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衡……”他轻轻吟念,被我握在手心的手,又反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同样的冰冷,修长的指尖交缠,也是同样的苍白。
“……我不是阿衡……” 抽出了手,将他的衣衫褪下,并未检查出外伤,这才放下了心。盘膝坐于他身后,手心抵上那一大片淤紫,轻柔的推拿,对着那条斜过他肩背的浅显伤痕而感慨。
武功再高,还不是一样会受伤,会濒死。武学的颠峰虽然风光,在那之前又得要经历多少的凶险?这伤痕当初一定曾令他在鬼门关徘徊许久,那时,在他身边照顾的可是他的阿衡?
那个温柔的阿衡,那个善解人意的阿衡,那个早已死去的阿衡,那个他深爱的阿衡……并不是我。怎会将我当成她?怎能将我当成她?我连人都算不上,又怎配成为她?
你要何时才能醒悟,你的阿衡无人可替代,她早已经……烟消云散了。
眼眶潮动,我及时的擦净,坐在他身边,听着他一遍又一遍呼唤阿衡的名字。风何时停,雨何时歇,我都没有在意,一直守侯到他不再出声,才看清楚笼罩于身的那层阳光。云破日出,危难已过,他既已无碍,我也可以了无牵挂了。
一个人行于这荒凉的孤岛,也不知该要做些什么。再弄条小破船去漂去荡?我已经怕了那单调的海天一色。叫玄玉带我去周游世界?我的外国历史学得不太好,弄不清楚现在老外们都在捣鼓些什么。
坐到海边石上看着群鸟来回飞越,真觉得自己纯粹是无聊憋得。人界生灵,谁不整天忙着为生存打拼,只有我还有这闲心思去哀愁那些风花雪月。如果还有下辈子,一定去做个小市民,一点法力不带,坚持每天打工,忙得连睡觉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看还有什么闲功夫去无病呻吟。
“霜儿!”老远的山林间传出黄药师急切的呼声,我几乎有立即跳下海的冲动。站起来左看右看,没发现什么地方好躲,于是迎着细浪冲进海里,整个人缩在了水下。
不知道黄药师的眼光怎会这样敏锐,我躲在水底下都能被他准确的揪出。当被他提着脖领子往岸上拎的时候,我愤慨得张牙舞爪,抱着他胳膊就是狠狠的一口。
两人站在齐膝深的水中默不作声,他揪着我领子的手被我拽到身前,死命的咬住,而他愣愣的看着我的衣襟面红耳赤。没有得到意料之中的暴怒场面,我心虚的松开口,顺着他的目光低头一看……火焰轰然爆发,随即一拳捶上了他的眼窝。
这套衣服吧,本就在海里被冲得松散了,我又一直没顾得上去整理,导致了被他一拽,再这么一挣扎,领子完全敞开,连肚兜的带子都被拽断了,一片大好春色就这么让他免费观赏了半天,某只胳膊还被我紧抱在怀里亲密接触。这该怨谁?
“老色狼!离我远点!”我抱怀后退,却又被他牢牢拽住。
“你放手啊!”我不敢再挣扎,只能带点愤怒的恳求,他捂着半边眼睛,侧头望着别处,说道:“不准再逃跑,我就放手。”
“好好,我不跑,你放手!”面对如此尴尬情况,我只能妥协。他果然松了手,却又开始动手解自己的衣服。我连忙转身惊道:“你干吗?”
长袍披至肩上,他在身后闷笑,说道:“你想太多了,你那衣服已经扯坏了,先穿我的吧。”
“那你……”我回头看看他身上那件已经湿透的柔白单衣,这个……基本上……已经起不到什么遮掩作用了。这个修长的身段,这个玉滑的肌肤,这个流畅的线条,若隐若现,比什么都不穿时还要吸引眼球。尴尬再次持续,只不过换成了我脸红……
低头,转身,大步回到岸上,我捂着心口尽量让它不要跳这么响。他的身体我又不是没看过,这么紧张做什么?再说了,他看我一次,我看他两次,我还占了一次的便宜,也没亏,到是把他砸成了半个熊猫,这个有点……
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挤着一只眼轻轻揉动,白白净净的脸面上一大块青黑,有些不伦不类。当黄老邪变成了独眼海盗头,此形象绝对能颠覆整个好莱屋!我看着他那怪异的形象扑哧一笑,他跟着笑道:“别得意,先想想怎么负责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预见一下,我这篇破文有上榜的可能吗?
(两个代理,独家首发,不V)
感觉现在首页的文全都是V文,我都揪出好多收藏字数评论均没我高,但积分却高得吓死人的文了,纠结许久一问才晓得……人家V了,还带出版若是这样,我也不指望上榜了,心情或许还会好很多……
最近地震太惨,没啥心情更文,一天三更的情况,短期内不可能出现,理解一下吧……
十五 心之萌动
黄药师懒洋洋的躺在岸边一块平整的礁石上,枕着胳膊翘着腿,连鞋袜都没有穿,舒服得眯着眼,像只晒毛的大懒猫。我蹲在一边耐心的将草药捣碎包进布里,捻出汁液给他敷眼睛。
“霜儿。”他庸懒的哼唧一声,问道:“你的本事,都是跟谁学的?”
我把火堆上烤的鱼翻了一面,答道:“我师父啊。”
“你师父是谁?”
“前辈隐士,说了你也不知道。别问了。”烤鱼不放盐应该不会好吃到哪去,上哪去弄点调味的东西呢?
“你从小就跟你师父学艺吗?”
“差不多吧。”我捧了海水,想运功蒸点盐出来,不过却以失败告终。
“那你怎会来桃花岛呢?”
“我也不知道,胡乱漂啊漂的,不就上去了。”直接捧了海水灌进鱼肚子,应该能行吧,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食物中毒。
“那你又怎会知道阿衡?”
“你若不提她,我又怎会知道?”还是算了,海水也并不全是咸的,又苦又涩比没味道更难吃。
“……你在干吗呢?”他敷着眼睛坐了起来,对我跑来跑去的忙碌感到疑惑。
我擦净了手,把烤好的鱼连棍子扔给他,说道:“没事,烤鱼。”
他拿着鱼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点头道:“颜色不错,就是味道差了些。”
“有得吃就行了,别太挑肥拣瘦的,你以为这是你的桃花岛啊。”我举着另一条啃了一嘴,虽然火候刚好,外脆里嫩,可没有味道确实让人很不爽。
他剔着鱼刺,看看天上的飞鸟,说道:“晚上,我给你做顿好吃的。”
“哟?那谢谢了啊。你慢慢吃,我去睡觉了。”刚走出两步,又被他叫住。某人不紧不慢的命令道:“你还要陪我找材料呢。”我昏厥……
黄氏菜谱,那是十分有讲究的,黄家的闺女做一道菜都得费上几十种原料,更何况是黄家的掌门亲自出马。我跟着他漫山遍野跑了一下午,基本把全岛的花都收集到了一起,筛选完毕,又要将挑好的所有花芯取出来,花粉都去掉。如此复杂的工作,他居然只叫我一个人慢慢做,而他自己却跑出去到处溜达。
我掐我择,我盯得两眼发花,他终于回来,拎着两只血忽忽的怪鸟,二话不说,把挑出的花芯全塞进了鸟肚子,又将没了花芯的花瓣一包,风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看出来了,此人老毛病又犯了,一天不装个神秘他就浑身痒痒,工序再复杂还不就是个烧是个烤,莫非他还能做出一锅满汉全席?!麻烦!
黄药师所谓的好吃的,除了用料不同,个人感觉跟叫花鸡就是同一品种,只不过鸡成了海鸟,咸味成了甜味,少了中药却多了花香,除去油腻只剩了清爽。
“如何?”他自信满满等待我的肯定。
“勉强还行吧。”我偏不给他满分看他怎么给自己找台阶下。
他一呆,微笑僵了僵,却马上更加开朗,叹息一声,笑道:“你呀……”
“别你呀我呀的了,明天起,想办法离开这吧。”我硬性命令一下,他马上响应道:“好,你去砍树,我来扎。”
“凭什么又是我?砍树是重活,理应你去!”
“年轻人应当多干点。”
“可你是男人啊,应该你去!”
“我身上有伤……”
“哪有伤?要不要我给你验一验?”
“如不是你胡闹,我怎会落得如此狼狈?你难道不该负责吗?”
“……好,我说不过你,砍就砍,怕你啊!”死黄老邪口才实在太好了,歪理邪说一大堆,争不过他,暂时忍吧。
按照由他提议由他拍板的分工,我乖乖的砍了一天的树。当然,只是砍而已,长剑一挥,一倒一片,轻松着呢。至于抗树嘛,这就不归我管了,反正他只是叫我砍,又没说明让我抗。自己看着办吧。
这天晚上,黄药师的脸色相当不好看,就像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这个人,据说是睚眦必报的那种类型,上百棵树等着他去慢慢抗,他当然会想方设法的以迁怒为形式来寻找心理平衡。
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他挑刺我做的晚饭没味道,我告诉他爱吃不吃;他说被我砸青的那半边眼睛看不清东西,我告诉他那是视觉偏差再把另一边砸青就解决了;他说他的老胳膊腿抗树抗得基本罢工,我对着他的肩膀一阵狂敲猛捶;他说他浑身酸痛睡不着觉,我表示如果他愿意我可以免费砸晕他……
唇枪舌剑斗了一夜,各自筋疲力尽,每人霸占洞里一角,一夜睡到大天亮。早上醒来,睁眼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居然是黄药师的裸肩秀。
我呼噜一下坐起,惊喝道:“你又要干什么?你有暴露狂啊!?”
他使劲偏头看着自己的右肩,说道:“疼了一夜,睡不安稳,过来帮我看下。”不看还好,一看之下又把我的自责感给引诱了出来。这大片大片的淤紫,好象是我昨天捶出来的。
“你有病啊,捶那么重,你怎么也不知道运力挡一下?砸成这样,活该!”无奈的在他肩背上推拿,我恨铁不成钢,好象这伤完全是他自己造成的一样。
他无限感慨的说道:“以前,我和阿衡也经常这样闹着玩。”
我手底下一重,听到他明显的吸气声,又往他肩上猛砸一拳,气道:“我不是阿衡!”
他打趣笑道:“你当然不是阿衡,阿衡哪有你这样野蛮。哎哟!”
我在他肩上使劲推了一把,看到他扶着肩膀疼得直咧嘴,感觉非常解恨,说道:“别老拿我跟你老婆比,那么喜欢阿衡,你干脆自杀了去陪她得了!”
他苦笑一声,叹道:“你当我不想吗?若不是怕蓉儿孤苦伶仃,五绝之东,早已换人了。”见他神情落寞,语声凄哀,我有些后悔自己口不择言,只有继续按上他的肩背,打岔道:“你昨天抗了多少根木头?要不要我帮忙啊?”
他微微仰头,似乎在掐算什么,说道:“还有九十六根,等会一起去搬吧。”
“什么?九十六?我总共才砍了一百零八棵啊!你昨天都干什么去了??”
“轻点!你当我跟你一样?有那能耐一口气砍那么多树,当更有能耐将之运下山吧。全靠你了!哎哟!”一时不慎又上了他的大当,算了,我继续忍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没啥实质性内容,全当是调节这一个星期来的郁闷心情好了
十六 闪婚一族
黄药师,原名不详,祖籍不详,原出身官宦世家,头脑聪慧,家教严格,据说五岁成诗六岁成词七岁便可畅作八股,实乃当世不二之神童也。其父官居三品,与冯氏交好,遂指腹成婚,药师诞后数月,冯氏得女,名曰衡。此后,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男才女貌,但凡见之,无不美曰天生一对。
然天有不测风云,冯父获罪免官,衡女幼年离京,数年舀无音讯。黄父悔婚,药师以十三稚龄离家,屡遭凶险,怒世道之险恶,遂弃文从武。其天资聪颖,又得隐士名师指点,三年乃成,出江湖,万夫莫挡一鸣惊人。世井说人,皆惧黄氏子邪名,言东邪,无不噤若寒蝉。
华山论剑,名冠天下,药师即归,偶遇女辩书者,曰,邪非邪,乃率性而行。天下五绝,唯东邪不可限量。问之,惊认衡卿,诉别离,喜重逢,未己,挟女私逃。衡女父早亡,母改嫁,继父肤浅,药师不堪与之为伍,天地为媒,远避于东海桃花。新婚燕尔,如约周游天下,衡女好奇于真经,药师助之,未想有他。
既回岛,得真经默本,喜之有甚,痴迷于武道。衡卿得孕,体虚气弱,乃藏经以伴娇妻。药师之徒玄超二人,私通为衡所见,暴惊伤之,恐药师追责,盗经出逃。药师盛怒,迁怒于弟子,衡复默经书,心力憔悴,产子即亡,时年二十。
这一段药师列传,他足足说了十多天才说完,每次都是刚说到兴头上,就卡了壳,非要我以自己的故事来交换。我的故事有可能随便说给人听吗?所以,这个高水平的瞎话,在所难免。
比如,我一出生就是师父养大的,我师父从来不告诉我她的名字,她因为岁数太大而翘了辫子,我一个人满天下瞎乱跑,东游西逛没干正经事,全忙着去偷鸡摸狗了。信或不信,那是他的事,我武侠小说看那么多,还怕应付不了他?
从木筏扎好,一直到飘荡回陆地,黄药师都一直在讲述阿衡的事,其内容,多半都是他的阿衡喜欢这样,喜欢那样,不喜欢这样,不喜欢那样。我总觉得他是在有意暗示我要向阿衡学习,听得实在不耐烦要求他闭嘴,丫的居然还委屈的跟我声明他的阿衡最喜欢听他讲故事。
好几次,我被他气得差点把他一脚踹水里,而他也总能在第一时间找出点别的事情来转移我的注意力。要么是捉些希奇古怪的鱼跟我瞎捭吹牛,要么是指着天胡说八道一番预言刮什么风下什么雨,再要不然就是研究我这里脏了或是那里乱了,总之,其人打岔本事真乃是天下第一。
跟这样一个人呆在一起,真是让人窝火的一件事。他动不动把人气得七窍生烟,却在火还没起来的时候,又被一桶凉水浇得没办法再点。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是黄药师吗?他的睿智稳重都哪去了?别不是哪家毛孩子故意耍我的吧。
这不,远远看到了渔船,他的气人本事再度使出,不紧不慢的说道:“等会别人问起我们什么关系,就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