一直都候着呢,见他醒了,立刻靠了近来:“饿了吧?我喂你喝点粥。”一边说一边扶起她,往背后塞了个软软的枕头。
“宝宝呢?”风荷头一个念的就是孩子。四下一看便发现了身边的小小襁褓,她刚想伸手,却被端碗过来的周梦鹤给制止了:“等着我抱给你,别动!”
“你先把这碗粥吃了,才有力气抱宝宝。”周梦鹤举起勺吹了吹,喂给她:“这是药膳,莫太医在里面放了一些祛风散寒的药材,同时还有滋补功效,加了一只吃药材长大的老母鸡炖的,你尝尝。”
风荷吃了一口,香滑可口,有药味却十分清香,很合她胃口。周梦鹤见她喜欢,心里也是十分高兴,吩咐宫女再端些上来。
风荷吃饱后,让宫女打来热水将胸部擦洗干净,这才开始准备喂宝宝,她人还很虚弱,若不是方才睡了那么一会儿,又吃了药膳粥,只怕还没这力气。周梦鹤抱起宝宝,递到她怀里,可巧宫女听了莫太医和接生婆子的吩咐,进来送开乳药。
“娘娘,这是莫太医吩咐的,哺乳小皇子前您先用上,片刻后初乳便会没那么疼了。”这话吓得风荷刚掀起的衣服又松了回去:“还会疼啊?”这点她还不知道呢。
周梦鹤其实很不赞同她亲自哺乳,眼下瞧着这又是疼又是擦药的,心里又开始反悔起来:“荷儿,要不直接让奶娘喂算了?”话音未落便招来风荷的瞪眼,他住了口,眼睁睁的看着风荷涂药。
半柱香后,宫女又取来水让她洗净,这才正式哺乳起来。
……
傅元谌第一时间就接到了信,彼时窗外初雪刚停,细密的雪花轻柔的拂于窗台之上,他思考半晌,慎重的提笔,落了“明霁”二字。
风荷原本就没想好名字,孩子一出来,更没时间去想了,周梦鹤想起了远在大晋的傅元谌,遂提议让大舅子给宝宝取名,风荷立刻同意了。而随同送进大晋皇宫的同时还有曲府的家书,冯威便陪着老丈人进宫来,他也想抢先知道风荷的状况,毕竟跟蕙心的月份挨得近,马上就轮到蕙心了,第一时间来沾沾喜气。
“哟!是男孩儿。”曲尚书看得笑眯眯的,他这辈子就生了仨闺女,还没体会过家里出个男娃娃是什么感觉,如今有了小孙子,可不高兴么?
“既然风荷生了男孩,咱家蕙心生男生女都无所谓了。”冯威也放心了。
傅元谌看着他们翁婿二人互动,心底的酸水又冒了出来,头一次生出做这孤家寡人甚没意思的感觉,不过也就是那一瞬间的事,他开口道:“风荷让朕给孩子取名字,朕取了两字,曲爱卿看看如何?”
桌上宣纸上不知何时画了一副小画,远山含雪,朝日初晴,上书明霁二字,正是御书房窗外的写照。“起得好!皇上好文采。”曲尚书甚觉妙不可言,这名儿应景得很咧!
曲夫人盼到信后,立刻在娘家张罗了不少月子里补身体的补品,又给宝宝做了不少衣物鞋袜,包括曲蕙心和曲兰心送的,装了整整一辆双头马车。傅元谌自然是不甘落后,把以前老皇帝的宝贝库存都搜了个遍,还真翻出不少好东西,后宫里没女人,他也不吃那些个东西,便将那益颜补身的上等佳品都输送去了棽月。
等到风荷收到回信,宝宝已经有十天了,皱皱的皮肤已然长开,粉粉的,头顶的胎纸也让莫太医用土方子给消除了,如今头发乌乌的,风荷奶水又足,整个小身子养得圆乎乎,肉滚滚,人见人爱。周梦鹤最是喜欢抱着玩,下了朝便往寝宫赶。今天更是赶早些,因为大晋不仅回信了,还送了不少东西来,他一早命人将信和礼物都送去了寝宫,这时候估计还在清点中。
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哇,这么大?”风荷惊呼的声音最大。他命人挑起帘子进去,就见到风荷正拿着一根有宝宝小腿粗的千年老参在比划。
“娘娘,这只参该有上万年了吧?大晋水土真好,这么大的参都长得出来。”一个宫女赞叹道。那老参根须齐全,四肢对称,通体雪白,人形神似,瞧着真赶上人参精了。
“本宫也是头一次瞧见这么大个头的,是不是上万年还真不好说。”风荷不敢下定论。
“大舅子可是把压箱底的货都拿来了?”周梦鹤一边打趣一边走上前接过手观看,别说这小宫女,连他都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参。
“嘻嘻,”风荷笑得嘚瑟:“是宫里珍宝库中拿出来的,这么好的品相,肯定是以前的老皇帝用来养身的,可惜呀,如今归我了。”
“仔细收着。”周梦鹤递给宫女,吩咐好生收起来,他想询问过莫太医再说,他也有所顾忌,怕补太过了,影响风荷和宝宝。
风荷又打开了一个盒子:“咦!又来一个小人儿。”里头的丝绒绸垫上,居然躺了一块人形何首乌,个头同样不小,根足部位已经长出了金黄色圈迹,乃是何首乌中上品:金首乌,有钱都难买到的圣品。
“好东西还不少呢!”周梦鹤看看周围至少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盒子,也挑了一个打开来,里面是一颗老大的雪山老灵芝,伞盖铺得极大,伞面纹理细腻光泽,有着雪山灵芝的独特异香。心里不由得对大舅子刮目相看:这是硬生生要把自己那丈母娘精心准备的东西比下去啊!
莫太医听说来了无数好东西,第二天一早就赶了过来,风荷命令宫女一拨一拨展示宝物似的给他看,看得他眉毛都快抖掉了——每一个都是好宝贝。
“能吃吗?”这是周梦鹤最关心的。
莫太医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摸着胡子在心底算了又算,给出结论:“这些大补的宝贝,若是娘娘一个人吃的话,至少可以吃十五年。”量太多了,且品种不少,个个功效非凡,却又不能每日当饭吃,定时定量以免补得太过,得不偿失。
“十五年?”风荷吃惊得望向周梦鹤:“要不你也一起吃,我可不想吃那么久。”
“娘娘,这里面有的东西男人是不能吃的。”莫太医及时出声。
“天哪!”风荷一下靠到软垫上,挥挥手让宫女将东西先撤下去:“难怪老皇帝能把这些东西留给我,原来他不仅吃不完,还不能吃。”周梦鹤瞧着她已经开始有负担了,便对莫太医使了个眼色。
莫太医立刻拱手:“娘娘放心,下官多出些药膳方子,保证您不会吃腻的。”那么多好东西,好宝贝,该是他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于是乎,风荷的整个月子里都是莫太医和御厨联手烹制的豪华奢侈版药膳餐,吃得她肤色亮丽,白皙嫩滑,整个人气色奇佳,用周梦鹤的闺房私话来说:娘子,如今你就像一块又白又嫩又滑的水豆腐,看着就想咬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上
周梦鹤心疼她生明霁太辛苦,又坚持自己哺乳,硬逼着她多坐了一个月的月子,风荷连春节都是在月子里过的。这期间曲蕙心也生了,居然是一对龙凤胎,冯威喜得几乎发狂,第一时间给棽月送了信,两个娃娃一个姓曲一个姓冯,曲府上下皆欢喜。周梦鹤挑了不少礼物,让风荷过了目点了头,这才差人送往大晋作贺礼。
出了月子后,风荷整个人都胖了一圈,抱着同样胖乎乎的小明霁,母子二人福气得很。
“不行,要减肥了。”眼见得树梢的绿芽儿都开始冒头,冬装也穿不住了,风荷摸摸自己的腰腹感叹着。
“有什么好减的,这样正好。”周梦鹤将明霁交给宫女,凑过来捏了捏她丰满的上围,满脸涎色。
“都看着呢!”风荷打开他的手,白了他一眼便护住胸,如今胸围更甚,而周梦鹤又憋忍了太久,连眼神都是绿的:“那今天晚上可不可以让霁儿跟她们睡?为夫我实在憋不住了。”若有若无的擦过她的胸,流连忘返。
风荷脸一红,把他往外推了推:“怎么跟饿狼似的?”她其实没拒绝过,但周梦鹤顾忌她的身体,生了明霁后碰都没敢碰她。
“你这是答应了?”周梦鹤一喜,跃起来就往外走。
“这么晚了你还去哪里?”她都默许了,怎么这人反而要出去?
“马上就回来!”周梦鹤神秘的丢下一句,出去了。
片刻后,他拿着一个小瓶儿返来了,对风荷扬了扬。
“什么东西?”风荷问。
周梦鹤摒退了四周的宫女,凑过来告诉她:“莫太医给的,避子药。”在她耳边把用法说了一遍,说得风荷面红耳赤,举起手要打他,反被他一把捉住,猴急的亲了亲:“春宵一刻值千金,为夫先脱为敬!”
……
时光犹如指间漏沙,看似在重复,却在曲风荷摇摇洒洒的日子中,变化早已发生:在明霁长到两岁时,她又重新见到了明玦。
“明玦见过王后娘娘!”还是那个青年,却更多了一份稳重。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她面前,顶着跟周梦鹤一样的面具,虔诚的单膝跪了下去。
许久未见,风荷心底沉寂已久的某根神经又活泛起来:“快快起来,是不是我们能回大晋了?”她早就从周梦鹤那里问出傅元谌的计划,此刻看着明玦的装扮,同她夫君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了,要说前年明玦的身体稍稍比周梦鹤单薄,如今却是一模一样,看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