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自己才六岁,是土耳其护卫队队长的儿子,作为亲王的贴身护卫人选来到了他面前。
见面的那一刻,利奥就用很激动的眼神看着亲王殿下,那么多优秀的人中偏偏挑中了自己。
而后有一天,这位亲王殿下拿了一把剑,扔给他。
亲王殿下说,他的前世也是被自己所杀,所以现在让他刺自己一剑,作为偿还。亲王殿下还说,那一世,他也是自己的属下。
谁信啊?他当下就认为亲王殿下神经有问题。可是亲王殿下的眼中似蕴含了千年的万年的悲伤,蛊惑着让他相信了。
但他没有拿那把剑刺亲王殿下,哎,因为他根本不记的了,而且是前世不是吗?
这一世,他是护卫,保护亲王殿下的护卫。过去的就过去了,反正现在他是活着的。
“你不用明白,只要找到了你们就好,她一定会开心的。”悲伤的绿色眸子透出些许愉悦。
又是这个“她”,利奥耸了耸肩,老实说,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一直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他选择了去相信,因为这是亲王殿下说的。
“殿下,天还没亮,您要不要再睡一会儿?”他看起来脸色苍白,虽然每次从梦中惊醒,这是必然的,但这一次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眼中了。
“不了,睡不着,我打算去陵墓。”男人站起身,昂藏的身体,强健的体魄,足以让任何女人为之心动。他披上一件亚麻色的土耳其长袍,腰间束着黑色镶金边的地阿紫,再配上金缕靴,将他帝王般的贵族气质展露无遗。
他很俊美,浓密的褐色及肩长发闪烁着微微金色光泽,脸庞如玉雕般精致细腻,却也霸气无比,双眸如同绿玛瑙般深邃,总是黯淡的眸光让他看起来有点犹豫,再配上线条完美的唇形,只要他原因,任何女人都愿意为他而死。
但他没有女人,一个都没有,甚至……
利奥咳了咳,他的主人活了二十三个念头,至今还是个童子鸡。更确切地说,他对女人半点儿兴趣都没有。当然他绝对不是Gay,他就是不喜欢女人,甚至只要女人一碰到他,他就会变脸。
“让其他人也准备一下,马上出发!对了,让斯布卡尔也一起去,就算他不喜欢也不行!”
斯布卡尔是皇家御用医生,医术高超到连世界卫生组织都愿意膜拜他的地步。但他心高气傲,除了土耳其皇室成员——皇室成员中还得筛选一下——更精确地说,除了眼前的这位亲王,以及护卫亲王的人,他从不救治旁人。
最有意思的是,斯布卡尔也和利奥一样,前世是被亲王所杀,亲王也说过要他捅自己一刀的话。
哎,想起来就心惊。
“那我先出去准备,您再休息一下。”
利奥退了出去,只留他一个人在房间里。
他走到床边,推开窗户,一阵冷风掠过,吹起了他及肩的发。黑夜中,一轮银月高挂于天际,呈现出并不完美的圆。它很硕大,离得也很近,近到仿佛可以看到上面深浅不一的坑洞。
看着这轮银月,他似乎难掩激动,却又带着一丝害怕。他颤抖的手握成拳,他等到了,终于等到了!
但是,她可会原谅他?
会吗?
他有点儿海岸,有点儿退缩。
漫长的没有尽头的时光,他能忍受;比地狱还要恐怖的寂寞和悲凉,他也能忍耐。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惧,即使分分秒秒都度日如年,煎熬无比,他都能挺过来。
如今,他终于等到了。可是他没有雀跃,没有欣喜,有的只是害怕。害怕她淡漠的眼神,害怕她怨恨的双眸,害怕她……不愿意原谅他。
手颤抖得更剧烈了,只好握得更紧,但恐惧感蔓延至他的全身,他想痉挛了一般。
“原谅我,求你一定要原谅我。”他哀求着,饱含着苦与涩,健硕的身体此刻看起来脆弱得如风中的蒲柳。
那名叫哀伤的情感,一丝丝地在月夜下飘散……
这里是古代赫梯哈图沙什城的遗迹,经过三千年的风霜洗礼,曾经巍峨雄伟的而城市早已在历史的长河中化成了土堆,只有些许残垣断壁还在诉说着昔日的辉煌。
一阵风儿吹过,只有飞扬的尘土和摇曳的野草,入眼尽是一片荒凉和萧瑟。
然而,这片一年前还光秃秃的地方,现在却有了很大的不同——在遗迹北部的峭壁上有一颗参天巨木,粗大而茂盛的枝干将整个天空遮去了大半,青翠碧绿的树叶像上等的翡翠,在阳光下艳丽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这棵树名叫月华罗,是一种十分罕见的树种,它白天翠绿,夜晚灿银,极其珍贵。目前,除这里之外,仅在希腊的海中月(小岛名称)生长着一棵。
一个多月前,遗迹所在地发生了地震,它从地表断裂的沟壑里突兀地冒出头,然后宛如从土里长出来似的升起,让人叹为观止。
更令人惊奇的是,它竟然是座陵墓——一座公元前十四世纪的皇妃陵墓。这个发现让世界各地的考古学家都异常兴奋,纷纷派遣队伍前来考察和研究。
然而,有着“世界第一侦探”之称的英国伯爵理查德?哈德斯却用他巨额的财富,以及强大的人脉,严禁这座陵墓被挖掘和研究。就连土耳其共和国一想深居简出的亲王殿下也下了强制令:不许任何人接近这座陵墓。
一年过去了,这座陵墓依然屹立于悬崖峭壁之上,圣洁如女神般地在高原干涩的风中发出沙沙的响声。
有一个月夜来临,月华罗在天与地之间展开它那银亮的树叶,光芒璀璨,如一束通天的光柱。
寂静的夜晚,本该无人的陵墓里却站满了人。
理查德?哈德斯在玄室里来回走动,很是较早,看得人只觉得头晕。
忽然,他像是忍耐不住了,紫眸瞪向一直凝视着玄室里壁画的人,吼叫道:“月亮已经升起来了!”
这人便是土耳其的亲王,他修长的身影立在一副美绝人寰的壁画前,一动也不动,原本毫无光泽的翠绿色眸子却因为这幅壁画,而闪着难得一见的光彩,仿佛除了这幅壁画,世间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他了。
但他的背影依然透着一种名为寂寞的哀伤,这种寂寞好像在他身上延续了很久很久,甚至超过了他的外在年龄。
壁画上是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美若天仙,或是绝代风华,都难以形容她。因为画中的人儿有一种难言的高贵气质,不若凡人,更像女神。
说到画中的人,恐怕着世界上除了此刻在陵墓里的这些人,谁都不会相信,壁画中的美人儿竟是哈德斯伯爵失踪了一年的孙女。
一年前,这位伯爵的孙女来到这座陵墓探险,就失去了踪影。据当时带她来此的考古学家杰夫博士说,她就在这儿被一道银光包围,消失了踪迹,同事失踪的还有她的护卫——卡尔。
后来,又根据重重信息,她被认为可能穿越了时空。
壁画上这位公元前十四世纪式时期的大绿海第一皇妃,也就是伯爵失踪的小孙女——阿尔缇妮斯?露娜?哈德斯。
穿越时空,任谁都不会相信,包括伯爵自己。
但是,这个匪夷所思的猜测,却被这位亲王给证实了。
他凭什么证实?
因为对于这座本来深埋在地底下保存完好的陵墓,他就像是建造者般熟悉。更甚者,在没有找到棺木之前,他就知道了棺木是空的。
还有,应该从未见过这位伯爵千金的他,却能将她的喜好、习惯,甚至是睡相,描述得一字不差,就好像他跟她亲密到让人浮想联翩的地步。
这怎么可能?
哈尔斯伯爵很清楚自己的孙女根本不可能和他见过面。
但是,这个男人却知道。
为什么知道,他却始终不肯说。只是让伯爵耐心地等待,等到他孙女失踪的同一日子——也就是一年后的今天,所有答案都会揭晓。
现在天已经黑了,月亮也已经升起了,答案呢,答案在哪里?
“你小子给我说话!”理查德?哈德斯似乎忍耐不下去了,更大声地吼起来。
“理查德,你耐心……”说话的是杰夫博士,可是话刚起了个头,他就被哈德斯伯爵的眼神瞪得连连后退。
理查德?哈德斯虽以年近七十,但俊朗的五官丝毫没有因为岁月的痕迹而显得老迈,一双紫眸炯炯有神,仿佛能把人看透,只是眼里的疲惫让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尽管初次,他的表情仍旧严峻且凶狠,让人不寒而栗,愤怒的目光直射进杰夫博士的心底。
“都是你,要不是你把露娜弄丢了,我会在这里干着急吗?”
杰夫自知有愧,要不是自己把他的宝贝孙女带来这里破解什么玄室之谜,她也不会失踪,理查德也就不会把他当成仇人般对待。
哎,一切都是他的错。
两个老人家斗气,玄室里其他的年轻人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利奥走到壁画前,小声的说:“殿下,您确定是今天吗?”
“不会错的,它说过就是今天。”
这回又来了个“它”,谁呢?没人知道,除了他自己。
“可是天都黑了。”利奥不得不提醒他,这里是陵墓,就算照明设施让这里宛若白昼,可还是让人觉得背脊发凉。
“它不会骗我的。”他看起来很笃定。
“是!”利奥退居一旁,等了又等,还是不见什么事情发生,无聊之下,也学着自家主子的样子看着壁画。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幅壁画,他就觉得心里很暖,有一种怀念,还有莫名的尊敬。
好美丽的女孩儿,即使只是一幅画,都美得足以让人屏息,要是真人,那该美成什么样?
利奥很有耐心,可是伯爵却没有,他老人家一个箭步冲到这位亲王跟前,拦住他一直凝望着壁画的视线。
“我要答案!”理查德狠狠地瞪着亲王。
看着理查德这幅气势汹汹的模样,亲王绿色的眸子闪了闪,怔忡了片刻,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中,而后又转醒,可口说道:“路斯比,你耐心一点儿。”说完他皱了一下眉,察觉到自己叫错名字了。
理查德听到或则个名字又吼了一声:“见鬼的路斯比,你又叫我这个名字!”这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两人对视,他都突然说出这个名字。
“抱歉,习惯了。”他的语气可没有抱歉的意思,好似这才是伯爵的真名,而理查德?哈德斯是个假名。
“请不要对殿下太过无力,伯爵阁下。”利奥忍不住说道。
理查德冷哼,“别拿身份来压我,对我不管用!”两人从身份上来说是相当的,都是皇室。
“利奥,无妨。”
利奥原本想反驳,但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计较。
“我问你,答案呢?”理查德再次询问。
“快了,我保证。!”
又是快了!这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了,每次问,他都是这个回答。
“这次真的快了。”他再次保证道,随即望向陵墓外的圆月,它已经升到了正中央,绽放着一年中最亮的光辉。
像是响应了他的话一般,玄室开始莫名地动摇起来、
“地震,地震吗?”杰夫博士紧张地叫道。
但可以看见只有这座玄室在晃动,外面可没有任何迹象。
啪嗒一声,照明设施突然全部灭了,玄室变得一片黑暗。
众人刚想惊呼,奇景就在眼前发生了——当整个墓穴变得漆黑一片时,早已放置在墓穴口的镜子,将月光反射到入口墙壁处的月曜石上。
经由镜子的反射,月光顺着壁画上的月曜石以交错排列的形式迅速前行,黑暗中,一条街一条的银色光线灵动地滑行着。当它们同时汇聚到玄室的铜镜上时,瞬间变成两束金色的光芒。
刺眼的光芒让人不得不闭上眼睛,免得被这光芒刺伤了,但唯有一个人没有闭上眼睛。
他能看到光束里的动静,被光芒包围的有两个人——一个小孩子,还有一个躺在地上的女人——她紧闭着眼睛,胸口有着暗红色的印记,气息微弱。
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脸孔,让他为之震颤,双眼湿润,模糊了一切,心砰然狂跳。
像是感受到他的注目,光束里的小小人影回过了头,一对上他的视线,先是震惊,而后是了然,最后是赞扬地笑了,“你真的熬过来了。”
“是,我熬过来了,如神眼所说,只要我能承受这份残忍的惩罚,我就能再次见到她。”
“三千三百多年,你竟真的挺过来了。”稚嫩的脸上那双璀璨的紫眸氤氲起来,“有你的!”他真的做到了当年的承诺。
两人目光相对,脑海里同时回想起三千三百多年前那个悲痛欲绝的夜晚,依然记得那夜的痛苦与绝望……
被萨鲁紧紧抱在怀里的阿尔缇妮斯渐渐失去了生命力。
萨鲁在悲吼,在责骂着自己。
当他以为就会这样失去她时,阿尔玛出现了。
他的出现并不是偶然的。当阿尔缇妮斯将那支箭刺入胸口的时候,远在赫梯皇宫的他便感应到了月华罗树为此发出的悲鸣,并将他的力量全部回复,也将转世成为阿尔玛后本该慢慢消退的记忆全部唤醒。因为神眼寄居在她的体内,月华罗又有一半是她的头发,所以能够相互反应。月华罗制成的箭成了最好的媒介,神眼在千钧一发之际让他瞬间移动到了这里,得以在危急的关头将她的生命维持住,呈现假死状态。
神眼说,要救她只有一个办法——让她回到原来的时代。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月华罗精灵转世的阿尔玛。
本就是他让她穿越了时空,来到这个时代,原想弥补暴风雨神和月亮女神的遗憾,然后作为她的孩子,守护在她身边。
没想到暴风雨神的诅咒解开了,代价却是她的生命。
为了不她死,萨鲁毅然决定选择让她离开,回到她原本的时代,那个他可能永远都去不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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