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菱自嘲了一句:“别人生孩子弄得我们且忙碌奔走。”就拉着王青云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子菱因夜里睡得太晚,根本就没有休息好,这会是肿着眼皮,无精打采。
今日全天应节吃素,早上也只一碗白饭,一碟素菜,一碗素汤。
子菱与王青云吃完了饭便向父母请安,到了下午王家还要请来得道高僧到家设坛祭亡灵。
“一会祭祀完,去放河灯。”王青云对子菱道:“这几日家里乱哄哄得,正好出去散一下心。”子菱笑着点了点头。
向二爷和二夫人请安时,子菱见着朝云如夫人表情有些份忧心忡忡的味道,说话做事偶然有些失神,不免担心地望了一眼王青云。
“一会你且去看看母亲。”王青云偷偷道。
子菱点了点头,待二夫人吩咐他们退下去后,子菱才私下婉转地询问朝云如夫人,“娘,我见你今天气色不好,可是有甚事?”
朝云如夫人不解地了一眼子菱,嘟囔道:“你且管我的闲事干甚?”
子菱毫不扭捏直问道:“可是四房朝霞姐的原因?”
朝云如夫人这会脸色有些不佳,瞪了一眼子菱,道:“跟我回屋。”
子菱让春香先回院子,独自一人跟着朝云如夫人走。
待回了屋,朝云如夫人坐在塌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子菱问道:“是四郞让你来的吧?”
子菱干笑了一声。
朝云一脸不屑扫过子菱,道:“若不是我儿叫你来,想来你是难得跨进这个院子。”
子菱心平气和道:“我也十分关心娘,且是担心你有甚心事?”
“我能有甚心事?”朝云冷笑一声,继续道:“不过是可怜与我同样出身的朝霞罢了。”
子菱听着对方阴阳怪气的话,隐约感觉不动劲,“四房的朝霞不是夜里产下孩子了吗?”
“就算是儿子产下又怎样,可惜她这个儿子被人说生辰八字不吉利。”说到后边朝云的眼眶都红了,手绢已被揪成麻花,“中元之日出生,是无路超度的鬼魂托了河灯投生而来,命里带着戾气,是大凶之命,结果还未睁眼看上一眼他的亲娘,就被洗了。”
子菱大惊,完全无法相信所听之言,“怎会这样,这可是王家的骨肉。”在子菱看来贫穷人家洗儿那是因为家里儿女过多无钱养活的无奈之举,可王家有钱有势,想来不缺养儿育女的钱,更不要说四房的子嗣并不多,总共就只有一个独苗儿子,怎会将才出生的庶儿就直接杀死。
朝云如夫人如今眼神变得凶狠,道:“是骨肉又怎样,这也要看老爷夫人愿不愿意留他、养他。”
子菱被朝云的眼神惊了一下,低声道:“前日太君不是还提及到朝霞,他们怎会轻易动。”
朝云想来心情极度烦躁,口无掩拦直方道:“太君如今也帮不了。”
“娘。”王青云进门立刻打断了朝云的话。
朝云这时才像清醒了过来,眼神变得温和许多,自语道:“好好一个儿,就这样没了,朝霞以后要怎办呀?”说到后边眼眶泛出水,紧拉着王青云的手道:“还好你健康活下来了。”
王青云轻声道:“娘,你休胡思乱想。各人有各人的缘,你是帮不了朝霞的。”王青云又安慰了母亲几句,便叫阿珠扶她回房休息,又嘱咐阿珠这几日暂不让母亲出门,待她情绪平静下来再说。
阿珠点了点头,便扶着朝云回屋休息。
子菱听了洗儿之事,心中自是闷闷不乐,想到夜里听得那一声啼哭,便是一个生命到这世界的第一声和最后一声,免不了悲叹生命来得如此艰难,离开却这般平静不起波澜。越想子菱越产生不寒而悚的害怕。
秋风乍起吹进屋里,子菱打了个冷颤。
见子菱有些六神无主的模样,王青云知她受到了惊吓,闷声闷气道:“你且放心,这种事落不在你身上。”
“看你昨日的反应,想来你早知有这些的结果。”子菱不知是为谁而有这种愤愤不平的感觉,丢下一句话就冲出屋,“世上没有绝对之事,当你不把别人的命当命时,且不知有一日会不会是别人不把你的命当命。”
里屋还未躺下的朝云这会听见子菱的话,幽幽道:“她且也是个好女人,只是太笨了。”递了给眼神给阿珠。阿珠立刻叫来院里的下人,吩咐她们且不许在外边乱嚼舌根。
子菱紧慢慢走回院子,抬头见着蓝天白云,耳边飘过的是念经之声,心里却是害怕,这种恐惧不只是因为听到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因出生时辰的不吉利便被亲人给勒杀,更因为在这件事中王家人那出乎意料之外的冷漠与平静,包括自己的丈夫,想来他昨天已是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子菱泪水莫名的掉了下来,待回了院,也不理睬春香她们,直接冲进里屋,扑在床上,如今她突然有种自己能活到现在且是一个奇迹的感觉,更对未来充满无助感。
王青云一进屋就见着自己的妻子独躺在床上,也不计较刚才子菱突然发作的气话,一把抱住对方,温柔安慰道:“放心,这种事不会发生在我们院里。”
子菱脸闷在被里,冲动道:“甚时候我们能不顾及这一大家人,不用考虑太多别人的事,不用听见看到太多污秽之事。只二人干干净净、平平淡淡地生活在一起,生一对健康的儿女,养上百只鸡鸭,再有百亩田,就满足了。”
“你想离开王家我们单住?”在看见子菱肯定的点头后,王青云也不问子菱为何想单住,只轻轻将子菱抱起,坚定道:“你的心愿总有一天会实现的。”
子菱粗鲁地抓过王青云的袖子抹干脸上的泪水,笑中带泪道:“我且记牢你的承诺。”
王青云道:“绝不会失言而肥。”
事后子菱心情平静之后才与王青云就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
“四叔母要想洗儿,我且能猜到她的心思,可为何四叔能这般心狠,那可是他的儿子。”子菱想不通,更想不明,要知当年自己的那位刘义父还因大儿要将未出生的孩子洗儿而大发雷霆。
王青云沉默了许久,才轻声道:“这才是某些人的聪明,要知这孩子早一天出生晚一天出生,就不是大凶之命,也不会是被洗儿的命运。”
子菱忿然道:“生辰八字真得很重要吗?连太君、太爷、四叔父都对洗儿保持沉默地同意。”
王青云没有回答,只是苦笑,“你且放心,就算以后我们的儿女生辰不好,我且也不会学他人生儿不举,轻易抛弃。”
子菱听了也只是对着王青云勉强一笑,在她看来话是否真实可信,要看实际发生时,才知承诺之言是真是假。
当天夜里王青云带着子菱在河边放河灯,子菱见着自己放的河灯飘在水中渐离河岸,最后溶入无数盏河之中,她低声自语着:“我为才离开人间的孩子祈祷,望她忘记前生,早日获得新生。”但子菱知道这些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欺骗而已。
而在这一天失去生命的不止那条才降生的脆弱生命,还有一位风华正茂美丽无比的小娘子。
死的小娘子是四爷最近带回来的那位最受宠的扬州小妾,她且死在四房院里厕中便坑里。
也不知她是甚时候落下去,至少人们发现她时已断了气,大家猜测她且是因平常身子就太弱,昨日又因朝霞之事让她受了惊,上厕时一时不慎跌到便坑里昏了过去,结果最后闷死了。
中元节,子菱没有看见鬼魂回家,却只看见人世间人形“妖魔”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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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蔻梢头春色浅第二十二章收权
第二十二章收权
桃红在家休养七八日病终于好了,病一好她便迫不急待地回到王府四郞院里,一进着门就跪在子菱的面前。
子菱当时且有些愣了,“桃红你这是干甚?”
“求娘子救救柳绿。”桃红抬头望着子菱,急切地求道。
“柳绿不是在四爷那里。”子菱这会是摸不着头脑。
桃红因病才初愈,微显苍白的脸上眉头紧皱,但往日那股风流美丽的韵味却也回来了,说到柳绿她眼眶里泛起了水雾,“娘子是不知道,前几日柳绿已被四爷吩咐叫牙婆,我打听着绿柳被买给一位虔婆做养女。”
如今子菱可没甚闲心搭理四院那里的事,但听着柳绿被转卖了出去还是愣了一下。
见着子菱不发话,桃红跪在地上苦苦央求,她与绿柳素来感情极好,那日听得绿柳被王家转卖了出去自是大惊,待隔天打听到冰雪聪明的柳绿被卖给做那种营生的家里,更是慌乱,情急之下也没甚好办法,也顾不得病还未痊愈,忙回王府禀明身子无恙,可以做事了,那管事的婆子见她当初是从四郞院里出府养病,女使的位置还留着,这会自也是将她派回四郞院里。
待桃红回了王家却又茫然了,她不知自己能向谁求救,谁又会伸出援手,思前想后她最后还是把希望寄托在四郞的娘子身上,这才有了进门这一跪。
见着桃红说到动情之处时。声泪俱下,子菱叹了一口气道:“柳绿是被四爷卖了出去,你若要求也是去求他和四夫人,求我有甚用处,再说如今木已成舟,难道你是让我再将她卖回来吗?”
子菱这一说让桃红失了声傻住,。过了许久才惶恐道:“是婢太冲动,乱了分寸,央娘子做这般为难之事,还请娘子宽恕。”
子菱道:“你也是与柳绿感情深。才会有这般举动,却也是有情有义。只可惜不是我不救,而我无能为力。”说罢便叫夏香扶桃红起身。
不是子菱冷血无情、独善其身。要知四院如今是个。惹事的窝,自己躲还来不及,怎会不知轻重粘染上与他们有关的事。个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在这种敏感时期也是无奈之举。
见子菱态度坚定,桃红眼中露出失望的目光,垂头。丧气地起了身,跟着夏香出了屋。桃红这会清醒过来若是娘子依她的央求,使了援手救了柳绿,岂不是得罪了四房里的人。
子菱这会叫春香给桃红安排事做的同时,又叫。来了润玉,说来虽子菱对润玉有些顾忌,但是一旦面对王家内部的事时,她也只能用上她了,毕竟各个香是自己带来的,府里这些盘根错节或隐密之事她们且是打探不到的,而银姐正当最初给子菱的印象一样,是个老实做事、口舌笨拙之人,所以也不是个恰当的人选。
润玉在屋外是。早已听见桃红央求的话,这会被子菱叫进了屋,心里已猜到叫娘子叫她来的目的,果然子菱开口便问道:“柳绿怎会被转卖了?”
润玉规矩道:“中元节四院不是死了位小娘子,虽说是掉到坑里闷死的,但第二天便有人传那天夜里是看着柳绿进了厕里,因找不到证据,四爷又咽不下这口气,就将绿柳和几个下人都打了二十个板子,赶出院里。”
几句话润玉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得一清二楚,子菱细一想真忍不住“赞”一下那位有可能不存在的导演,真是好手段。
见着子菱不吭声,润玉继续道:“但是柳绿被打得半死,也不承认是她做的。”
子菱露出嘲讽之色,“四爷且还真是怜香惜玉的主,只惜柳绿不是他的那块玉。罢了,这些糟心的事还是不听为好。”边说子菱边拿起手边正赶制的内衫,昨日才得了确定的消息,王青云要在七月底出门,争取赶在中秋节前回家。
朝云如夫人这二天过得也不是很好,她一想着朝霞的遭遇,心里像塞着一块大石头,堵得慌。
就在中元节前一日晚上朝霞就感觉肚子有些不对,慌忙央人偷偷请来朝云,待朝云到了朝霞的房间,发现朝云分明是要生产的模样,立刻便要请人去叫产婆。
当时朝霞拦住了朝云只问了一个问题:“生孩子要多少时间?”
朝云没有回答,而朝霞是忍了痛咬牙切齿道:“若是要生,我只生在今天或后天。”
朝云当时还笑她:“生孩子之事如何能决定下来,也许你花一个时辰就能生下来,也许一天都生不下来。”
最后朝霞偷偷生下孩子再做打算的计划终破灭了,她的情况终被四房里其他人察觉。
朝云还记得当朝霞紧抓着她的手,拼命叫着:“姐姐帮我,我不要现在生下来。”
但是最后孩子还是在朝霞最不愿的这一天出生了。
再后来孩子没了,而朝霞疯颠了,被人暂时扔到了井院里,若不是自己私下塞钱给院里扫地的女使请帮照顾一下,朝霞说不定就一命呜呼了。
之后几天朝云都陷入某中失神中,自是有着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触,在朝霞身上她仿佛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可这样的哀怨,朝云没有坚持多久,如今她正关在屋里发气丢物事,就在刚才太君叫她过去要从铺子里支一百贯钱,本来支钱之事稀疏平常,朝云也没当件事自是拿着账本便去太君屋里,一番聊天下来,朝云隐约听出太君是要收了她管铺子的权。
收权之事对于朝云不亚于在胸口上割肉,一时间她的脸色青红变化,这递出账本的动作就僵在那里,待很久才落了下来。
太群也知朝云委屈,有气无力道:“人老了,便总想着自己活着的时候,儿女能过得好一点。你这几年的努力我且看在心里。”
朝云这会是欲哭无泪,只得强忍心情,勉强笑道:“太君心里能有婢,便是婢天大的福气了。如今我也得了这么多年的好处,若在霸下去,倒是太过贪心了。只是不知这铺子以后是太君直接管着,还是交给别人。”
太君淡笑道:“我这年龄还能管多久,到时辰自也是分给儿女罢了。”朝云明白太君的心意,又与太君说道了几句,便离了屋,回院之时正遇着意气风发的王又妤领着女儿去见娘,擦身而过时,王又妤高抬起了下巴,矜持味十足。
朝云回屋里关上门,发了一通气,待情绪平静下来,心一狠,就让女使去叫二爷来。
虽说太君要回铺子天经地义,但朝云毕竟还是舍不得手里的肥肉被别人叼走了,再加上她才亲眼看着前几天发生的一切,更是发现人且是靠不住的,唯能依靠只有手里握着的钱。
待二爷知道自己妾手里的铺子要被收了回去,立刻脸沉了下来,嚷道:“娘这是偏心过了,大姐已嫁人,是别人家的媳妇,怎能再让娘家出钱养周家人。”
见着二爷怒气冲冲地欲去说理,朝云一把抓住对方,嗔道:“我这会只偷给你说,你若乱嚷,太君必要怪我不识好歹。”
对于二爷来说要他的钱等于要他的命,所以他一把推开朝云道:“既然都是做儿女的,就要一碗水端平,妹妹婆家不争气败了她的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