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让刚才的一面变的这样恍惚,让她怀疑自己是想的太多出现幻觉还是真的看到?没精打采的走出通道,丁欣欣正瞪眼等着她,“你是怎么了?在追谁?”
夏清优吸了口气:“我看见他了。”
“他?你说谁?”
“死神的情人。”
丁欣欣彻底张大了嘴巴,哭也哭不出,笑也笑不出,“我服了你,冷笑话也不是这么讲的,我迟早被你弄出神经病来。”
清优回到家时,于佑和似乎刚洗完澡,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棉质T恤,蓝色的休闲裤,正拿着毛巾擦头发。
湿漉漉的发加深了黑色,让夏清优想到黑色的郁金香,奇特的黑,好似能散发黑色的雾气,慢慢渲染身旁的一切。
“哥,你常去……”清优刚想问他是否常去男人出现的街道,可半截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城市就这么大,哪里不可能碰到呢?
怎么办,哥,我怎么才能让你不遇到他?不,是不可能不遇到的,我只希望你能够晚点遇到他,因为他是你的宿命,不可能快乐的宿命,只要一沾上,必是无边的痛苦…
“你说什么?”于佑和抬起头,他没听清,带着疑问的看着清优。
“哦,我问你接到出版社的电话了吗?”夏清优想起早上于佑和出门不久后她接到的电话,不着痕迹地改了口。
“接到了,出门时手机忘开机了,他们才会打到家里。是反响还好,出版社希望我加点情节。”
“哥你画的那么棒,当然受欢迎,那今晚要熬夜画了?”
“是啊。马上进屋去画,要的挺急的。清优你早点睡。”
“好。”夏清优看着于佑和收拾好毛巾,边拨拉着头发边走进房间,她突然觉得好累,澡也没劲去洗,几乎是爬着走到自己床边,一头跌下去就不再愿意起来。
顺手把被子扯过来蒙住眼睛,遮住眼也遮住了心。能久久的闷下去多好,能久久地窒息多好,可那是奢望,无法办到的奢望。
“他们的七世都会是苦痛的轮回吗?”凌冰问。
神司点点头,“他们本来就是不该相爱的,神和人的感情逆了天地,本没有任何挽留,有这七世的轮回全是因为他们心中的意念未灭,而且异常的强烈。可再强的意念也无法阻挡住命运,爱的越深只会越痛苦,故事永远是悲哀的。”
已经三世了,你们的四世呢?又是什么样的故事,什么样的分离?
画面在聚拢,轻微的颤动着。
浩月之下,空谷之中,在静寂的气息里,一个男子坐在可以抬头看见月亮的空地上,手抚琴弦,风撩蓝衫,似与明月做伴,共谱曲调。
浓云流动,余音绕梁,傍晚时分的薄雾笼罩了四周,他也便成了山谷中的一景。雾使人的眼光晕眩而迷离,所以即使很近了,也难完全看清他的容貌,只恍惚有带愁的眉尖,朗朗的目光,轻抿的嘴唇。柔软的碎发贴在他脸侧,微微颤动,而其它的则被简单的扎成一个辫子,垂在脑后。
他就这样一直弹奏着,不停歇也不说话,若有所思。弹的曲调也只是那一曲,翻来覆去,仅此一曲。
不知弹奏了多少遍,山谷中有另一个人出现,他走到男子身后,虽然没有掩饰自己的到来,但脚步仍轻的如羽毛落地。
“这首曲子真的弹不腻吗?”一个清朗带笑的声音响在男子脑后,发声的客人有着明亮的眼神,英俊而特别的相貌,他留着两撇修剪的很整齐的小胡子,乍看就象他的脸上多了两条眉毛一般,让人一见难忘。
可如果你听过江湖中的故事,此刻一定不会惊奇,而是会想起一个人:陆小凤,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琴声停了下来,蓝衫男子放下琴,起身站在月光中。他倦倦地道:“三年之期还没有到,你怎么提前来了?”
“我想你,所以来了。南星,这两年多都没有你的消息,你过的好吗?”陆小凤道。
霍南星这才回过身,真正的来面对陆小凤,两年多没见,陆小凤没什么变化,依然是习惯性懒懒的眯着眼睛,嘴角含着笑,他这样子时总是有种让他迷惑的特殊魅力。
“还好,我一直住在这厝悠谷中,你也看到了,这里风景很好,也很安静,是个适合我的地方。”
“这里是不错,可还是没能让你走出那个疑问,你还在做那个梦?”
“是。”霍南星的面上浮起一片黯然,他垂眼良久,才道:“也许是我太固执了,但我真的无法摆脱,照这个样子下去,等待是无期的。”
陆小凤笑道:“你确实太固执了,你并未给过我承诺,等待是我心甘情愿,你却总在为我伤神。”
霍南星也笑了,“就象我摆脱不了那个疑问一样,我也摆脱不了你。别站着了,进屋坐吧。”他现在已经散去了那倦意,主动握住陆小凤的手,拉他向屋内走去。
第十一章 第四世 (中)
屋子只有一间,简单的桌椅,简单的木床,霍南星给陆小凤倒了杯茶后,便坐在他对面。
陆小凤没眨眼的看着那张脸,眼前的霍南星,五官长的并不是完美无缺,但他所散发出的气质却超越了完美,很多时候都让陆小凤有种忍不住想去亲近,当动作时又觉得触碰都是亵渎的感觉。
心内慨叹着把手摸上霍南星的脸,触手很光滑清凉,有摸丝绸的感觉,却不是女子的那种水质柔软,而是一种很有弹性的细致,真如一块温润的古玉。他偏头仔细端详道:“两年多没见,你没变,还是老样子。”
霍南星没有躲他的手,也没有躲开他的目光,眼光闪动道:“你也没变。也许两年还不够长,时间久了才能觉出改变。”
“没有恒久不变,但有些东西是永远的。”陆小凤收回了手,笑道:“南星,我很想看你十年后的样子,是不是真的永远不会老。”
霍南星闻言蹙起眉毛,好笑道:“我又不是妖精。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我迟早也会鹤发鸡皮,变成一个老头。”
陆小凤笑嘻嘻的神情又浮了上来,似开玩笑又似正经道:“没关系,一个老头配另一个老头,刚好。”
这本可当做一句戏语,可霍南星却止住笑道:“不好,只怕到时什么都碎了,等待是最残忍的东西。”他心里不知什么在翻滚着,如波的悲伤感难以自抑的涌出,遂起身走到窗前,将窗子推开,让清冷如霜的月光洒进屋内。
他也站在月光中抬头望远,身体的轮廓被月光笼罩,带上了一圈光晕,似真实又虚幻。陆小凤望着他的背影感叹,霍南星就是这样一个奇妙的人,只有当你真正触到他,搂他在怀时才能感觉到踏实的拥有,一旦稍离开,他便是一个水晶般剔透,雪花般无人可沾染的人儿,仿佛离得太近,便让人疑心他会如烟云化去。
两年多前的陆小凤绝不会相信有一天自己只甘心被一个人束缚。年少成名,风流倜傥,陆小凤见过数不清的绝色美人,环肥燕瘦,甚至倾国倾城,男子更是见过诸多风采,却都只是过眼烟云。只有他,霍南星,让他真正动了情,付出了心。
陆小凤低叹一声,从背后温柔的抱住霍南星,两个人重叠的体温让他发暖,而那个身子的柔韧,修长更让他有极为舒服的触感。
徐风吹过霍南星的鬓发,将那柔软的发丝拂到陆小凤脸上,酥麻麻的如三月的小雨。陆小凤沉默了良久,忽道:“你在谷中消息比较闭塞,可知最近江湖上出了件大事,就在前几日,寒月宫的臆海丹差点丢失。”
霍南星面色平静,仍旧是看着窗外,若有所思道:“那个含在嘴中能避水的臆海丹吗?本就是宝物,宝物被人觊觎,实在不是什么新鲜事。”
“也许吧,不过最终还是未盗走。”陆小凤奇怪地笑笑,不再说话,他本没想再做什么,只是搂着他就好。可这会儿却不但抽不开身,更难以自抑的把吻投射到对方柔软的唇上,越吻越入,欲罢不能。
许久以来的思念,两年的分离,让他对这失而复得的东西倍感难以割舍,到这一刻怎不化成难以抑制的冲动?呼吸变的急促起来,惊人的热度腾得满头烟尘,陆小凤只觉自己要融化了一般,万般的思绪也只愿依附这一人身上。
南星,真想就这样抱着你,吻着你,一刻不分,直到天崩地裂也好。可我知道拥得太紧你会窒息,吻得太激烈你会痛。我该拿你怎么办?
吻消耗了肺内所有的气息,霍南星开始抵受不住的剧烈喘息。他的脸上蒸起红云,连随着修长锁骨起伏的肌肤也晕染着似有似无的粉色。可他还是闭着眼,任睫毛低垂,接受着吻的继续。不想推开,只想无思无欲地沉沦。
月光洒了两人一身,柔光、阴影重叠交错,让肌肤泛着光,竟如有粼粼的波光一般闪动。炙热的吻从被燃烧的同样炙热的唇上移开,一路向下,下颚,脖颈,锁骨,胸肌…烙在每一寸肌肤上,又烫又痛。
眼角因那微痛溢出点泪光,霍南星使劲的昂起头,颈项处的肌肤拉得紧紧的,喉咙里低低的发着呓语。那吞吐在喉中的声音听在陆小凤耳中如柔软的羽毛在心头撩拨,柔的痒的奇异。
心里的火烧得好烈,我其实不一定要你的身体,不一定要这样……我不是为了要而爱你,但只有这样我们才有真实的拥有,才有最明白的坦露,才能听见彼此的呼吸,感受彼此的心跳,那是云端雾里般的美妙,灌满蜜糖般沉甸甸的满足。
两个纠缠的身体无间的切合,揉乱的长发,半褪的衣衫,断裂而延续的吻,吸附而磨蹭的亲密。一切都在低沉,蛊惑中流动,好似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的剧情,只有跌宕起伏一直在进行中。
风静止了,月入了云层,人一起沉沦。
清晨的阳光和昨晚的月光一样照进小屋。陆小凤醒来时,第一个反应就是霍南星已经走了,不用去看,去找,他能肯定。因为他对他一直都有着这种几乎奇异的敏感,他能体察到他的远去。对他,只要空气中没了霍南星的呼吸,连味道都变的不一样。
看来我猜对了,不,我早就肯定我是对的,可我还是不忍去触碰你的心,两年前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你太骄傲,太固执了,无论沉沦和挣扎,都不愿别人来帮助,甚至是我。我有时很恨你的傲,为什么总给自己找苦受,而更多的却是爱你的傲,它是你灵魂的一部分,是你的我没法不去包容不去爱。
陆小凤从地上拾起散落的衣衫,一件件慢慢的穿起,他走到木桌前,呆呆地望着桌上的半杯茶,面色喜忧难辨。
南星他下的什么药,还真妙的很,一点也没有头晕,只是睡着后毫无警惕。陆小凤的眼光随着那淡淡的冷褐色液体静止在茶杯良久,终于抬起手,从衣袖的缝隙里摸出一颗紫色的丹丸。那丸药圆溜溜的,表面泛着铀色,他把它放在手指间玩弄,转动,最终紧紧的握进掌心。
淡而温暖的笑浮现在陆小凤脸上,寒月宫的臆海丹第二次遭贼被盗,这消息南星他恐怕还未能知晓,待他知道不知会有何表情?想着更忍不住从心底笑出来,灿烂散发在脸上,盛满了好看的酒窝。
南星,我还真是要跟定你,不放这个手了。上天入地,你被我陆小凤缠上了。
第十二章 第四世(下)
霍南星坐在波涛汹涌的海岸边,抱腿,将下巴撑在膝盖骨上,静静的望着海面。
脚下的海水是宝蓝色的,看不见底,却给人以剔透的感觉。带着泡沫的浪花起伏地拍打岸边的岩石,并涌上沙滩,力道从霸道到逐渐变得温柔。
很长的时间里,霍南星就保持着那种姿势观看着,眉高挑,眼上抬,细长的眼睛便露出更大片的眼白,很明净,如同晴朗无云的天空,那乌黑的瞳仁便是在半空中停留的云朵。
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涌上来,他的呼吸也随之一起一伏,慢慢的,那海浪像被触碰到的含羞草,迅速的退回,再来时已经差前一次到达的地点很远,露出一截湿润的海滩。
落潮了,他的眼光一闪,抓起身旁的宝剑,直腰起身。
海风狂烈的吹过,把他身上轻薄的衣衫鼓噪到身后,将轻而碎的发粘在脸侧。他抬起手,让手中的宝剑对准空中的太阳,剑柄上一块暗色的宝石立刻吸收了光线般亮得耀眼,既而发射出一道七彩的光芒直射向不远处的一个崖壁。
他定定地盯着光线落下的地方。每隔三十七年的八月十二,落潮,只要站在正对着穆崖的海滩上,用玄铁剑上的七色宝石对准阳光,彩色的光芒将开启通向幽冥之光的洞口。
从小他就背熟了这个天魔教教主代代相传的秘密,那神秘的幽冥之光,传说中能穿越生世,天地,解答人们的一切疑惑。
那是魔教引为圣地的洞穴,引为圣物的光芒,曾经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去找寻它,甚至不会去相信一个没有人可以证明的传说,可直到他遇到了陆小凤,直到那个梦魇开始,他动摇了。
总有很多事是心无法负载的,对人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未知,而是给了一个纠结的题目,却留下不可预测的答案。他记得那个总是让他午夜惊醒的梦,奇怪的殿宇、衣服,流光异彩的宝剑,他把那柄剑刺入了一个胸膛,抬头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陆小凤的脸。
颠倒,倾塌,血的温度,笑的扭曲,剑坠落地面的声响……梦,却是可怕的真实……
第一次从噩梦中醒来,陆小凤问他梦到了什么,他只张大眼看向他的脸,一句话也没说,之后再梦见,反反复复,陆小凤只对他笑,再也没有开口问。
其实他也很想去忘记,也很想象最初一样自在的相处,可一看到陆小凤的脸,就会感觉到鲜血的温度。湿腻腻,让他从喉咙眼里泛出冰冷的死意。那梦是什么意思,预示着什么?难道他终有一日会如梦中所演的亲手杀死陆小凤?霍南星不敢想,却没法不去想。
分开是他提出的,陆小凤没有强求,却不愿放手。“考虑三年好吗?”于是和陆小凤在一起一个月,分离却是二年多。他知道,陆小凤可以等他很久,三年,五年…可他却等不下去,他知道他们俩痛苦、分离的根源就在自己身上,觉得爱他,却躲避不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