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面对宝妹那双充满期待的目光,他不由自主的退缩、逃避,难道不是……自卑……吗?
雪狼的‘变脸’
宝妹一个人跑到后山去找雪狼,找了一片葱茏的草地双臂交叠枕在脑后,就那样躺着面朝蓝天。
白云云朵朵,一如她飘忽不定的心。
“雪狼,你说——他——,算了……”想问她这几日没去,他会不会想她,想起他躲闪的眼神,不由长吐了一口气。
雪狼意外的没有不搭理她,反而用牙齿撕扯着她的衣角往下山的方向拽了拽。
宝妹奇怪的看它,“你干嘛?”
雪狼呲牙,又拽了拽。
“你让我下山?!!”宝妹诧异的看着雪狼的举动,四爹爹的所有特殊的‘朋友’中,就属雪狼最不愿意管闲事,心情不好的时候,连四爹爹都爱搭理不搭理的。
雪狼从鼻孔哼出两道浓重的鼻气。
宝妹瞠大眼珠,腾的翻身坐起,指着自己的鼻子,“雪狼,你真的要我下山?”
这回,雪狼直接把头扭开,白痴!
宝妹怔了一下,忽而扑了上去紧紧的搂住雪狼的脖子,一阵摩挲,“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雪狼,你也喜欢他的对不对?!我肯定没有看错人的是不是?连你都觉得我应该去找他,连你都喜欢他,我怎么会怀疑自己的选择!”宝妹兴奋的大叫,眼眶濡湿。
这几日,她内心的煎熬何其少。
她以为他是因为她身后的宝家山庄,她知道一个姑娘家这样的身家背景,也许对于别人来说,简直不啻于脱胎换骨一样的机会,高兴都来不及;
可对于他来说,压力会难于想象。
她也想过,他是因为自卑或者这样、那样的原因而无法接受她的感情,可是……
或许,他是真的没有喜欢她吧,这几年,他都生活的很快乐,从他的脸上找不到普通人因自身残缺而自暴自弃的哀怨和自卑,相处的多日,她看见的反而是他积极的面对生活,哪怕生活给他太多的磨难,可他珍惜自己的曾经的过往,也接受现在的生活。
此情可问苍天
他勇敢的面对生活,也许他也是勇敢的面对他的感情。
对于她的倾慕,他只是诚实的表达着自己的心意;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不是吗?
就如她对他的了解,他并不忌讳她偶尔探他的话,关于他和冯文昌,甚至关于他和杜月蓉……
虽然她看的出来,他不喜欢过多提起那段过往,但停顿了一会,还是吟着浅淡的微笑,风淡云轻的谈论一些。
本以为,她会听到一个痴情反被辜负的故事;
可从他的口中,她只能听见一个人对过往日子的感恩,哪怕杜月蓉放弃他改嫁,他也只是用一句“我与她有缘无分,何苦耽误她。”如烟带过。
没有半句埋怨,可她望着他含笑的样子却泪眼婆娑……
宝妹终于知道,眼前这个人为何会让她始终放不下,总是想要更多的给他快乐,让他……幸福。
是的,想让眼前这样一个搪瓷一样的人幸福。
想让他的眼底不再涌动的是对世事通透的淡然,而是发自内心的欢愉;
她要他能够主动牵起她的手对她说,陪我出去走走……
她想要的太多,太多……
所以,不管他是真心拒绝她,还是因为她身后所代表的意义而拒绝她,都不会成为她能够放弃的借口。
当她厘清了心底真正的感受,眼中生出一股决然的神采,她不会像杜月蓉一样,放弃这样的一个人。
“雪狼,我们下山!”她要去找欧阳文殊,若他不想到宝家山庄来攻擂,那就不来,哪里都能成就两个人的姻缘。
她相信,只要诚心追逐她想要的感情,终有一天他一定会陪着她回到宝家山庄里给六位爹爹磕头奉茶。
想起小姑姑叶天琪和三娘红莲,她们教会她,想要的感情决不可以轻言放弃,想要的男人一定要紧紧的跟在身边。
任世事如何改变,只要听从自己内心的召唤,她一定可以看见两人携手的那一天。
晴天霹雳
打定主意的宝妹和雪狼高兴的下了山,还是沿着原来的走了许多遍的道路来到欧阳文殊的那片竹林外。
“雪狼,一、二、三。”一人一狼翻身而今。
蹑手蹑脚的进了西侧的屋子,意外的没有看见欧阳文殊。
“怪了,人呢?”宝妹嘀咕着四下里张望,没看见一个人影。
“每天下午的这个时间,他不是都呆着院子里休息的吗?难道今天有事情出去了?”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好不容易理清了自己的感情,满心欢喜而来,却发现相思的那个人不在。
唉,天底下最扫兴的莫过于此了……
有些失望的宝妹刚想着要离开,突然由远及近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
欧阳文殊!宝妹一喜,从西侧屋出门,从屋子后面绕到欧阳文殊的屋子,大门在前面,她只能对着身边跟来的雪狼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然后轻轻推开窗户,从窗户爬了进去。
她要躲在他的屋子里,等他进来吓吓他,给他一个惊喜!
心里想着一会欧阳文殊惊吓的表情,脸上一阵窃喜,骨碌碌的眼珠子急忙寻找藏身之地。
欧阳文殊的屋子分为里外套间,卧房在里间,而外间收拾成书房和会客的地方,一席珠帘摇曳落地,用手撩开,宝妹背靠在里间的墙根下,嘴角憋着笑,屏息等待一会进门的人。
车轮滚动的声音越来越近,还伴着细碎的脚步声。
不多时,传来大门开启的声音,却没听见关门的动静。
贴着墙根站着的宝妹拾掇着小碎步一点一点靠近珠帘,就等着下人推着欧阳文殊进来的时候突然蹦出去做个鬼脸……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要进来人的趋势,反倒是等来了一道令宝妹震惊当场的声音。
“文殊……你、你最近还好吗?”杜月蓉迟疑了一下,终于对着面前俊雅的男子启唇道。
笑容瞬间僵在唇角,宝妹只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胸口憋闷的生疼,彷佛被人重重的击了一拳,怎么、怎么会有陌生的女人……还、还叫他……文殊!
杜月蓉 ;
宝妹背靠着门边,脸上血色全无,心口突突的狂跳。
她明知道此时此刻,如果她够聪明,就应该从窗户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跳出去。
而不是躲在里屋靠着强像一个拉不上台面的贼一样偷听他们的谈话。
可……
那双脚彷佛灌了铅一样就是迈不动步,好吧,她承认,她想偷听,想知道杜月蓉来找欧阳文殊所为何事。
也许,她只是随意路过然后进来看看;也许,她;或者……宝妹连给她找借口都想不起来该用什么好。
听着吧,从刚才的震惊中稍稍换过来的宝妹听到的下一句就是:
“文殊,不要去宝家山庄攻擂好么?”杜月蓉用温和柔软的嗓音说出的却是让宝妹闻之恨不得掐了她的话。
这回,宝妹可真是一口气提不上来了。
稳住!稳住!宝妹按着自己的胸口在心中压着怒火;心想,你都不要他改嫁有钱的少爷了,他为什么就不能到宝家山庄去攻擂?!!
怎么着,换句话来说,就是反对他给宝妹当相公喽?!!
我挑的男人,关你什么事啊!
欧阳文殊,你给我拒绝她!给我拒绝她!说你就要到宝家山庄攻擂,说啊?!宝妹在心中一阵呐喊。
“冯夫人,何来此言啊,文殊清净度日,并没有前往山庄的意向。”欧阳文殊温和一笑,将自己推到桌边,倒了两杯茶水,一杯推向杜月蓉,另一杯捧在手里,浅抿一口失笑。
听见欧阳文殊否认要前往宝家山庄攻擂的举动,杜月蓉心里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变的柔和,她知道下面说的话,只要她态度谦卑一些、哀怨一些,文殊必然会怜惜她,然后答应她。
欧阳文殊喝了两口茶发现杜月蓉还站着,笑了笑,“坐吧,如果你有事说的话,坐下来聊不是很好么?”
闻言,杜月蓉落座,抬头起唇道:“文殊,你的腿……”
欧阳文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笑道:“还是老样子。”他已经习惯了。
“你,这个样子怎么让欧阳伯伯和伯母放心呢,听我的劝吧,治治吧;不为别人也得为你自己想想,我……我不想看见你……这样……”糟蹋自己,后面的话杜月蓉没有说出口,眼眶依然濡湿,看样子情难自已。
熊掌捧着,鱼也不想扔
宝妹不自觉的皱起眉头,这个杜月蓉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欧阳文殊盯着杯中飘荡的一片茶叶微微晃动,抿唇微笑,“是啊,如果有机会,治治也不错的。”
只可惜,能活命已经是万幸。
杜月蓉的心里此时五味杂陈,明明这个人曾经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现在的两个人哪怕是仅在咫尺,却彷如天涯一般疏远。
一身月牙白的长袍,简单随意;反观自己一身珠翠罗衫,贵气凌人。
强烈的对比,就像两个人渐行渐远的距离,那么显而易见她却刻意忽略。
她虽然呆在深闺之中,但是这一个多月以来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宝家山庄的比武招亲大赛她也不是没有耳闻。
市井之间的热闹,她向来不怎么感兴趣,后来之所以关注是因为她听到文殊也去比擂的消息。
这让她吃惊过后,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就好像……就好像她一瞬间被人遗弃。
她前所未有的开始关注整个赛事,夜晚冯文昌回府的时候,她偶尔旁敲侧击的试探两句。
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啊,她的丈夫兴致勃勃的前去打擂她不担心,不吃醋;反道是欧阳文殊去比擂,竟然让她吃不下睡不着。
她知道,从她嫁给冯文昌哪天开始,她就没指望过这个顽劣霸道的男人能为了他放弃外面的莺莺燕燕,更何况是如此过硬的‘亲家’,依她对冯文昌的了解,他更不会落于人后。
事实证明,他夜夜晚归已经说明他开始精密的布局。
这是她当初选择富贵的代价,她的丈夫不可能从一而终,所以,不管他娶猫娶狗也好,她都无所谓。
可是欧阳文殊不一样,他在她心里太特殊了,以至于特殊到……连她都说不清楚的地步。
她爱他,从以前开始直到现在,她明白她还是爱着他。
可这种爱,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让她无所适从。明明知道这个人是她最合适不过的良人,可另一面,她的理智又告诉他,和他在一起以后的日子,不会幸福,至少不会如她想象的那样幸福。
总是有背后的故事
她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穷其一生,一个女人想图的莫不是一个好归宿。
如果文殊没有出意外该有多好!杜月蓉望着欧阳文殊遗憾的想。
他风度翩翩、她温婉贤惠;他吟诗作对,她抚琴附和,两人同心同意,夫唱妇随,怎不是一对叫人称羡的金童玉女。
她和他天生就应该在一起!
可是,当初望着躺在床上细若游丝的他时,她真的被吓到了。
那样一个英俊的人,脸色苍白、脸颊凹陷,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她看着大夫摸着他的腿不住的摇头,她听见大夫临走时遗憾的说他可能永远无法再站起来,她甚至一不小心偷听到,他连为欧阳家继承香火的责任都可能担负不起。
她从欧阳府落荒而逃,茫然失措的回到了自己的杜府,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日没有出屋。
乱了,一切都乱了。她所有的梦想,她所有对生活的热情随着欧阳文殊的受伤一下子全都如海市蜃楼一般瞬间幻灭。
她想了许许多多,她不停的告诉自己,去找他,去找他;在他最失落的时候,她应该陪在他的身边,陪他说话,告诉他她什么都不在乎,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她会好好的照顾他。
她真的不停的在对自己说着这些话,可是每当她伸手准备打开房门,都会不由自主的双臂环胸瑟瑟发抖,然后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她,想做所有应该做的事情;可是她却做不到!
她想去看他,可害怕看见他绝望的眼神;她想说一切都不是问题,可那些问题却全都摆在眼前,选择文殊,她再也不会同他游园泛江、爬山对诗,她会推着他的轮椅行走,迎接的再也不是别人羡慕的目光,而是一道又一道同情的目光;
既同情她又可怜她,这样的目光会让她抓狂,她受不了的。
她会同他躲在家里,为了照顾他而身心疲乏,不但要应付他阴晴不定的脾气,还要终日与汤药为伍……
这一切,和她想象中的生活相差的那么远,那么远……
我,见不得你的善良
“文殊……”杜月蓉轻轻唤道,欲言又止,嘴唇蠕动半天仅仅说出两个字,“算了。”那口气无奈而哀怨。
欧阳文殊奇怪的抬眼看她,半晌儿迟疑的问道:“他……他又打你了?”话出口眉头皱起。
一如既往关切的口气,杜月蓉闻言泪水汹涌,止都止不住,她勉强露出笑脸给欧阳文殊看,“没有,反正都已经习惯了。”
那还是打了。欧阳文殊望着她右手摸着左手腕,衣袖下必是几道让人不忍目睹的伤痕,欧阳文殊低头想了想,许久许久没有出声……
宝妹靠着墙站到脚发酸,她一直等着下面的话,她知道下面的话才是最重要的,那是欧阳文殊心里最想说的话……
一个旧情不忘的恋人,泪眼婆娑的坐在你面前,你是不是心疼了?
因为心疼,你会忘记她曾经对你做过所有会让你伤心的事情;你会忘记她曾经怎样抛弃你投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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