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他挑起她的下颌,璀璨如星辰的绿眸看进她眼里,更想要看进她的灵魂。
她抖着唇,说不出口。
“你还是不肯松口。”他轻叹,倔强的女人。
“你呢?”她反问,他的温柔是否只是因为他还没得到她,就像在圈养一只有着爪子的小猫前,首先要哄它,宠它,然后再诱惑它,直到它收起利爪,甘愿躺跳上他的大腿打盹。
“我不知道。”他也迷惘了,只想着要她爱上他,忽略了他心里到底是何种感受。
她刮弄着他的脸颊,淡淡一笑,他们是在暗中较劲,因为他们都怕输,更怕输了一样更重要的东西。
他缓缓回眸,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徘徊在她那与他曾经三次短暂接触的粉唇上,水润粉嫩的视觉感受,怎么也冰镇不了他胸腔里剧烈的翻涌,他清晰的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和耳际几乎快敲破耳膜的隆隆心跳声。
他的心,需要一个解放的出口。
“我想吻你。”猛地,他托起她的下颔,印上她的粉唇。
阿尔缇妮斯晕眩地捉紧他的臂膀,放任自己去接受。
第四次,他吻她,她心甘情愿。
急促地喘息着,他的唇离开她的,火花在他眼眸里跳动。
“你果然很会接吻。”她轻抵住他的胸坎,脸庞嫣红。
“我不介意,再来一次。”他吻上瘾了。
她以指抵住他的唇,“我拒绝。”
他留恋地抚着她如脂的唇瓣,“真可惜。”
她别开头,退离他的怀抱,不再说话。
唉,又是一个纷乱无眠的夜。
*
由于萨鲁的受伤不能碰水的关系,所以即便天气炎热,他也无法泡在水池里疏解身体的燥热,取而代之的是只能用沾水的帕巾擦拭。
很简单的一件事,却没有侍女敢接这份差事,因为她们恐惧,恐惧得泪眼涟涟在阿尔缇妮斯面前哭诉。
恐惧什么?阿尔缇妮斯完全不知道,直到她亲自替受伤的萨鲁擦身,她才明白。
冒着热气的铜盆里白色的帕巾像朵到映在水里的白云,随波漂浮。
她惊愕的看着那满布在他宽阔背脊上的伤痕。
他的背很宽,黝黑的肌肤纹理细致,脊线分明,宛如雕铸的背廓却被很多大小不一的伤痕给破坏了,像是在上好的大理石上用刀子割下杂乱无章的线条,毁了一张堪称完美的人皮,丑陋得让人惊恐,不过她看惯了,她是学法医的,那些新鲜的、血肉模糊的、支离破碎的伤口,她看得都麻木了。
这似乎是鞭伤,而且应该很久了,疤痕早已变白,变成了突起的肉疙瘩。
但,为何会有鞭伤?他是皇帝啊,难道是打仗留下的?
不对啊,按照她这个职业法医的鉴定,这些伤应该有十几年的历史了,那时,他才几岁。
以他现在年龄估算,他最多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去打仗?
她还未曾细想,突然他肩胛骨附近一小块鲜红色的东西突入她眼里,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块呈半月形的胎记,像极了箭伤,鲜红的颜色,像是刚拔过箭,还流淌着鲜血似的。
没由来的,她的心掠过一股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正狠命的戳刺着,痛得她脸色发白。
“怎么了?”萨鲁回首看到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五官纠结,像是快要昏厥过去了。
他站起身,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痛!”她喘息地轻呼,像是有什么东西穿透了她的心。
萨鲁脸色大变,焦急得将她抱起,正打算呼喊御医,却被她冰凉小手给制止了。
“别,一会儿就好。”这种痛,她经历过,就算在医学昌盛的二十一世纪,也没能找出原因,何况是这个连心电图都没有的时代。
那是极为熟悉的痛,每当那个梦来侵扰她的时候,她就会发作,只是,这次痛得更为厉害,让她几乎以为自己快死了。
她埋首在他怀里,卷曲着四肢等待着疼痛过去。
“阿尔缇妮斯……”他感觉到她的身体正在逐渐冰冷,相比之下他的心冷得更快,紧紧地拥着她,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
他想叫御医,可是她说什么也不要。
好久,好久,她才抬起汗湿的小脸,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别担心,宿疾而已。”
痛渐渐散去,但是她的心好似缺了一块,有些空落落的。
萨鲁替她捋开汗湿的头发,“是我的伤吓到你了。”那些丑陋的疤痕,任何人见了都会害怕,更代表了他惨痛的回忆。
他厌恶别人眼里的恐惧,曾经,他为此杀了一个替他洗身的侍女,只因为她害怕得摔倒在地,恐慌的眼神仿佛见到了魔鬼般。
手不自觉地握紧,他害怕她也会恐惧。
空气一下子有些凝结,阿尔缇妮斯感觉得到这些伤有着什么秘密,但她没有问,想着,怪不得他一开始极不愿意她替他擦身。
见她不说话,他的脸黑沉的吓人。
空气比先前更为凝重,他看起来很介意有人看他的伤。
她试图缓解一下气氛,俏皮地眨了一下眼,“你的伤,挺有艺术感,有点像毕加索的画风。”抽象派,完全看不出是什么图形。
他楞了一下,“你不害怕?”对她话里的疑惑瞬间被心中的欢愉代替。
“害怕!?有什么可怕的!”
“但是你刚才……”她明明看上去很痛苦。
“宿疾!”她道,她照了几百次心超,做了几百次二十四小时动态心电图,以及找了几百个心脏学家,依然查不出病因的宿疾。
“你有病?”他慌了,莫名地慌乱不已,眼里有着担忧,有着焦急,更有着心痛。
她看到了,他这副模样仿佛她快要死了。
抬起小手,轻拍了一下他过于担忧的脸颊,“放心,只要熬过去就行了。”除了痛,它从未带给她其他不良反应。
“让巴鲁尼看看。”对于他的医术,他绝对信得过。
她甩了甩手,“不用。”就算看了也白搭。
她的脸色开始渐渐地从惨白恢复到红润,身子也暖了起来,想舒展一下四肢时,她才惊觉,她一直躺在他怀里,两朵红晕瞬间延伸到耳根。
“放我下来。”他的怀抱似有一种魔力,会让她迷失了自己。
“你确定没事了?”他有些不放心。
她用力点头,只想尽快逃离他的怀抱。
萨鲁仔细地审视了她一遍,直到确认她的确安好,才放下她。
双脚一落地,她立刻离得远远的。
他皱眉看着她急欲逃离的身影,脸色沉得更黑。
为了阻止他突然发狂,她突兀地转移话题,“你的伤怎么来的?”
萨鲁一震,比包公还黑上三分的脸突然刷白,“别问。”他撇过头,拒绝回答,那是被他埋藏在心底深处的伤痕,只要稍一碰,就会鲜血如注。
她眼见,觉得他似乎是有意隐瞒,心里尽管好奇也只能忍住,也有一点被伤害的感觉。
是因为她还不够资格知道吗?
她在心底苦笑,“来吧,我替你擦身体。”她没忘记今天的主要工作是什么。
她做势准备拧干帕巾,却被他从背后抱住。
“抱歉,现在还不行,但是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告诉你。”现在的他还没有勇气向她坦白,因为他还不明白对她到底是何种情感。
“答应我,你会等的。”他像是在渴求着她某个承诺。
“我……”她闭上眼,感受他每一次呼吸吐出的热气,她可以清晰听到他的心跳声,声声都敲击着她的心灵。
心,已经无法自拔了。
要等到什么时候?如果是永远,她会等吗?
看着水盆里倒映出的自己,眼波里流露得是肯定的答案。
但,她不能说,也不敢说。
萨鲁手一叠握顺势一拉,吻上她的唇。
“你……”他似乎真的吻上瘾了。
“我先来盖个印。”他继而落下更多的吻,吻得缠绵悱恻。“就当你答应了。”
他狡猾的舌夺去了她的思绪,脑子里呈现一片空白,轻飘飘让她忘了理智,忘了反驳。
他愈吻愈狂烈。
一抹小小的火星在吻中擎擦,激起灿然的火花,无声的爱如一株嫩芽从她心的缺口冒出,开始成长……即使她仍不承认。
第一皇妃 ⅠⅡ 卷二 宿命的邂逅篇 逃离
章节字数:5186 更新时间:08…07…07 14:24
梦,她又做梦了,但不是原来的梦,而是另一个。
刺骨的痛。惟心的疼。
让她沉浸在梦里无法苏醒。
闪着银光的箭锐利得仿佛可以刺透任何东西,它沾着血,每滴落一滴,就像是墨汁在宣纸上化开,在大海里,在地面上,越扩越大,直到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猩红色。
红色的天地间,有一个女人,她的背影是那么地哀伤,她手中握着那把箭,血也将她染红了。
猝然间,她回过头,哀泣的眼中只有空洞,没有灵魂,凄然地笑让她美丽的面容愈发的苍白。
她蠕动着嘴唇,血泪纵横。
然后,箭刺进了她的胸口,喷洒出的鲜血四处飞溅,倏地,她的脸孔逼进,鲜血浸染了她的头发,眼睛,嘴唇,她像是厉鬼,狰狞的吼叫着。
别爱他,不要再爱他,只有不爱他,他才会远离危险。
千万不要再爱上他。否则,他会受伤,他会死。
你的爱只会害了他,只会毁了他。
她张开双手,浓稠地血在她的手上继续滴落。
滴滴答答,血流个不停。
沾满血的手,朝着她而来。
越来越近……狰狞的面孔清晰了起来。
那是……
“不要!!”
阿尔缇妮斯张开恐惧的双眼,心神俱颤,她下意识的看着自己的手,没有血,什么都没有。
她闭上眼,睫毛因惊恐而颤抖着,她看到了,她看到了梦里那个女人的脸。
赫然,是她自己。
那么的真实,仿佛就在眼前发生过。
“小姐,您怎么了?”凌乱的脚步传了进来,守夜的侍女慌张地来到床边,为昏暗的寝殿点上烛火。
她张开眼睛,先前的恐惧在通明的烛火下逐渐消散,但她挥不去,梦里女人说过的话。
“小姐,您是不是做噩梦了?”
噩梦,何止是噩梦,简直是梦魇。
“小姐……小姐……”她的呆滞和无言,让一干侍女紧张起来,她要是有个闪失,她们全都要人头落地。
好半晌,她才说的出话来,“我没事,没事。”她安抚道,不知道是安抚她们,还是安抚自己。
丽莎担忧的看着她发白的小脸,“小姐,要不要喝杯羊奶。”
阿尔缇妮斯涣散的眼神逐渐找到了焦距,定定得看了她好一会儿,“不,我不要。”
随即,她卷缩进棉被里,仿佛那是世上最安全的堡垒。
“那您好好休息。”丽莎以为她想睡了,正吩咐侍女们将烛火熄灭,却被阿尔缇妮斯尖叫声吓了一跳。
“不要熄灭它,不要!!”她像是一只饱受惊吓的兔子,眼神充满了恐惧,她害怕黑暗的来临。
“好,好,您别紧张,我们不熄灭她就是了。”她到底怎么了,入睡之前还好好的,怎么睡了一觉人都变了。
这可怎么办,皇帝陛下去了神庙,要早上才能回来,万一她出了什么事,这个罪可就大了。
丽莎脑中思量着,还是留在这陪着她好,她找了张椅子,静静地坐在床边,心想,这位小姐可是皇帝陛下的宝贝,她可要看紧了。
寝殿内,烛火噼啪作响,烧了一夜,直至青烟缕缕,天亮了。
纷乱的脚步声在清晨的殿廊上显得格外清晰,两个侍女跌跌撞撞的冲进殿内。
“不好了,不好了,陛下遇刺了。”
她们自顾着嚷叫着,没有发现,棉被下阿尔缇妮斯比雪还惨白的脸。
别爱他,不要再爱他,只有不爱他,他才会远离危险。
千万不要再爱上他。否则,他会受伤,他会死。
你的爱只会害了他,只会毁了他。
莫名地,眼泪滑落,在白色的床单上晕化开来,一滴接一滴……
是她害了他吗?
尽管她不相信,觉得是巧合。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在说,就是你,就是你害了他。
如果你不离开他,他就会死。
离开他,远远的离开他。
第一次,她尝到了什么叫悲痛欲绝……
新年将至,平民区的上空弥漫着烤肉麦饼的香味,农民也从忙碌的农耕中解放,兴高采烈的准备着一年一度的普鲁利节。
白天在神庙里,由皇帝为首的贵族们朝拜赫梯的丰饶之神泰莱皮鲁斯,平民们也聚集在神殿的外面跪拜者,以祈求新一年的丰收。
接着是为赫梯最高的神太阳神伊斯塔努斯献上祭品,五百头羊还有五白头牛,它们被放干净血后,只有头颅被供奉在太阳神的祭台上。
阿尔缇妮斯俯瞰着城楼下喜庆热闹的情景,欢快愉悦的气氛丝毫没能感染到她,反而令她寝食难安,交握的手指不断的绞弄翻转,她知道等到普鲁利节一过,他就会带她回赫梯首都,到时,她就更逃不了了。
这几日,她的脑海里无休止的重复着那个梦,如同魔音摧耳,令她无法安眠,又好似时刻作响的警钟,在不断催促她——逃!离他远远地。
那绝对不是一个巧合,如果只有一次,那就可以称之为巧合,如果连续三次,甚至四次,那就绝对不是。
被噩梦惊醒的那个早晨,他在神庙遇到了刺客,好在伤势不深,只是擦破了皮,她在见到他后,安心了不少,然而,只不过隔了几个小时,他在巡视水渠工程的时候,一块巨大的岩石从高处滚落,幸好他反应灵敏,躲了一劫。
两天后,他的膳食里被下了毒,幸好巴鲁尼及时救治,否则不堪设想。
连续三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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