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上我和之前一样吃早饭,却发现一点胃口也没有,想着大概是因为大姨妈尚未远去的原因,只得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透过小窗户看着外面的海。
不吃饭便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就没有精神,调戏达西的任务被我自动推到了日程表的后头。我安慰自己,磨刀不误砍柴工。达西虽然表面严肃没情趣,但是他没做一件事情都能吓死人,譬如说突然说他喜欢我……他喜欢我?
对了!他为什么喜欢我?
我现在才发现了我只考虑自己的方面,居然忽视了最大的问题。如果原先有人跟我说达西喜欢我,那我一定会回答别骗人了,他脑子进水了才会喜欢我。而眼下,达西似乎真的不正常了……我回想起他的据说是告白词的东西,发现那里面达西似乎只是仅仅例举了一系列不会喜欢上我的原因——这个人,连告白词都能气死人!
可是他是怎么会喜欢上我呢?据我所知,一个男人要喜欢上我,是有相当的难度的,要是居然还向我告白了,那么一定是抱了相当大的觉悟几乎是拥有了破釜沉舟的勇气了。达西真的有那么喜欢我?我挠挠头。
我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样的突出特质能让这个长相条件俱佳的富N代娶我啊。
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一会儿,我觉得我还是要面对现实。现实中大概很多女人都会被突如其来的告白惊吓到,哪怕真的是被自己心仪的男人告白,还要怀揣一颗怦怦跳的心红着脸问:你为什么喜欢我呀?
在我看来这个问题还是不要问的好。女人心里都有个答案,要是男人回答的不对,平白无故地影响了彼此的心情,要是还要打破沙锅问到底,或许关系还没被培养良好就胎死腹中了。
经过我的深思熟虑,我觉得这个问题大可以放到后面慢慢来,现在,不妨归结到我被封印的主角光环在什么时候悄悄开启过了。
而我现下最重要的工作,是去经营一段感情,把自己的心也放进去。不问原因去享受一个人对你的爱,享受一份感情,有什么不好的呢?我对于达西的其他方面或许还不了解,但我至少已经完全地相信他是一个可以信赖的男子,他不是会拿感情开玩笑的人,既然说了喜欢就一定是那样。我担心的只是我自己。我不否认我对达西有好感,我也希望能够展开一段新的感情,只是一想到这里,就会怀疑自己是否还有去爱别人的能力。
如果我不能付出和达西一样相同的爱的话,那并不公平,而这样做的我,也不是太狡猾了吗?
一想到关于感情的问题,一向对感情问题苦手的我脑袋里面又在搅浆糊了。
船似乎行得并不像前几天那么顺利,微小的晃动让我本就不适的胃更加难受,呕吐感越来越强烈,头也开始发晕。幸亏身体不适,让我不再有闲心去纠结有的没的。在床上坐了一会儿,症状似乎没有什么消退的迹象,我深呼一口气,扶着墙壁,敲了敲发软的腿,准备开了门去外面透透气。
不料门才刚打开,我就感觉眼前一黑。
我最后听到的,大概就是呜呜的风声和头撞到甲板的闷响。
我的主角光环啊……
“詹姆森医生,她没事吧?”
我听到有人在说话,声音很轻,或许是我的意识还比较模糊。我全身无力,连睁眼睛的力气还需要酝酿。嘴巴里似乎满是苦味,我想大概是被人灌过什么药了。
关门声传来,略微冲击了我的神经,使我稍微清醒了些。我慢慢睁开眼睛。没有说话声了,我想人应该都走了。
“夏洛特,你没事吧?”
听到这个声音,我挣扎着起身。一个枕头被塞在我的背下。
“你你你……”我指着达西,脸上的表情像看到了某种珍稀动物。
“怎么了?”达西有些弄不懂我的意思。
“……咳咳。”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雄心壮志归雄心壮志,这种关系的转变我还是觉得奇怪,“你,你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达西也意识到了,脸色僵硬了一下,突然就起身离开了。关门之前,他若有所思地回过头来看着我。
我吞了口唾沫,只感觉他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能把我一口吞掉的威胁,但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
“我想你最好适应。”他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奇异的弧度,继续说道,“夏洛特。”
呃……
我的脸不知为何突然热起来,我飞快地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脸,一瞬间有些不敢相信刚才达西说话时自己心里的感觉。那种感觉,怎么说呢?一部分是感觉很怪异,确实不能适应“夏洛特”的称呼,而且一想到我今后要称呼他“菲茨威廉”就觉得超级羞涩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这个称呼,暂时来讲我是死也说不出口的……不过另一方面,我又无法否认从心底窜上来的那种满足感和眷恋感……死了死了,我真是越来越不对劲了。我明明在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喜欢达西,却又无可抑制地开始想念起他来了。连我自己都要搞不清楚自己的情感了。
可惜在这个世界,没有感情上有过纠结史经验的闺蜜当知心姐姐让我倾吐此刻的感受,毕竟唯一的伊利莎白现在还和她的那位两情相悦着。
我突然发现一见钟情和两情相悦真是世界上最最难得的事情之一。
不过幸亏达西已经出去了,不会看到我现在浑身缠着一堆毛线努力思考感情问题的邋遢模样。烦恼着自己的烦恼,我都有些担心自己会不会一夜白头了。过午的时候,本打算去吃饭,但我又觉得脑袋开始昏昏沉沉……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是早上了,我想应该是第二天的早上了。伊利莎白和我同一个房间,她已经不在了。一方面惊讶于我的能睡,一方面我又觉得头还发晕,我想大概是睡得太久了的缘故,便勉强地下床,准备到外面吹吹风好让自己清醒一点儿。并且我还想向约翰打听现在船行到了哪里,我盘算着如果已经驶入地中海的话,我一定要养好精神好好欣赏这个曾经的罗马小澡盆的美色。然后,我要找到卫斯理先生,和他谈谈。
没有可以说话的闺蜜,至少还有一个可以倾吐烦恼并提供帮助的生性温和的牧师先生,更何况我已经把他当做是我的一个很好的老师和朋友。
不过出门几步,我还没有找到约翰,便在背风处的甲板上看到了卫斯理先生。他倒真是好心情,居然摆了个画架开始在画画。我想他在这之前一定祈祷过上帝海上不要突然刮大风。
我在卫斯理先生旁边站了会儿,他正在调色,看到我,显得很惊讶:“卢卡斯小姐,你不是生病了吗,怎么不好好休息?”
“啊,谢谢你的关心,我想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尽量使自己的脸上绽放笑容,但是发现还是有些困难。头还是晕,所以我扶着船舱壁,但在甲板上稍微站久了会儿,我就感觉胃里又翻腾起来。不过我想这大概是睡久了的身体不适应之后的晕船反应,稍微站站应该没关系。
“是吗?”卫斯理先生看了我一眼,还是有点怀疑,“你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没事,可能是睡得太多了。”我笑笑,看着他的画道,“没有想到你画画也画得这样好。”
“等你身体好些,有时间的话我可以教你。”
“好啊。不过我可不能保证我是个好学生。”我笑起来。
“你可不用妄自菲薄,别忘了我曾经教过你,你的学习能力并不差。”
“真的吗?”我有些惊讶,我一直觉得自己显得很笨拙,还一度怕卫斯理先生不满意,所以每天都要“白白浪费家里很多的蜡烛”(卢卡斯妈妈的话)。
卫斯理先生不说话了。他看起来正在测量图画的比例。他要画的应该是远处的一个岛,或者并不是岛,因为起伏的陆地一直绵延到北部很远的地方,超过了我的视野,看上去相当的大。蓝天碧海映衬着青白色的陆地,纯粹脱俗,不染纤尘,真像是仙境一般。
“那个是什么岛?”我情不自禁地问出口。
卫斯理先生看了我一眼,然后笑道:“那里是一个半岛,我想你应该听过它的名字,那就是葡萄牙了。明天傍晚,估计我们就能到达里斯本。”
“是吗?”我不由得期待起来。据说这是一个很美丽的海港城市。看着远处的半岛,我突然想起来我找卫斯理先生是要向他说说达西的事。但是看他这样认真在作画,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找找约翰。不过我刚刚迈出脚步,突然想起来,听卫斯理先生的话,他似乎是知道航线的。我还是有点累,腿脚就像踏在棉花上,也感到有点冷,就决定先向卫斯理先生打听。根据我高中学过的那点儿残存在脑海中的地理知识,我记得过了西班牙南部的那个有名的直布罗陀海峡之后就能进入地中海,之后的地中海沿岸应该都是热闹又漂亮。
“地中海?”卫斯理先生愣了愣,“我们好像不会去那里,你想去那里吗?”
“诶?”我也愣了,“难道你不知道地中海…苏伊士运河…红海这条路吗?”
“苏伊士运河?听你说起来,如果是在地中海和红海之间,那么应该是在西奈半岛附近,但是,那附近我没有听过有运河。”
“是吗?”我挠挠头,我明明有印象苏伊士运河的开凿还算早的,而且,欧洲到远东的亚洲,不经过这条经过哪条,难不成还得沿着达伽马的脚步跑去好望角绕个圈?
我的好奇心被激发起来,正待询问卫斯理先生,突然发现达西就在我和卫斯理先生待的地方的不远处,海风是个很有个性的造型师,锲而不舍地吹着他的头发,饶是像达西那样帅气的男人也能被风打造成滑稽的美冠鹦鹉发型。
我一瞬间想笑,但是我没敢笑出来,因为达西的脸色阴沉,他的眼神似乎在告诉我如果我敢笑我就死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以后这个是不是要成为惯例?~~~~(》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