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笑道:“那时候你身子不好,一连丢了两个孩子,又为保住阿沅吃了那么多的苦头,我真的担心你会吃不消。”
“那现在呢?你是看我精神了,准备把我当老母猪了对不对?”心里虽明白他确实是为我着想,可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平衡。为什么吃苦受罪的总是女人?要这男人能生孩子多好?
他轻笑道:“这种事情又不是咱们能决定的,万一老天非要我黄某人多子多孙,我也没办法。不提前准备准备,到时候又来一个措手不及,那可怎么好。”阿沅出生那会,他兴奋的像只晕头鸭子,通共这么一个院子三间房,被他这样敲一下,那样摆一下,东挪西晃的,差点没把房子拆了。
一想到当时乱七八糟的情形,我就觉得好笑,他拿起我的右手,从怀中摸出一条精致的红绳系上,说道:“那时候,我没想过阿沅会真的活下来,只是一味的怕你一命三系,怕你跟阿衡一样,断送在孩子手上。如今,牵魂术的印记已然消失,你已不用再分命于我,往后,我们就是一对普通的人间夫妻,恩爱白首,子孙满堂,所有的一切,都与旁人不差分毫。这同心锁,便是咱们永结同心的见证,不管牵魂术是结是散,你我的魂都捆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他掀起自己的衣袖,手腕上早已系了一断红绳,下坠一枚小小的青玉锁,与我手腕上的一模一样。
我握住他的手,十指相交,紧紧扣住,靠在他怀中,轻声问道:“是婉歆跟你说的吗?她还好吗?”
“她很好,功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只要再过两年,就能出华山,来看咱们了。到时候,让阿沅欣儿认她做干妈,如何?”
“欣儿?”我捧住他的脸,问道:“这是你给老二取的名字?”
“阿沅是牵魂之圆,欣儿自然就是同心之结了,你喜欢吗?”
“喜欢……”
魂相牵,心相连,凝目相视,浅浅一笑。夫妻百年,却只相守了这么短短七年,七年前惊天动地,七年后平淡若水。历经百年风雨,换取今日平安,彼此珍惜,更胜鸳鸯。今朝轮回有你,总算没有白活,值了。
复观窗外,花影婆娑,风拂如浪,荷叶翻动似片片纸张,历历在目。有道是,夜凉如水听潮起,月色无边观星落。竹影桃红风送舞,阡陌人家短烛没。
他一吹灯烛,抱了我上床,柔声道:“夜深了,睡吧。”
作者有话要说:喜欢HE美满版滴同学们,就以此为终点吧。
觉得没虐够,还想看那种死去活来人神共愤的大虐特虐的同志们,请跟随本后妈的脚步,一起静观其变吧。
二十三 仙凡之别
夕阳挂在天边,红彤彤的一个圆,像极了鲜美的蛋黄,如果现在给我一只烤鸭加一碗荷包蛋面条,我会幸福的到死都面带微笑。
“药师,能不能先随便弄点什么吃一下啊,好饿……”我趴在他背后,被他翻山越岭一蹦一跳的狂奔颠得有气无力。
他脚下丝毫未停,口中平静的回应道:“马上就下山了,到了有人烟的地方就好了。”
“下山?不先去青鹿原跟婉歆说一声吗?”我四下转头寻找妖界所在的那个山谷,却听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婉歆受了点伤,又要花时间修补内丹,现在哪有功夫见咱们。莫非你是想过去被她爹那只老妖精揍一顿?”
“啊?她受伤了?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伤的严不严重?”瞧我这人品,一见到老公魂都不知道飞哪去了,硬是把这么大的恩人给忘记的干干净净。
他扭头看了我一眼,笑道:“你还记得这事啊。那怎的不一开始就问我?”
我窘迫道:“这个……现在不是问你了吗?”
他轻笑出声,说道:“那天劫若是真由她来抵御,你我只怕早就灰飞湮灭了。有她爹帮她,你还担心什么?她走的时候能跑能跳,没事,挺好。”
“哦。”我稍稍放下心,想了想,觉得不大对劲,问道:“这过程你怎么这么清楚?难道你一直都醒着?那炉子里什么模样?”
他脚步一滞,胸口微微颤动,似乎是在极力忍笑一般,说道:“你真当我是烤鸭?那种情况,我怎么可能醒着?是后来婉歆告诉我的。”
“她还跟你说了些什么?”我怎么总觉得他知道的好象比我要多的多呢?
他略一停顿,答道:“没什么,只是说你元气大伤,需要静养,往后都不可动武了。”
“是吗?只是这样?”不能动武跟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能挂上勾吗?是婉歆隐瞒了他,还是他隐瞒了我?
他的脚步慢了下来,沉默良久,说道:“既回桃花岛不问世事,动武又有什么用?别想那么多了,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什么都会过去的。”
“只怕世事难料啊。”我长叹一口气,靠在他肩上,听他轻声问道:“你还在气我吗?”
“气你有什么用?事情不都已经过去了。只不过,若是下次再遇到打不过的人,你不准再逞强了!”以一敌四,还是以半妖的身份去应对正宗修道中人,他真是找死。
黄药师停下脚步,阴沉了语气,说道:“那是他们该死!”咦?这又是什么状况?
我搂住他的脖子,轻声问道:“药师,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沉默了片刻,说道:“他们说你是妖孽,要我杀了你,将你的剑谱交给他们,还说这样可以抵消我的罪孽,得到他们的指引,一步登天。”
“就为这个?”我不知该说什么好,既是气他脾气太臭,又是觉得这理由实在莫名其妙。
黄药师顺着山路漫步而下,说道:“我素来讨厌这些方外之人,打着替天行道的幌子,尽做些鸡鸣狗道之事。本来,他们不来招惹我,我自然也不去理会他们。可那群欺世盗名之辈居然找上门来,还作出那么一副悲天悯人之态,满嘴仁义道德,内里却如此卑鄙。空有一身仙术,蠢得却连猪狗都不如,我不杀他们,难道要被他们这群畜生追着逃吗?”
“可你怎打得过他们?他们若是大门派出身,万一……”
“没有万一,我已将他们的原神全部打散了,一个不留。”他冷然的打断我的话,好像很不愿意再提当年的事情。看来,当年那一战打的着实惨烈,但也不至于到现在气都不带消的吧。
我轻轻梳理他的头发,说道:“算了,别想那些不快活的事情了。过去的,就过去吧。”
他顿了一会,放软了口气,说道:“当时,我也是冲动了些,不该一来就以法术比拼,直接趁他们不备点了他们的穴道,那便不会有这一百年的岔子了。”
“啊?你是这么赢他们的?”我愕然,那可是剑仙一类啊,怎可能以区区点穴的把戏就轻松应付了?
黄药师不屑道:“那些人从小修习法术,与凡人根本不来往,以为自己在凡人面前就是天就是地,殊不知,凡人一旦用心要对付他们,便是刀枪不入,也能找出破绽来。我以一敌四,自是不敌,本已落败。但在他们忙于取出我体内的内丹之时,襄儿忽然攻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近身肉搏,他们根本不堪一击,只要不让他们有机会吟咒施法,他们不过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市井骗子。”
“你的意思是,襄儿救了你?”这个铁娘子的头头还真的确有两把刷子,居然连修真都不怕。
他轻叹道:“也算是吧。我见那几人与她相争的瞬间,手忙脚乱,便打算拼一拼。不过是弹了几颗石子,居然轻松得手。这当真是莫大的讽刺啊。”
“你是不是觉得有种阴沟里翻船的感觉?”想着当时的情形,虽然知道万分凶险,却还是觉得可笑。
黄药师摇头苦笑道:“取己之短,攻敌之长,这步棋,实在是大错特错啊。”
我摸摸他的头,笑道:“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也。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他轻咳了两声,笑道:“前面就上大路了,你是不是也该下来了?”
“啊?这么快?”我抬头看看前方,果然,大道通天,行人若干,于是干脆耍赖,哼哼道:“我饿昏了,走不动,你看着办吧!”
“好啊,只要你不嫌旁人围观,我到是不介意。”他随随便便一答话,两手一抽,将我背得更高了些,大步流星的上了官道,立即便迎来了不少惊诧的目光。
面对群众们的高度关注,我只能把脑袋埋在药师颈项间,当自己真的昏了过去,什么都看不到。一路上,不敢再吭一个气,只听到黄药师时不时的闷笑。几次想下来自己走,却着实浑身无力,怕影响他赶路,便只能这么尴尬的坚持,而这一坚持,就一直坚持到了镇上。
寻了一个客栈,定好了房间,不论是掌柜,还是伙计,看我的眼神都贼亮贼亮,让人心里直发毛。我以为是自己脸色太难看,吃了饭,洗了脸,照照镜子,感觉除了有些苍白,也并没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左想右想想不通,我只能自我安慰,说是自己的疑心病在作怪。
轻轻松松的上床睡觉,到了半夜却听到外面脚步仓促,间杂人小声催促的声音,蚊子一般,极是讨厌。我迷糊的往旁边推了推,想叫药师把窗户关上,一摸之下,居然摸了个空。
心中一惊,我连忙起身,到处看看,药师的衣服也都不在,他半夜三更又跑出去做什么啊?怎么都不能消停一会呢?我看着那扇被外面的火光照得如同灯笼一般的窗,心中负气,披了衣服走过去,手刚挨上窗缝,便听外面一串马蹄奔近,有人激切的呼喊道:“住手!都住手!大人有令,所有人等,即刻回营!不得有误!”
大人?回营?我心中一跳,将窗户撑开了一条缝,只见外面里里外外不知围了多少全副武装的士兵,各个手握弓箭,依稀便是对准了我所在的这间屋子。这又是什么状况?不会是王保保找上门来了吧。
我连忙合拢窗户,穿好衣服,门缝窗缝到处侦查,开始研究逃跑的路线。谁想外面有人吆喝了一声回营,那密密麻麻的脚步便就这么逐渐远去了。我从窗缝里看了两眼,即刻将窗完全大开,对着窗外空旷的场地,眼皮直跳。
诡异啊,相当诡异啊。是王保保又在玩花样,还是我人品超高,碰上了认错人这种稀罕事?我抓抓脑袋,不明所以,门外忽然传来药师的低声轻唤,感觉神神秘秘,像是做贼刚回来。
打开了门,只见我家相公飘然如仙的临风而立,不论是月光还是夜色,衬在他身后,均是闪闪发光。只不过,此仙人却十分不文雅的抗了一只巨大的麻袋,以一种老鼠偷米样的姿势迅速的蹿了进来,反手将门一锁,低声问道:“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啊?怎么了?”我跟在他身后,见他将背后的麻袋扔到地上,解开绳子,居然从里面冒出个当官一样的人来。
我指着那人,惊奇道:“你大半夜不睡觉,居然跑去偷了这么个家伙回来,想玩绑架啊?”
他叹了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张纸,展开在我面前,赫然现出黑笔勾勒的一张人像来。我对着那张人像研究了半天,问道:“这人是谁啊,你认识?”
黄药师好笑道:“这是你的通缉令。悬赏五千两白银。看清楚了吗?”
“什么?通缉令!?”我为此爆炸性的消息震惊了,接过那张破纸上下颠倒看了半天,指着画里的人鄙夷道:“我长得有那么丑吗?你故意在气我呢是不?”他抬手在那人脸旁边指了指,我这才看到那几行龙飞凤舞的狂草里隐含着云霜俩字,于是彻底无语。
“不管画的像不像,这百年不变的打扮,也只有你一个了。”他理理我的头发,转过脸对这地上那个动弹不得的人沉声道:“此事你若敢泄露半句,必诛你满门!”这似乎是本人经常用来威胁人的话吧。
我崇拜的看着自己这位形象高大的夫君,心中万千感慨,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我们这对暴力分子,当真般配!
作者有话要说:既然决定跟着一路虐下来,那么请诸位保证,往后无论发生什么变故都不可惊慌失措。否则,表怪洒家翻脸(随时准备好锅盖反拍乱砸的砖,口胡:不要大意的上吧)
二十四 莫非王土
有关通缉令一事,经过连夜的拷问,那官员一五一十的将朝廷动态于我们和盘托出。说,某年月日,我被朝廷钦定为乱世妖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手染血腥无数,乃是他们大元朝,甚至是整个天下头号恐怖分子。官方以发公告的形式号召全国人民团结起来,要用坚强无匹的人海战术将我彻底铲除干净。当然,后面还特别注明,我偷了皇帝家很要命的宝贝,一定要活捉。
“这完全是诽谤,是污蔑。我啥时候偷了他家皇帝的东西了啊!”对于这个小偷的罪名,让我完全无法接受。想我堂堂一百年老妖,座下晚辈出了无数高人,一到朝廷嘴里,居然成了个小偷,怎么听怎么猥琐,太有损形象了。
黄药师一边在我脸上涂涂抹抹,一边好笑道:“你几乎灭了他们一支军队,只给你安个小偷的罪名已算开恩了。须知,斩草不除根必有后患,你当真应该杀了那个王保保才对。”
“他说只要我不杀他,他就把屠龙刀的事情都告诉我。既然答应了他,怎能出尔反尔?”郁闷啊,那混球王保保居然给我玩这一招,阴一套阳一套,真想逼着我去砍他全家吗?
黄药师叹了口气,说道:“跟朝廷中人,讲什么江湖道义?现下惹出这么大的麻烦,这一路上,怕是不得安宁了。”
我看着镜子里那张萎靡不振的脸,说道:“你都把我打扮成个半死的老太婆了,我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还有谁能认得出我?只要你不去惹事,还能有什么事找上咱们?”
他拿起一支发簪给我固定住了发髻,说道:“依你所言,那王保保奸猾异常,既知你已出现,又怎可能就这么放手?人心险恶,乃至神魔都惧怕三分,虽则你能力无敌于天下,在小人面前只要稍有一丝松懈,也当会吃大苦头。幸亏那王保保心有贪念,不然,昨夜可就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