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下人们都不敢进御哥的东厢阁,除非是关于宝妹的事情,否则他什么都不想听。
这臭丫头,到底去了哪里?
那该死的楼清儒也杳无音信,似乎从江湖上一下子人间蒸发了。
御老爷捋着胡须站在院子的拱门处,远远地望着发呆的儿子,“小少爷这样多久了?”
“回老爷的话,半月有余了。”
“小丫头还没有消息?”一个活生生的人,除非是死了,否则怎么可能消失不见。
“老爷,已经寻了好几遍了,不止我们御府的人在找。大家都一无所获。”管家低声答道。
御南风嗯了一声,“继续找吧,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他也不死心。”说完长叹一口气,摇头离开。
御哥扭过头远远地望着父亲御南风离开的背影,心中愧疚,这一个多月以来,老爷子也跟着苍老了不少,即使他不说,他也看得出老爹的心里对宝妹还是挂牵的,况且,返家的当晚,他便私下里和父亲细说过关于宝妹的身世问题。
老爷子吃惊的半晌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这样一件事情对他老人家来说,太过不可思议;就像上古流传下来的神话一样,毫无任何信服的证据。
御哥问:“爹,我敢在我娘的面前发誓,宝妹真的是我的孩子。”
御南风愕然,此子虽然顽劣,但从不拿已故的母亲说事,如今他这么说,看起来事情并不简单。
“确是我御家的血脉?”想要有这种可能,御南风的神情有些激动。
虽然让宝妹成为自家的儿媳妇这个愿望泡汤了,但是御家多了一名后代,对他来说,再没有比这个更让他开心的事情了。
神情激动的发动了所有的人,可惜一个月过去,毫无收获,不免让人心灰意冷,儿子越发沉默,他也提不起精神,有时候自己捧坛好酒自斟自饮,想想那丫头在时候的事,忍不住笑出声来,笑着笑着老泪纵横。
人老了,就喜欢孩子在身边闹腾,喳喳呼呼的就算生气也觉着喜庆。
云柳喜的来访
“小少爷,外面有名叫云柳喜的男子拜见。”下人匆匆忙忙的跑到御哥的房前,递上帖子。
御哥闻言站起身,匆忙跑出去,见一身素服的云柳喜站在门外,喜出望外。
“柳喜,你有宝妹的消息了?”他高兴的大喊。
“进屋说吧。”云柳喜浅笑道。
“好,快进。”御哥引着云柳喜来到自己的院子,两个人并未进房,而是在院中的凉亭处坐了下来。
“快说,有她的消息吗?”御哥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云柳喜轻轻摇头,脸上浮现一抹愁容,“什么方法我都试过了,都找不到。在家里呆不住,所以跑来找你。”
“这丫头,神出鬼没的,上哪了?”御哥一拳捶向桌面。
“御哥,你也先别急,你想,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呢?”云柳喜说。
“什么可能?”
“宝妹说她从未来来的,那有没有可能又回去了?”这个念头是他从扬州赶往汴京的途中突然之间想到的。
“你想,当时,在那么一眨眼的瞬间,两个人就消失了,如果是被人掳走,那么江湖上势必会透漏出风声,想要瞒得了一家也许可能,但想要瞒着全江湖的人,怕也没这么容易;况且,一不图利,二不图名,无缘无故掳走两个人,怎么说都不通。如果是清儒有计划的带走宝妹,那也应该会有落脚的地方,但没有这个必要,清儒想要下手的机会多的是,不一定非要在我们俩都在的情况。”
“御哥,你好好回想一下,当时有没有一种感觉,觉得所有的一切都被扭曲了,你觉得这是一种功夫吗?”云柳喜提醒御哥去回想当天的情景。
御哥想了想,“柳喜,你是不是害怕了?”
云柳喜怔了一下,既而黯然的笑了一下,“我在想,如果宝妹真的回去了,那,她,还会回来吗?”云柳喜迷茫的双眼里盈满了不舍。
他,第一次与一个女孩子如此亲近,勿论血缘之牵绊,单单和宝妹的情趣相投,对于她可能再也不会回来的可能,他是害怕的,不舍的,难过的。
两只‘落汤鸡’
两个人都想劝对方,却又掩饰不了自己的难过,同时抬起头,刚要开口,忽听半空中急促的一道惨叫声!
啊————
然后,噗通!一声;
片刻,噗通!第二声。
双双砸进院子里的鱼塘中,御哥和云柳喜吓了一跳,快步走下凉亭,目瞪口呆的望着那两个满身泥泞的落汤鸡。
半晌儿之后,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声。
御哥捂着肚子坐倒在地,手指着脑袋顶着嫩绿色水草的楼清儒和宝妹狂笑不已,连话都说不出来。
云柳喜惊讶过后也因为看见平安归来的宝妹,心中的大石落地,嘴角止住笑意。
他俩是笑的开心,另两位倒霉的可是满心郁闷,宝妹扯下头上和身上的水草,吐出口中刚才不小心咬住的一条金鱼,呸了两口污水。
“笑!笑!笑!我回来了不抱着我痛哭居然嘲笑我,你还是不是我爹啊?”宝妹大吼。
“哎呦我的肚子!”御哥长吸了一口气,憋住笑,“我是想抱着你哭来着,不过你也知道你小爹爹我有洁癖,你弄的跟个小泥猴似的,我怎么抱着你哭啊?得了,别计较了,古人不是说,乐极生悲吗?我这是悲极生乐。”
“狡辩!”全身湿漉漉的爬上岸,宝妹拧了拧头发上的水,仰天深吸一口气吼道:“我宝妹又回来了!”
喊得太用力了,大脑一时因为缺氧而眼前发黑,身子不受控制的往后倒,正好把身后的楼清儒一个趔趄又顶回了鱼塘里。
再次顶着水草上岸,楼清儒的脸色陡然铁青,宝妹吓的一下子跳到御哥身后,想了想,觉得小爹爹不安全又躲到云柳喜身后,再一想,四爹爹也不是三爹爹的对手,于是大叫一声转身撒丫子跑出老远。
楼清儒铁青着一张脸正要追过去被云柳喜拦下,脸色立刻阴沉起来。
“清儒,去换件衣裳吧。”云柳喜淡淡一笑。
不由分说、一左一右御哥和云柳喜拐着楼清儒回到御哥的房间去换衣服,好让那丫头可以跑的更远一点。
御老爷肖想的财路
晚饭的桌上,宝妹是筷子飞舞,唾沫横飞,把她和三爹爹楼清儒如何穿越回去如何再穿越回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待个清清楚楚。
整个饭桌上听的最入迷的要属御家老爷御南风,那双老眼一会瞪的溜圆儿、一会微眯成一条缝,嘴巴张张合合,又震惊又兴奋。
“丫头,你还回去吗?”御老爷眼珠一转,眯眯着笑眼讨好的问道。
“回不去了,爷爷,怎么了?”宝妹低头扒拉一口大米饭,抬头疑问道。
“啊,没事,不回去好啊!不回去好。不回去了就可以永远给我御家当孙女。”御老爷口里这么说,可那张老脸上可是挂着失望的表情。
御哥喝了一口小酒,凑过去笑呵呵的问,“咋?老爹你是不是遗憾没了财路?”
“去,就你话多。”被猜中心事的御南风哼道。
“财路?”宝妹不解,“爷爷,什么财路?”要是能发财她也干。
御哥夹了一块芙蓉脆虾放在宝妹的碗里,用筷头点了点碗边,敲出叮叮的声响。
“吃你的饭吧,老爷子是寻思着能不能把咱家洗马桶用的刷子啊,还有什么破盆烂碗啊啥的让你带回去当古董卖了,好大发一笔,我说的对不对啊,老爹?”御哥嬉皮笑脸道。
啊?!不但宝妹,云柳喜也惊讶的抬起头露出不解的神情,忽而想明白御哥的意思不禁莞尔失笑,几个人中也唯有楼清儒闷头吃饭,吃完饭话也不说一句抬屁股就离开回房睡觉。
“楼公子,是,不满意府里的饭食?”御老爷浓眉微动。
“爹,不用管他,这个时候的他脑子缺根劲,等他正常的时候我让他来跟您老人家问安。”御哥满不在乎。
“去,少说浑话,楼公子是客,理当是我问候他,哪能让他来给我问安;你个死小子我苞米面大馒头,白花花的银子把你养这么大,什么时候看见你一大早的给我来问安啊?还好意思让别人来做;老子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孺子不可教也啊。
宝妹身上的‘宝藏’
御老爷回身笑眯眯的对宝妹说:“丫头啊,咱们这普普通通的东西这要拿到一千年以后,那肯定是个稀罕货吧?那可是古董啊!你看,自古以来,老祖宗们用过的东西,只要它上了年月,沉它个千百来年的;只要它是个稀罕物,普天之下找不到几件的;那就是个宝!有钱的人呢,争破了头也要抢回家,这叫什么?这就叫古董。值钱不值钱?这你就问你爹,就他?”御老爷用手指点着御哥。
“你爹何止抢了几十?可是到了他的手就不值钱了,全给老子砸了。”语气间御老爷可是相当的不满。
“宝丫头哇,你说,爷爷伤心不伤心?”
宝妹吭吭点头,声音清脆,“伤心。”
“你说爷爷赚的钱容易吗?”
摇头,“不容易。”
“有这么个败家儿子,爷爷的命苦不苦?”
盖棺定论,“苦!”
“所以,丫头啊,如果你有机会帮爷爷的话,会不会帮?”老奸巨猾的御老爷已经开始在饭桌上打太极了,御哥没想到老爹来这么一句话,后面他想问什么?御哥没有轻举妄动,听着吧。
“当然。”宝妹爽快的一拍胸脯,“爷爷,有事您说话。”
御老爷嘴角大开,朗声大笑,“好、好,还是我孙女好。”眼神扫到两旁,示意下人们都退下。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御老爷、御哥、云柳喜和宝妹的时候,御老爷咳了一下,正式进入正题:“听说,你身上有宝藏,可是真事?外面可是传的沸沸扬扬啊。”
“爹?她身上哪有什么宝藏。”御哥说。
“我又没问你。”御老爷阻道,余光扫了一眼云柳喜,复又回到宝妹的脸上。
宝妹愣住,“我哪有什么宝藏?”
“真的没有?”
“真没有。”宝妹狂点头,她什么时候有宝藏了,她若有还能活到现在吗?早就被别人追杀成马蜂窝了。
“不!丫头,你身上有宝藏,你要记住,你有!明白吗?”御老爷握着她的手目光执意的看着她,“你有的,丫头。”
家门不幸
“爷爷?”没有硬说有?为嘛呀?
御老爷没往下继续说,只笑呵呵的催着,“吃饭、吃饭。”
云柳喜了然一笑,“御老爷,小侄吃过,先行告退。”起身准备离开,被御南风唤住。
“贤侄不要多想,坐,此事当下不宜谈论,我们先吃饭,入夜掌灯,你们三个一起来我的书房,来了便知。”
御哥也示意云柳喜先坐下吃饭。
入了夜,掌了灯。
在御哥房间里合计了老半天的三个人这才 起身来到御老爷的书房,御南风见他们三个前来,乐呵呵招呼坐下,自己把最后一幅对子写完落笔。
御老爷走到门外,四下里看了看关门转身,对他们说道:“跟我来。”
三个人莫名其妙的互相对视,见御老爷往里面休息的里屋走,三个人便也起身跟着,走到里屋,御老爷交代宝妹把帘子放下,里屋立刻封的严严实实。
“爹?什么话非得在这说?”御哥不解,老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御老爷没吭声,整理了一下衣服站在屋内的书架前,书架一共分为四层,最下面一层的左面有一小摞的拓本,御老爷弯腰将那一摞书扭转半圈,书架开始摇晃,向右侧移动,不多时露出后面一个小暗门。
御哥打开扇子奸笑,“呦嗬,老爹的金库啊。”当初他也翻过老爹这书房,怎么就没找到?多简单一个地方,他就愣是没注意,不然,他过的绝对更逍遥。
“你小子,脑袋里除了银子还能装点什么?学学柳喜贤侄,天文地理、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你啊,什么时候才能给老子长脸。”
“我学他干嘛呀,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老爹你见到银子眼珠子都冒光,我能好到哪去?这不兔子没尾巴,随根儿嘛!”御哥嬉皮笑脸的跟在老爹后面。
“你就气我吧,等哪天老子咽气了,看你上哪要饭去。”
“上他家要去。”御哥用扇子指了指身后的云柳喜。
御老爷气的胡子直翘,“家门不幸啊!”
是祸不是福
闲话不多说,三个人跟着御老爷下了暗道,谁也搞不清楚这老爷子到底要把他们往哪里领,顺着狭窄的石道一直往里走,走了有半柱香的时间,眼前突然开阔起来。
一个圆形的巨大空间,像是凿空的山洞,洞中摆设布置简单,正中间只有一尊宝相庄严的佛像,地上根本没有御哥想象中那整箱整箱黄澄澄的金子,不由有些失望。
御老爷来到正中的供桌前,点了三炷香,回身重新在佛像前站好,抖了抖衣袍前襟,伸手一撩屈膝跪在蒲团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宝妹在身后悄悄的拉了拉御哥的衣袖,小声问:“小爹爹,我们用不用拜一拜?”
“等会再说,看老爷子啥意思。”御哥小声回道。老爹搞的神神秘秘的。
御老爷拜完起身,走上前转动供桌上的香炉,突然间,四周悬高的石壁上瞬间翻转出十二块石板,除了其中一块,其它每块石板上都刻着不同的图案。
三个人吓了一跳,环顾一圈,御哥惊讶的问御老爷:“爹?这是什么?”
御老爷捋着胡须道:“这不就是你想找的老爹的命根子吗?”当他老头子一直不知道他这儿子打他金库的主意?
“北方的金库?”御哥惊讶道。抬起头再看看这十二幅壁画,“老爷子,这么说,十二块壁画上面画的就是藏宝图喽?”
御老爷淡笑不语,转身落座太师椅,朗声道:“这是一幅藏宝图不错,但是这宝藏可不是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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