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急,先躺回床上去,有事慢慢说。”
他置若罔闻,更加使力拽住她的手腕,“宰相,我要见宰相。”他急不可耐的重复着,表情一沉,血色全无的脸上顿时多了一分阴冷。
她不禁痛呼出声,极力咬牙隐忍,不明白一直谦和可亲他,今天怎会如此的反常,甚至让她害怕。
“发生什么事了!”苍劲有力的声音地从殿门外传来,路斯比的视线落在摔倒在地的伊斯身上,心一惊,立刻疾步而来。
“宰相大人!!”梅林像是遇到了救星急呼道。
伊斯一见到他,立刻松开那只钳制住梅林的大手,一把改抓住他的衣襟,“还差一点,还差一点我就能够看到了。”说完,像是用尽最后一口气,他不住地咳嗽起来,连带着脸色也开始发青。
路斯比蹙起浓眉,不可置信的吼道,“你又擅自使用能力了,你不要命了吗。”
努比雅一族天赋异禀的能力虽然卓越,但这却是一把双面刀,在还没有完全掌握前经常使用,身体是绝对无法负荷的。
更何况,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无节制的使用,只会百害无一利。
“伊斯,我知道你想保护露娜,但是我不止一次告诫过你,在身体未康复前,不能太过深入的使用。”路斯比将他扶上床,并让梅林赶快去叫医生,看他那副样子可能是被能力反噬了一道。
预言的能力只能在偶尔发挥,有时候因为见到某种引发能力的媒介,比如人、事、物,会自动显现之外,如果想探知到底,那么对使用能力的人将是一种伤害,也就是魔力的反噬,这需要强大的生命力去维持,而像他这样虚弱的身体,竟然屡次的深入探知,简直就是找死。
“我没事……就只差一点,真的就只差……只要再一次。”他不间断的咳嗽着,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好似连肺都要咳出来了。
见他冥顽不灵,路斯比不禁恼怒起来,急吼道,“如果你死了,还怎么去保护露娜。”万事不可心急,难道他不明白吗。
伊斯抬眼看向他,大手揪住胸前的衣襟,希望能借此压制住咳嗽,他当然明白过度使用能力的后果,但昨天,他在庭院池边散步时,引发了预知能力,瞬时间心同火焚,几个月前她那双沾满鲜血的小手再一次出现在他眼前,那种心如刀割的痛,他不想在经历一次,只要能救得了她,即便是受再多的苦,他都甘之如饴。
“听着,明天见到露娜,我会嘱咐她不要靠近水池,所以你可以放心了,预言里发生的事只在水池边,只要她不靠近,自然就能躲过,你又何必一次一次动用能力去探个就近。”
“不够,还不够……”伊斯哑声低喊,为了能万无一失,他一定要突破原有的界限,只要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能提早安排好应对之策,只是让她远离水池还不能保证安全,他必须知道是谁要害她,四个月前的刺客虽然落网,但幕后的真凶一直毫无线索,她随时都会遇到危险。
“够了!!”路斯比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正色道,“我承认,你的能力是有史以来,我见过最为强大的,但你要清楚,凡是异于常人的能力,未必都是好的,有时候会反被其害。”
能够运用预知能力做预言梦的,历代的努比雅预言师寥寥可数,通过发动隐藏在右眼的天目,在梦中模拟事件的发生经过,是一个天大的赌注,稍有不慎都会困在梦里,永远都不能醒过来,然而伊斯的能力似乎更为强大,即便不是梦里,只需假想就能办到,但这其中的危险也就更大,很可能会丧命,他甚至开始后悔,当初的决定是否错了。老实说,他也焦急难耐啊,如果能填平那些水池,那么他也会不遗余力的去做,但他无法看到露娜将要发生的事,再心急也得冷静处之,沉着应对。
“伊斯,你不想见露娜吗?她经常问我,什么时候能见你。你这样虚弱,她会有多伤心。”他开始动之以情,希望能打消他的念头。
“她好吗?”黯淡眼神瞬间闪过一丝光亮,仿若一道彩霞,璀璨夺目,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可以令他如此牵挂。
“她一直都惦念着你,每次见到我都问什么时候能见你。”路斯比坐上床沿,温和的语气里带着不忍,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实在令他不舍啊,“赶快好起来,到她身边去,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好好保护她。我已经让近卫队最优秀的军人去保护她,一定不会有事的,相信我。”
伊斯知道他会在她身边做最周全的保护,紧握的手渐渐松开,心却仍是不能平静,他无法安心的躺在这里养病,哪怕一点也好,只要能让他看到隐藏在水里的东西就好,但他也知道,本已经康复的身体,经过这两天的能力探知,早已虚脱不堪,再使用一次恐怕连他也不能笃定自己能不能支持得下去。
难道就只能到此了吗?
闭上眼睛,他仰天长叹,回过首,他看向路斯比,蓝色的眸子里窜过一丝无奈,似在感激,也似在恳求,“请您一定要保护好她。”
路斯比着实松了一口气,知道他已经想通,不会再罔顾性命,轻拍了几下他的肩膀,眼中坚毅异常,“我以努比雅神起誓,即时牺牲性命,也决不会让她遇到半点的危险。”
伊斯含泪感谢,也为自己的无力感到沮丧,心中千百遍的祈祷着她能平安。
因为这是他此生唯一的愿望。
第一皇妃 ⅠⅡ 卷六 皇帝女王篇 地狱三头犬
章节字数:6416 更新时间:08…07…07 15:15
天气的炎热远比阿尔缇妮斯想象得还要厉害,简直热得如同蒸笼般,吸进肺里的氧气比呼出去的二氧化碳还要热上三分,就连眼睛都受不了热空气的折射,看到的东西像是覆上了一层薄纱,雾蒙蒙的,全身燥热难耐。
她终于明白,赫梯人为何要称其为火季了,真是名副其实,像是在火里烤似的,她已经快热得快发疯了,真想跳进眼前碧波荡漾的池水,让自己凉爽一些,但——她瞄了一眼站立在两侧侍卫,脑子里这唯一可以消暑的方法瞬间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她叹了口气,继续咀嚼着吃了一半的面包,大该是被太阳烧烤了一会儿,嚼在嘴里也觉得热烫如火,难以下咽,渐渐地也失了胃口,可是她不吃,肚子里的小东西可不能不吃,只好和着汤忍耐着往胃里送。
“怎么?又没胃口了吗?”看她吃得如同在嚼蜡般的无味,萨鲁担忧的问道,由于天气过于炎热,即便是在殿内用膳,也觉得酷热难挡,除了晚间稍微凉快些,其他时候她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就连用膳也比往常少了很多。
她摇了摇头,吞下口里的面包,又啜了一口果汁,双眼依然盯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池面,一脸的期望。
“路斯比的话你必须要听。”看出她的渴望,他不苟同的蹙起眉,知道她不相信预言,认为是鬼神之说,但是路斯比的确有这个能力,只不过甚少有人知道,既然他说了,就不会有错,现在她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她回头,鼓起腮帮子咕哝道,“好了,我知道,你用不着每次都提醒,就算再热我都不会靠近水池。”其实她很想嗤之以鼻,可问题是这里当家的不是她,有眼前这个看门神,想接近水池都难,要怪就怪路斯比爷爷为何要告诉他,瞧他紧张的样子,仿佛她随时都会跌进水池里淹死似的。
如果是在现代,她绝不会乖乖的呆坐在这里,早跳进游泳池消暑了。
“你真的很怕热。”萨鲁笑道,让身后摇扇子的侍女都到她身后去,好让她能够凉快些。
她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撕扯着手里的面包,现在的她可是万分的想念空调和冰激淋,偏偏这时代连冰都没有,再加上孕妇的体温本就比普通人高,真是苦不堪言。
“我陪你下棋,你不是常说心静自然凉吗。”他剥了个葡萄,宠溺地递进她嘴里,然后又剥了一颗给自己。
“免了,你用过午膳还要去视察军队,不用陪我了,等会儿我午睡一下,睡着了就不会觉得热了。”
“那也好,等我回来了再陪你。”最近她的食欲很差,本就有些瘦,现在又瘦了一圈,虽然他表面无事,心里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所以三餐都陪她一起用,期望能在紧迫盯人的情况下,逼她多吃点东西。
她点头,在他那好比高压电流的眼神下,硬是张开嘴吃下他递来的食物,“对了,关于米特委任官员的事,我想先和你谈谈。”
“现在你先把东西吃了,吃完了我们再谈。”他又递了一块烤肉到她嘴边。
“能不能不吃。”这块肉很大耶。
“不吃就没得谈。”
迫于他的威胁,她乖乖的张开嘴吞了下去,真怀疑,她的肚子那么大是不是因为他喂食的能力太厉害的关系,要不怎么大得那么离谱。
“米特的橄榄油产量丰富,而赫梯及其缺乏,你想到好方法了没有。”她吞下嘴里的牛肉问道。
“我想可以以物易物。”
“你是说,用橄榄油和赫梯换取所需用品吗?”
“嗯,赫梯的小麦和大米,向来都丰裕,与其积压在粮库,不如分出一些,用于交易,米特的农业只恢复了七、八层,几年之内,粮食可能无法供给。”
对他的提议,她突然轻笑出声,“你猜这是我们第几次不谋而合了。”
他垂首,挑起眉骨,“既然你有了主意,还问我?”这并非是一时的巧合,对于政务,她拿捏得极其精准,有时候深谋远虑得令那些三朝元老都望尘莫及。
“米特仍属于赫梯管辖之下,你是最高统治者,我充其量只是谋士,自然要询问你的意见才行。”一国两制之法,体现得不过是一个国家用两种治国方针,治国方式不同,但依然是一个国家,国君是他,她这个女王当然也归他管辖。
“我会把这件事交由路斯比处理,你现在要尽量多点休息。”他提醒道,她每件事都亲力亲为,劳累自是不用说了,更何况她现在身怀六甲,而他也开始忧虑,她那么娇小,分娩时的痛苦,她承受得住吗?会不会有危险?而每当思及此,他又会陷入另一份痛苦,等孩子出生了,也就意味着一年之约即将期满,到时她会留下吗?会爱上他吗?
这一切都像一把烈焰焚烧着他,而他能做的就只有珍惜眼前的和她相处的日日夜夜。
他心里的苦涩日益俱增,而她总是借着讨论米特的事宜来躲避他的情意,好像他们俩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米特,再这样下去,他真想灭了米特,好让她可以多些心思放在他身上。
他无奈地摇头,女人啊,太聪明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用完膳后,萨鲁就去视察军队,而阿尔缇妮斯则躺在床上,补个眠,因为有他在,她根本睡不好。
其实,即使睡着了,她也总是承受着梦里的压力,但不睡又不行,所以她尽可能想些其它的东西。
阖上眼,她很快沉入了梦乡。
梦又来了,却同以往的不同。
梦里,一片黑暗,只有一双红色的眼睛,正透着嗜血的光芒,惊悚而骇人,她却不害怕,一步步地朝匍匐在角落里的巨大身影接近,耳畔清晰地听到了一阵粗重的喘气声。
当她即将要看清它的样子时,她从梦里醒了过来。
“女王陛下,您醒了。”
阿尔缇妮斯张开迷蒙的双眼,视线对上一张俏皮的小脸,他正喜滋滋的看着她,“我睡了多久了?”
“不久,才一会儿。”小脸上一双暗红色的双瞳正闪着崇拜的光辉。
“你又来了?”她坐起身,用小手抹去额头上的汗,连睡着都觉得热,这要命的天气。
“雪梨姐姐今天要去神殿打扫,所以我自告奋勇就来了。”
阿尔缇妮斯瞅着他一副兴高采烈的模样,他的名字叫贝罗斯,是她几天前逛市集的时候,从下三滥的人贩子手里救下来的奴隶小孩,见他孤苦无依,她就将他带回了皇宫,把他安插到巴鲁尼身边做个小医官,好让他将来能自食其力,可他正事不做,老往这里跑。
“贝罗斯,我让你在巴鲁尼身边学医,是想让你能掌握一门生存技能,你不要尽干些侍女们做得活。”十二岁的年纪在二十一世纪尚在父母的怀里撒娇,可在这时代男子却已经算长大了,特别像他这种奴隶出生的孩子,如果没有一技傍身,早晚饿死在街头。
“女王陛下讨厌我吗?”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泫然欲泣,样子像极了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不是!你别哭啊。”没见过比女孩子还爱哭的男生,当初救他的时候也是这样,他哭得惨兮兮的,让她舍不得丢下他。
她妥协的叹了一口气,“我想洗个脸。”
“我马上端水给您。”那张红润润的小脸立刻眉开眼笑,一溜烟的闪了出去,又一溜烟的闪了回来,小小的身子正捧着一盆温热的水,像献宝似的端到她面前。
她伸手接过,拧干帕巾擦试着额头上的汗珠,脑子里开始为刚才的梦疑惑着,她怎么老做梦,这次又是什么意思。
“女王陛下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摇头,努力回想着那个梦的经过。
“那您想看书吗?”
她又摇头,根本没听见他说得话。
“要下棋吗?”
她还是摇头,心里总有种异样的感觉,让她理不出头绪。
不一会儿,她耳畔就传出一阵抽泣声,“女王陛下,果然是讨厌我。”
她抬眼,看着快哭出来的贝罗斯,他红着双眼,眼眶湿乎乎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她捂住额头,“别哭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好了。”
“是!”贝罗斯那张可爱的小脸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欢喜样,速度比翻书还快,瞧他兴高采烈地模样,她像是看到了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正围着主人身边团团转。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起身,走出寝殿,想着出去透透气也好,至于那个梦或许只是一个普通的梦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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