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那个人还真是……
一时间,竟然也找不出来形容的词。
第21章:第三章 不落纷争(一)
纤细的佳人无力地靠在栏杆上,心里极度郁闷。
四里街一带的青楼中,几日来静得诧异。各青楼皆在策划准备魁斗。
她也想去,但毕竟只是初来。沈娘不许,其他姑娘们也不认同。但下一回将是三年后。三年,那该是多久……
说长不长,眨眨眼的功夫;说短不短,三百余个日夜。
她是个懒人,不想麻烦自己。
撇了撇嘴翻了个身,忽然听到外面似乎有争执。
好看的柳眉微微一挑。这是怎么回事?
扶苏一开门,正好外面跑来一人,将她猛地斗堵了回去,关上门直喘气。这一下微微有些疼,扶苏蹙了眉揉着,这才看清了是环儿,不由抱怨:“你这是做什么,外面又是怎么回事?”
环儿喘了气,答道:“是丞相家的公子来了,姑娘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丞相家的公子?那不是很多金?扶苏的眼睛亮了亮:“公子在哪啊?和沈娘说声,介绍我去吧。”环儿冷汗直冒:“孙公子已经上落红姑娘的房里了。任怎么拦也拦不住,现在外面正乱着呢,姑娘你就别添乱了。”
“丞相家的公子,落红姑娘还看不上眼?”扶苏不由好奇。这落红的眼光未免也太高了吧?难道要皇帝老子来才能动她大驾?
见扶苏是真不知,环儿只的解释道:“落红姑娘一直以来的恩客都是流庭公子。流庭公子的女人素来都有一个规定,若不是他厌恶了的弃子,任何人都碰不得的。沈娘正是知道这不成文的规定,所以才一直没让落红姑娘接其他的客人。今天孙公子一来就指名道姓地要落红,这不是明摆着找茬么?”
“原来是这样……”扶苏恍然大悟。先不说这孙公子来是什么目的,不过是来给流庭那小子难堪倒是真的。妙哉啊妙哉,她不知为何看了那人总是火气不打一处来,今天有人待她修理,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忽然想到第一日做见,她又不得啧啧称叹,这落红姑娘的身子可的确是一等一的啊,虽然比不上她的,但堪称天下尤物,只被那什么神医流庭给独占了的确太便宜他了。
环儿自然不知扶苏平静的神色下暗藏的险恶心思,只当她已经听进了话,遵遵道:“总之姑娘还是留在自己房内的好,这事儿沈娘自会摆平,并不需要我们操心。”
“环儿,落红姑娘的房间,若我记得不错,是左楼的苍凤间吧?”
“是……姑娘你问这做什……”环儿尤未反应,只觉眼前一阵风过,本是懒懒靠着躺椅的人,已刹那没了去向。高手如果看到,自然知道这是快到诡异的身法,而环儿一时愣然,回神时才欲哭无泪地追了上去。姑娘啊,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啊……
第22章:第三章 不落纷争(二)
扶苏一袭青衣已经翩翩荡了出去,并未闻到环儿的呼喊。
只一件飘逸的羽霓,就似一阵风,轻轻地飘过。
青楼并不似她想的好玩,沈娘的安排又慢得可以,从不主动替她招揽客人。而流庭来过她屋的消息一出,哪还有人敢往她那跑。她已经几乎可以认定——那人绝对是故意耍她的!所以现在一有热闹,她自然没有闲着的道理。
她想去看那人出丑,出的丑越大越好!
气得牙痒痒,她早已把什么仙的形象啊,气度啊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也不管在蓬莱楼的那些闲人是否在水镜前好象地端详这,提一提裙角,便是一路奔了去。
一直到门前,她的身形才突然顿了顿。那时正巧从屋内丢出一个瓷瓶,陡然落成了碎片。扶苏这才蹙了蹙眉。里面没有争执的声音,却是一件一件东西地往外扔。
“这是落云镇的如意。”
“这是翡翠黑狐。”
“这是锦玉碗。”
“这是……”
每报一样,就是相应的东西从里面往外丢。声音是闲闲的,冷冷的,但很清晰。
扶苏终于忍不住,在下一件东西丢出来时,上前去接了住。这些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去当铺一当,可不知能换上多少钱呢。她只是心疼,便去接了,回神时屋里的动静没了,所有的注意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扶苏盈盈一笑,忙正了身子,依旧是一副出尘的款款模样,却是开始垂了眸子留神打量着。里面不过是三个人,一个女子,是落红,一个富家少爷,应该就是丞相家的公子了,而还有一个正一瞬不动地看着她的,自然是流庭。
除了流庭,另两人的神色有些怪异。有人清理物品的时候突然跑出来一人莫名将其接了去已是古怪,更何况,接这物的不是乞丐,而是一个清秀雅致的佳人。
“应该是扶苏姑娘吧?”落红想起最近沈娘新收的人,最先回过神。
第23章:第三章 不落纷争(三)
扶苏掩嘴一笑,不作声,但算是默认了。举手投足间并不故作风华,没有平时风尘女子的勾魂,却有种柳叶拂风的错觉。她将手中的玉狮子往桌上放了,声音淡淡道:“方才恰巧路过,一不留神出手去接了,若有唐突,还请各位不要见怪。”
孙思的怀里本抱了落红,虽然娇嫩柔软的躯体落了身边,忽然莫名间感到并不叫人满足。贪婪的视线在扶苏身上转了两圈,故作儒雅地道:“原来是扶苏姑娘,久仰久仰,在下……”他本还欲往下客套,不知是否故意,流庭在一边忽然道“‘恰好路过’……吗?”他神色散散的,一脸深邃的冷漠下,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是。恰好路过。”扶苏面色不变,咬着重音字字清晰道。
流庭轻轻挑了挑眉,然后,懒懒地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扶苏不明,心里警惕但在众人视线下,不得不应了他的要求。一走近,暗中突然伸出一只脚。那一刻,她的眉心微微地一蹙,却依旧抬足迈去。这一拌之下失势,她向前一倒便正好落了流庭的怀中,倒几分像是投怀送抱的暧昧。
那一刻是男人的气息,一只手紧紧地将她禁锢了住,扶苏埋在他胸间的面上一抹冷笑,却也不试图挣扎。好吧,既然他有“利用”她的阴谋,那么,就先“借”他用用。只不过,这个“借”可是要还的……
没有意料中的挣扎,流庭反而微微愣了愣,手上的力气也不自觉地轻了。但他嘴角微微一勾,看着孙思,淡声道:“落红既然想跟了你,我并无意见。”
孙思的视线一直掉在流庭有意无意轻轻搭在扶苏娇躯上的手,闻言面色略略变了变,却故作轻松地冷笑道:“落红以前还真是看走了眼,居然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男人。好在现在看得清明,做我的小妾也比落在你手上强。”
原来是这样。扶苏垂着头,嘴角若有若无地有一抹弧度。看来这孙思是憎恨流庭不轻啊,借落红来给他排头看。小妾。对青楼女子来说,再不济的小妾也比任人摆弄来得好吧?落红不笨,选的那个当然可想而知。
第24章:第三章 不落纷争(四)
流庭有意无意地摆弄着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头女子的秀发,声色已经有几分不屑:“女人本来就是消磨时光用的,落红喜欢,你就拿去好了。反正,就算你不拿走,我迟早也是会腻的……”说得很随便,却是很无情。
扶苏闻言几分不悦。什么叫是“消磨时光用的”?暗暗地她伸手,表面上依旧温顺,却暗中使劲在流庭的腿上用力一拧。
这一手毫不留情,流庭神色未变,只是满是惰意地微微蹙了蹙眉。转神间也知道了自己无意中又开罪了这个小气的女人,并不多言,只是双手一拖,将扶苏的身子正了正,两人的身子就正好整个这样挨着了。
由暗中转了明。她反而不好再做什么手脚了。
只是——她的身体是温温的,而他的却是一片冰寒。
有点不像人的体温了……
扶苏莫名地也温顺了下来。
流庭这才几分满意,看向孙思,云淡风轻地道:“既然落红已经不是我的东西了,那么我送给她的那些个玩物也该都收了回来。”仿佛漫不经心地瞥了眼扶苏,他嘴角微微一抹讥诮的弧度:“既然扶苏姑娘喜欢,那么这些东西,就随便姑娘拿了。”
扶苏本来是懒懒的,听这话,眼睛忽然一亮。发财了,发财了,这些东西如果拿去当铺一当……想想都可以偷了乐。虽然流庭眼里的讥讽没有逃过她的视线,但这一切对她而言也皆是空见的尘土般轻薄。
又不是第一次在世为人,又不是第一次遭到鄙薄的目光……这些东西,呵呵,都无所谓的吧……
她顾了自己高兴,就真不将一切放眼里了。身子不能动,就清泠泠道了声谢。
流庭看似不在意地应了声,但突然叫人觉得深沉,觉得压抑。
孙思耐不住面子了,本来就是来叫流庭难堪,怎么也不甘心就这么回去。想着,他又看向了扶苏,笑道:“扶苏姑娘之风华,叫在下倾慕不已,不知可否有幸也得姑娘入府。想来,流庭公子也不会介意的吧?”
那是明显也想要纳了她去。
扶苏并不如落红美,但她比落红更要有风华。
这就是蓬莱楼的人。不是最为夺目的容颜,但却是最引人的姿态。
第25章:第三章 不落纷争(五)
刚才的是一种轻蔑的态度。但扶苏的神色依旧自然。她听到头顶上流庭轻似不经意地道了声“请便”,但是又分明感觉到他搁在她身上的小指不自觉地触了触。她稍稍垂了眼睫,然后看着孙思笑言道:“孙公子可是想娶扶苏?”
孙思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娶”,不是“纳”。只是一个字的区别,却已经是天上地下。如果纳一个青楼女子可以传为一方的美谈,那么如果迎娶一个风尘中人为妻,却是要污了几代的名声。哪个豪门子弟会为一个女人至此?
这个时候扶苏的笑已经是一种满是狡黠的腻味了。但一转神,又是一种微微失落的声调,仿佛觉察孙思的神情略有失望:“果然孙公子也是害怕落人口实之人,这本也不怪的,说到底,入了青楼,又还能企盼些什么呢……”
声音轻轻,几欲垂泪。纵是孙思本想说她不识好歹,一时竟然也说不了重话。
“我们先回房吧,扶苏。”流庭的吐息无预兆地落在她的耳边,身子忽然一轻,回神时扶苏已经被抱着离开了旁人的视线。渐行渐远,然后,在环儿满是诧异的注视下踱进了房间,将门合上。
“痛!”
流庭一放手,扶苏就这样毫无形象地跌在了床上。揉着酸痛的地方,她有些不甘地瞪了眼他,却见流庭正坐在桌旁静静地看着她。
“你该庆幸我没把你丢在地上。”他的视线一带,是她方才拧过他的地方。
“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男人,你就是这么对救命恩人言谢的吗?”
“救命恩人?”不屑的语调。
“像你这种人,要在别人面前服软失面子,比要了你的命还难受的吧。”扶苏依旧坚持不懈地揉着,话随意地出口。
流庭握了杯子的手微微顿了顿,神色突然几分怪异,冷冷笑着:“你很了解我?”这么久了,太多人说过懂他,又能有谁真正的了解过他?
第26章:第三章 不落纷争(六)
“我不了解你。也没兴趣了解。”扶苏揉累了,躺在床上开始发呆,声音讷讷地道,“不过,如果你想要有人了解你,最好不要什么事都装得不在意的样子。这样,谁来看透你?”她转头时间流庭默默地看着她,补充道:“看在你刚才给了我那么多‘收入’的份上,好心提个建议,采不采用由你。”
流庭抬头又是一杯。因为财利才和他说的?差点忘了,这里可是青楼。多么好的一个地方,多么冷漠的一个地方……他轻轻一笑,道:“不需要谢我,落红的的东西,我自会带回去。”
扶苏哑然:“你刚才不是说……”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刚才有孙思在,现在没有。”
扶苏气结:“你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怎么不可以?”流庭忽然站起了身,躲过了无预兆丢来的一只布枕,说得理所当然,然后慢慢地踱出了屋子。留下一个气得直发抖的扶苏。
小人。伪君子。铁公鸡。怪里怪气。猪狗不如!
她一次又一次地在心里暗暗咒骂着。闻声进房的环儿见床上那人的神色,忽然全身一寒,又识实务地马上退了出去。
这时候明明满肚子火,但又无处发泄。
然后,又一点点地静了下来。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无理取闹,何尝不是在人前吃不得一点的亏呢?如果不是刚才留意到流庭的那么一点小动作,她也不会知道这个男人心里的情感。最风流的人,却也是,最无情的人。是一件又一件的玩具,可以随意地换着。
如果不是在乎一个人太累,她这一世本来也可以过得像一个“人”一些。而不是满嘴最市侩的金钱。不过,也正因为太累了,看得到那可亲可敬的孔方兄才眼前一亮,这样才可以更加地自在点。
对蓬莱楼的人来说。怎样的生活都是自己的选择。
可能正因为前几世的不干净,这一世才希望自己可以“干净”些。
她倚着窗靠着。微微迷离的神色。
其实刚才他微颤的那一刻,她莫名地有想要握住他的手的冲动。落红的选择不是没有伤到他,只是被他很好地藏住了。也可能只不过是和她一样,被伤多了,被伤累了,所以即使突然有些疼,但也已经习惯了,麻木了……
可是她最后还是不动声色地作了刚才那些戏剧的旁观者啊。虽然一直认为这个男人如果被找茬、被挑衅一定会很好玩,但刚才又没有一点点愉悦的感觉。
她这样靠着。神色迷离。
没有看到楼下的树荫间藏了一人。提着酒袋,略有醉意地看着她。一身清丽的衣,淡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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