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站——荣祥城。新一轮的战斗就要开始了。她要打起精神帮祁修年,呃,不对不对,帮席子恒尽快完成任务,她很期待回归田园的日子,做个最普通的老百姓,照顾好哥的饮食起居,让哥无忧无虑地过生活,这是她未了的心意,也是她穿越的唯一目的。
……
第二日傍晚
祁修年日夜兼程,此刻已抵达皇宫之中。小路子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抽泣了二个时辰。
“你还有完没完?”祁修年仰靠在浴池中,本想清净清净,可细碎的呜咽声扰得他心烦。
“主子,呜呜,你可知奴才这几日是如何熬过来的,呜呜,皇太后三番五次来探病,可奴才硬着头皮拦下,您若再不回来……”
祁修年扬手打断:“辛苦你了,还有谁向你询问过朕的病情?”
“大王爷、四王爷、五王爷、六王爷、七王爷,还有各宫嫔妃都在奴才这打探过。”
小路子一五一十禀报各位王爷的说辞,席子恒则凝思默虑久久,嘴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地冷笑:“知晓了,退下。”
“那臭丫头!……主子您不会!给放了吧?”
“她逃不出朕的手掌心,下去吧。”祁修年缓慢地闭目养神。还是那句话,连个小丫头都收服不了,还当什么皇上。等他修养几日,再找她算账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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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你抽我吧!
二十日后,席子恒与叶思蕊已抵达荣祥城。
荣祥城所属皇城南面,是一座规模相对庞大的城镇。城内大小官员数十位,可谓“藏龙卧虎”之地。话说越往长江以南移动,资源越富足。不过,据叶思蕊沿路打探,荣祥城所管辖区域内,虽年年五谷丰收,可百姓们的生活却依旧清贫,更有甚,靠乞讨为生的竟不在少数。
本朝有铭文规定——赋税不可无故增加,遇到天灾还要减免赋税。
所以依据本朝法律,荣祥城知府并未把暴利增加在赋税上,而是以一种收保护费的形式鱼肉百姓——不给银子可以,自会有地痞流氓拔你地中秧苗。所以,百姓的银子都给了恶霸,知府不但看似清清白白,甚至惺惺作态地帮助劳苦百姓惩奸除恶。但主要问题是,这恶霸不减反增,怎就除不净呢?
想查明实情,就得抓到知府与恶霸勾结的证据,分赃必有账本,所以席子恒需想法设法弄到黑账名册。
“吱吱,你作何?”席子恒这边还在部署方案,叶思蕊已乔装打扮开来:“你现在又不是暗访,所以你可以直接找知府彻查账目,我混进地痞之中探探口风。”
“为父已询问过百姓,本城范知府在百姓中口碑甚好,就是个性懦弱了点,胆小怕事。所以说,即便真知府与外人勾结,但呈上来的账目必定滴水不漏,暂时无法判断知府的为人。”
“哟,做人很低调嘛,那你就去缠着他,住他家、跟他一起吃喝,倒要看他是真清廉还是假慈悲。”叶思蕊在脖颈上围好绑布:“至于查案的事,我来就好。”
席子恒微微蹙眉:“不可,那为父岂不成了无用之人?”
“怎么会没用呢?分工行事,两头堵,缺一不可。”叶思蕊其实不太懂祁修年的意图,席子恒一介文弱书生,不会骂人、不会打架,更不了解官场险恶,为什么要让他来彻查贪官呢?还是席子恒真拥有什么独到之处,自己并没察觉?
席子恒换上官府,又将一套质地较好的衣裙递给叶思蕊:“为父应付得来,无需吱吱以身涉险,你就乖乖跟在为父身边便可。”
叶思蕊应了声,她倒要看看席子恒如何处理这棘手案件。
待他们走出客栈,门口已有两台轿子守候,本镇知府果然消息灵通,早在门外恭迎大驾。
叶思蕊腹诽冷笑,好你个知府老儿,先发制人,看来该藏着掖着的早就收拾利落了,这通风报信之人应该一路跟随着他们进入荣祥城,但跟踪者极其隐蔽,甚至连她都没警觉到。
……
不一会儿,轿子一前一后停在府衙门前。
“御史大人,下官恭候您多时了。”范知府热忱地行礼迎上,看似已过花甲之年,尖嘴猴腮,两鬓斑白,干瘦。
席子恒所表现出的态度则不卑不亢:“范知府年事已高,何必亲自相迎?本官还有要事在身,只是路经此镇小住两日。”
“原来如此,下官还以为御史大人会在荣祥城住上一阵……不过无妨,下官已为御史大人准备好干净的客房,不过寒舍简陋,还望御史大人莫嫌弃啊。”范知府爽朗一笑:“这位小姐是御史大人的?……”
“本官小女,吱吱,见过范知府。”
叶思蕊漠然地走上前,她相信这老头是故意摆出一副清正廉明的嘴脸。
“哟!看不出御史大人年纪轻轻已有这么大的千金了,好福气啊。”范知府谦卑地弯身引路:“二位请随下官进府,下官特意准备了一桌酒菜招待御史大人。”
待酒菜上桌,果然够寒酸,青菜豆腐,腌萝卜条,老醋花生,炒豆芽等便宜素食。就在吃饭过程中,时不时还有丫鬟进门在范知府耳边窃窃私语,大致内容能听到一二,就是说他们家生活开支紧张,问自家老爷该如何解决柴米油盐等紧迫问题。范知府则做出一副在客人面前别提这种事的不悦表情,主仆两人一唱一和还挺像那么回事。
席子恒则不动声色,看表面倒与范知府相谈甚好,两人还吟诗作对一番。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也到了黄昏。丫鬟便带领席子恒和叶思蕊进入客房,正如范知府所讲,促狭简陋的木屋还不如客栈敞亮。
叶思蕊慵懒地躺在床上:“哥,你不觉得老知府戏份演得过了么?”
席子恒无谓地应声,抿了口茶,随后坐在桌边阅书:“你先睡吧。”
叶思蕊将脑瓜枕在胳臂上,透过烛光注视席子恒的侧脸,从这个角度看,简直与亲哥叶思浩一模一样,她不禁突生伤感,为什么不管是大哥还是席子恒,总是给她带来一种掩饰情绪的感觉,为了让自己无忧无虑的生活,他们似乎同样将忧愁深藏在心底。
她走上前,从席子恒身后抱住:“哥,你有事一定要告诉我,不管是快乐的还是难过的,因为咱们是相依为命的亲人。”
席子恒指尖一顿,拍了拍叶思蕊手背:“为父有吱吱陪伴,就是快乐。”
“不对,你有事不愿意告诉我,是不是祁修年给你施压了?”
“无缘无故的,吱吱怎会提到皇上?”
叶思蕊抿了抿唇:“我,我随口一说。”
席子恒将她拉到腿边,轻柔地撩拨她脸颊上的几根发丝:“吱吱可是爱慕皇上?”
“?!”……“没有的事!我怎么会喜欢他?!”
席子恒见她反应过激,不由畅然浅笑:“那就好,实不相瞒,吱吱可是为父从皇上手中抢回来的,呵呵,而为父一直为此事深感不安。”
“……”叶思蕊终于明白席子恒在发愁什么事。他真把自己当亲闺女看,又怕闺女真有了意中人,他这当爹的却无意间从中阻挠,还真是!……好不爽快的男人,就这点事也能憋一路。
叶思蕊本想再说点什么,可突感一阵翻胃恶心,她捂住嘴向门外跑去,但那种不适感即刻消失了,她返回客房,可刚走出几步又开始难受,反复几次后,她彻底懵了……叶思蕊伫立原地,额头渗出冷汗,不会吧,不会这么点背怀孕了吧?
“怎了吱吱?”席子恒见吱吱脸色苍白,疾步夺门而出,关切地摸了摸她额头:“哪里感到不适?你先回屋躺着,为父先给你请郎中去。”
叶思蕊一把拉住席子恒,怔了三秒,突然原地跳了两圈:“我没事啊,呵呵。”
席子恒神色依旧焦急,他将叶思蕊拉回房中,又替她盖在棉被,随后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守护。他轻拍着被面哄闺女睡觉,轻声诉说道:“吱吱感到不舒服或有何心事一定要让为父知晓,正如吱吱所讲,父女之间不该有所隐瞒。”
“……”叶思蕊违心地应了声,可有些事她不能实话实说,正因为怕哥担心。
※ ※ ※
到夜深人静的时,叶思蕊偷偷溜出知府家宅,她都向丫鬟打听好了,城西有位郎中晚上也看病,所以她迫不及待地直奔郎中医馆而去。
老中医慢条斯理地坐下身,咳嗽两声缓缓饮茶,待喝完茶又颤颤巍巍地挽起袖口,挽起袖口后有慢吞吞地捋捋胡须,之后才龟速扶上叶思蕊的手腕:“先把个脉吧……”
“……”老大爷!你还能再墨迹点么?
一刻钟后
“从脉象上看嘛,姑娘气虚两亏,肝火旺盛……”老中医吹了吹茶叶沫,并无再开口的意思。
“需要吃点药吗?”叶思蕊心有戚戚焉地舒口气,还好不是怀孕。
老中医缓慢地摇头:“姑娘日后要控制脾气,否则对腹中胎儿有影响……”
“?!”……叶思蕊呛咳两声,顿时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哐当”一声拍在桌面上:“给我开一副打胎药。”
“?!”……老中医呛咳不止,猛捶胸口顺气:“老夫只会救人不懂害人,敢问一句,姑娘为何如此绝情绝义、蛇蝎心肠、心狠手毒地,斩钉截铁地对未出世的孩童下此毒手呢?”
靠,他可以再多用点形容词。
叶思蕊显然不为所动,心平气和询问道:“那请您告诉我,哪有卖堕胎药的?”
老中医倒抽一口凉气:“堕胎是犯法的!姑娘难道有所不知?而且姑娘还未告知老夫,你为何做出如此绝情绝……”
“够了!”叶思蕊差点一巴掌呼在老头嘴上,她又掏出一锭银子丢在桌面上:“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否则……”叶思蕊猛然举起拳头:“我瞬间拆了你的招牌,砸了你的医馆!”
老中医被揪着脖领子,顺便又帮叶思蕊把了把脉:“肝火,极为旺盛哟,啧啧……”
叶思蕊不可能真殴打老年人,此刻唯有气哼哼地松了手,她怒步跨出门槛,只感黑兮兮的天空更为阴沉压抑,她仰起头,无语望天……肚子会一天一天变大,瞒不住多久,到时她跟哥咋解释?——我有了,皇上的,over。
她坐在道旁的小石块上,可以想象席子恒听到这番话后的复杂表情,震撼、惊悸、迷惘、忧愁、忐忑……反正不会有,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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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迢迢追妻行
第二日清晨
席子恒起身打开房门,惊见吱吱汗流浃背地在院中跳绳,看情形,似乎跳了很久。席子恒柔和浅笑:“莫跳了吱吱,身体可好些了?”
“我好着呢,哥早上好。”叶思蕊停止跳跃,气喘吁吁地擦了擦汗。不知道能不能把孩子蹦下来,但愿这招数有用,更希望祁修年不要知道她所做的缺德事。虽然这孩子是无辜的,可她也很无辜啊,古代不流行未婚先有子这一套,会遭万人唾弃,再下猪笼淹死。
席子恒脸上才刚展现出安心的笑容,却见吱吱捂胃跑开。他不明所以地蹙起眉,莫非是吃坏东西了?可身子不舒服为何要掩饰呢?
他跟到后院,吱吱正巧背对而蹲,一手扶树,干呕不止。席子恒急忙回屋取来一壶茶,待他走回时,吱吱已依在墙根旁休息。他倒了杯茶递给吱吱:“还是请个郎中吧,为父甚是担忧。”
“我真没事,就是那个,胃有一点点难受……”叶思蕊一口喝干杯中茶,即刻转移话题:“哥不用去监视知府吗?或者查查账目。”
“这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为父正是在守株待兔,若知府为人清廉自会心中坦荡荡。”说罢,席子恒背对叶思蕊蹲下:“上来,为父背你回房。”
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话听起来还挺毛骨悚然的。
叶思蕊趴在席子恒背上,也许祁修年就是看中了哥的沉稳劲,不像自己毛毛躁躁急于破案,从这一点上比较,他俩的个性倒是很相似。
她忽然晃了几下脑瓜,干啥老想到那缺德孩子?如果不是他“强占民女清白”,自己也不用痛苦成这样。话说怀孕还真不是闹着玩的,她现在很崇拜自觉自愿当妈的女同胞,那真需要相当大的勇气。何况,现在刚开始孕吐就让她吃不消了,待大肚子蝈蝈时还怎么翻墙爬树?
“吱吱,好点了没?”席子恒并未直接背她回屋,而是在院落中漫步,就如吱吱儿时那般,依偎在他肩膀上,逐渐安然入睡。
叶思蕊在静静地享受,感受哥赋予的温暖,亲情涌动的暖流让她忘却烦恼与忧愁,那种安逸自在的依靠,是任何人都给不了的……“嗯,哥还是这么温柔,当你妹妹很幸运。”
席子恒轻拍着她的腿,摇哄着最心爱的闺女:“……那还不叫声爹来听听。”
叶思蕊用力环住他脖颈,亲昵地贴上……因为叶思浩躺在停尸房中的一幕浮现在眼前,她眼眶酸了酸,凝噎道:“哥,哥,无论日后发生什么事,求你别抛下我……”
席子恒嘴角微敛,认真地回答:“只要吱吱需要为父,为父一刻也会离开吱吱。”
叶思蕊吸了吸鼻子,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滚落面颊。她无法在哥面前展现坚强的一面,因为她从来就不是女强人,褪去坚硬的外壳,她只是一个需要关怀,渴望被疼爱的小女人。
清晨,吹起凉爽的风,风试图挤过两个人之间,但却被那亲密无间的暖流阻拦了。
※※ ※
同一时间
一前一后两位外乡人驾马入城。领头男子一袭白色侠客装,头戴斗笠,身背宝剑,马蹄缓慢地蹬踏在街道间,修长提拔的身影,分外引人瞩目。
而后一人,四蹄不稳地跟上,左顾右盼贼眉鼠眼:“蓝公子,蓝公子,咱们要去何处啊?”
“到了,找客栈去。”男子轻盈落地,随手将马缰丢给身后之人。他微微抬起斗笠,不由深深呼吸,阳光明媚的早晨,最适合制造各种“惊喜”。
小路子一手牵一马,他可没散步的兴致,提高警惕跟在皇上身后……当皇上回宫后,废寝忘食处理奏折,三日之内,不但将堆积如山的奏章统统处理完毕,还将琐碎之事逐一分配给几位王爷打理,随后向众人谎称身子不适又溜出宫。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