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儿娘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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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儿娘子(全)-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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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三被押走以后,知府走到南宫霖面前作揖一礼:“有劳公子了。” 
  “不必客气。”南宫霖点点头,不卑不亢。 
  陆嘉宜见到这一幕愕然,知府大人为何这副神情?莫非南宫霖有什么来头?出去的这些年,他究竟在干什么? 
  她与南宫霖幼时同在一间书院,算是旧识,不过当年年少,南宫霖又年长她几岁,和她并不是同一个师傅,加之南宫霖生性不太和别人亲近,所以两人没什么交情。后来南宫霖离开了潼城,听说是去了宜城的登云书院,这个俊俏少年郎也就淡出了她的视线。 
  只是偶尔的时候,陆嘉宜会想起曾经有一位少年,白衣似云,曜目若星,是掠过她豆蔻年华的一抹惊鸿。 
  两三年前南宫霖又回来了,陆嘉宜再次见到他,忽然就陷进去了。依旧是俊美无双,依旧是白衣如雪,而且还带了一丝沧桑味,眼眸透出微微冷意,又点缀几分郁色,愈发难以接近。 
  可越是这样,越是吸引她。她太想探究,究竟眸色里的那抹哀恸是为了谁? 
  在众人的注视下,只见南宫霖走到酒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见到酒儿发髻有些散乱,他皱了皱眉头:“跟我回府。” 
  “……哦、哦……” 
  酒儿愣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赶紧去拾起竹篮子,然后对着十八妹道:“那我过两日再来,你自己小心点儿啊!” 
  说罢她回头去看南宫霖,发现自家公子已经自顾自走出好一截了,于是急忙小跑追上去。 
  “公子,多亏您出手相助,不然我可就被那恶霸抓走了呢!” 
  “就算是我府里一条狗,也容不得别人欺负。” 
  “……” 
  “还是多谢您了!” 
  “虽然你做饭味道不怎么样,可好歹也是府里厨娘。要是你被拐走了,谁做饭来着?难不成饿死大家?” 
  “……” 
  风波平息,南街又恢复了平静,十八妹早早就收了摊子回屋,看着病榻缠身的娘还有嗷嗷待哺的弟弟,忍不住眼眶泛红。抹了一把泪,她拿了药进到厨房熬。 
  陆家的两兄妹眼睁睁看着南宫霖带着酒儿离去,各自抑郁。陆嘉仁是在想到底娇美小娘子和那小子是什么关系?看她梳了个妇人髻,该不会是那小子的人吧?! 
  呸呸呸,肯定不是! 
  陆嘉仁随即又否定了这种想法,如果真是夫妻,那这相公对娘子也太冷淡了,哪儿有自己在前大步走,娘子在后辛苦追的道理? 
  陆嘉宜见南宫霖并未告辞便走了,心中难免失落,她微微叹了口气:“又青,我们也回去吧。” 
  君去几度流年,君归心却凉寒。 
  南宫霖大刀阔斧地在前面走,酒儿提着沉甸甸的篮子在后面辛苦追赶,小脚迈地飞快,累得气喘吁吁。 
  “公子,等等我……” 
  突然,南宫霖伫足,酒儿追得急,一个不慎就撞上了他的背脊,鼻梁都快撞断了。 
  “哎哟!” 
  酒儿捂着鼻子,眼泪都疼出来了。南宫霖回头,见到的正是她一副泪汪汪的神情。 
  “我看看。” 
  南宫霖叫酒儿放开手让他看下伤势,只见小巧的鼻头微微泛红,并未流血,没有大碍。 
  酒儿今天碰到庞三这样的恶人,心里早就憋了口恶气,这时忍不住出口埋怨:“公子你怎么突然停下来嘛,撞得我好疼!” 
  “不是你叫我等等的?”南宫霖瞄了酒儿一眼,见她笑容不在,而是眼带怨色,于是嘲讽道:“这么塌的鼻子也能撞上,你也算是奇葩一朵。” 
  塌鼻子!酒儿气急,她鼻子哪里塌了?!顶多只是不算高而已! 
  “我才不是塌鼻子!”酒儿急吼吼地纠正。 
  南宫霖不屑轻笑:“那你鼻子有我的高么?还说不塌。”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长得那么俊?!要是天下人都长了你的鼻子,这世上就没有丑八怪了! 
  酒儿懒得和他争,敷衍道:“知道啦知道啦!公子您的鼻子最好看!” 
  她心里嘀咕:本以为公子清冷难接触,谁知说话却是这般讨人嫌! 
  “好了没?好了就快走,别磨磨蹭蹭的。”南宫霖不耐烦,催着酒儿回府。 
  酒儿吃力把竹篮挎在手臂上,点点头:“好了。” 
  南宫霖看她累得额头冒出细细的汗,小脸也红扑扑的,便伸手接过了篮子:“看你这小胳膊细腿儿的,还是我来吧。待会儿给我走快点!” 
  酒儿有些惊喜,虽然公子说话是难听了一些,但能舍下身段帮她提菜,也算好心人一个! 
  刚才的不快一下烟消云散了,酒儿笑得眼儿弯弯,由衷赞道:“公子您真好!谢谢!” 
  南宫霖嘴角撇了撇:“谁要你谢。我是见不得你慢吞吞的乌龟样,老牛拉车都比你得劲儿。我府里亏待你了?回去给我多吃点饭,省得别人见了你说我家虐待奴仆。” 
  你、你、你…… 
  看着南宫霖一脸鄙夷的样子,酒儿气得直跺脚。 
  一会儿阴一会儿晴的,公子变脸比翻书还快,讨厌死了! 
  第八章 金玉羹 
  南宫霖从正门大摇大摆走进府里,酒儿跟随其后,曹管家见公子归来,急忙迎上前。 
  “公子您回来啦?事情办好了?”曹管家接过南宫霖手里的竹篮子,心里直犯嘀咕,公子咋提篮菜回来呢? 
  “没有。”南宫霖指着身后的酒儿道:“还不是因为她,害我浪费半天时间,我明日再去。” 
  曹管家这才看到酒儿,乍见其发髻斜散,衣衫沾染泥灰,一身狼狈,疾步上前关切问道:“出什么事了?怎的这般模样?” 
  酒儿赶紧安抚曹管家:“曹大叔我没事儿呢!就是遇着一个地痞不规矩,还好公子从那里经过,教训了那人一顿,最后官府把人带走了。” 
  曹管家放下心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赶紧去收拾收拾,我把菜提到厨房。” 
  酒儿感激地点点头:“有劳了。” 
  正当她要走的时候,忽然身后响起南宫霖的声音:“快去快回,不准磨蹭。” 
  酒儿闻言回头,疑惑地看着南宫霖。 
  为什么?公子您有事儿? 
  南宫霖看她不明所以,下巴一昂:“饿了。” 
  “知道啦!”酒儿应了一声,急忙提起裙角小跑起来,她一边跑一边做了个鬼脸。 
  公子真难伺候!怪脾气! 
  南宫霖看着酒儿粉红的衣裳飘过回廊,莫名心情大好。他嘴角噙着笑,慢吞吞踱步进了花厅。 
  酒儿边挽着头发边走进厨院,看见袁大娘正坐在厨院的小木凳上择菜。袁大娘见她来了,立马说道:“酒儿你可来了,饭我已经烧上了,你赶紧做菜,别让公子久等。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和我说一声。” 
  “好嘞。” 
  酒儿赶紧系上围裙就进了厨房,她先拿出两个咸鸭蛋,取出蛋黄装碗里,放在笼屉上隔水蒸熟。然后又把枸杞泡上,接着取出一墩嫩豆腐,再在青花大碗里装满清水。 
  只见酒儿抽出一把小巧的菜刀,比一般菜刀的一半还要小。刀面铮亮铮亮的,刀锋闪着银光,看起来很锋利。她左掌轻摊豆腐,右手紧握小刀,直接在手上就切了起来,竖切横划,刀刀快斩,犹如鸣蝉振翼。 
  不一会儿,酒儿收刀,然后缓缓把左手上的豆腐墩儿放进装满水的大碗。只见那依旧保持着原来形状的豆腐一进到水里,再被手指轻轻一搅动,立马散了开来,变成一根根细丝,纤如头发。 
  袁大娘进门看到酒儿的刀工,瞪大眼赞道:“真是神了!” 
  咸蛋黄蒸熟了,取出来用勺子背碾碎,然后锅里倒油,炒咸蛋黄,再加豆腐丝和清水、枸杞一起小火煮沸,最后勾薄芡汁调成浓羹。 
  用膳的时候,酒儿亲自端着盘盏过去,菜式不多,也就五六样,不过却每样都很精致。 
  南宫霖先尝了一块芙蓉鸡,微微颔首,面上看不出喜恶。然后他看见一碗黄灿灿白溜溜的汤羹,上面点缀着几颗红枸杞,色鲜颜亮,于是指着问酒儿。 
  “蟹黄羹?” 
  此时正值初春,蟹还不够肥,滋味不如秋季的好,这女人难道这都不知道? 
  酒儿盛了一碗放在他跟前:“不是呢,这叫金玉羹,是咸蛋黄同豆腐做的。” 
  “俗气,不是金就是玉。”南宫霖对酒儿取的菜名嗤之以鼻,好端端一道菜,非要安上个富贵名儿,难道吃了便能富贵了? 
  “呵呵,菜谱上写的就是这名字。”易老爹传了她一本私房菜谱,金玉羹正是其中一道菜。 
  南宫霖还是不屑:“由此可见写菜谱的是个俗人。” 
  酒儿没接腔,她现在算是摸清公子的脾气了,你越和他说,他越来劲儿。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靠着东家吃饭,犯不着为点小事冒犯公子,那岂不是给自个儿找麻烦? 
  南宫霖见她不语,又说:“这菜改个名儿,以后叫漠上飞雪。” 
  黄沙大漠,银雪飞漫。确实雅致,兼具意境。 
  “是。公子请慢用。”酒儿乖巧地应声,然后端着方木退出了房门。 
  出门走了一大截,直到进了厨院,酒儿才停下来,绞着手绢气呼呼地说道:“我爹才不俗呢!嫌俗气有本事别吃!” 
  南宫霖用完膳,先进书房看了看堆积下来的文书,不一会儿觉得有些疲乏,于是走出门在府里四处晃悠。 
  曹管家见状提议:“听说城郊麓山的杏花林现在开得正好呢,公子您要不去瞧瞧?” 
  南宫霖没兴趣:“不想去。” 
  “春日正好,切莫辜负了踏青时节,府里待久了也会闷的,公子您应当多出去走走。”曹管家不死心,一直劝南宫霖。 
  上个月远在边关的将军又写信来问公子的近况,特别是关心他有没有成亲的打算,这可是愁煞了曹管家。公子一年大半时候都在外面跑,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却是关在府里不出去,女子都没认识一个,如何成亲? 
  如果要他老头子先斩后奏给公子先娶个夫人回来,恐怕公子到时候知晓了,只会连他都撵出府去。公子这人,向来是我行我素,从不理会别人的看法。再说了,公子是何等身份?擅作主张,给他十个豹子胆他也不敢呐! 
  难难难,叫公子出门难,劝公子娶亲更难! 
  “知道了,过两天再说吧。我去那边转转。”南宫霖最怕曹管家唠叨,敷衍两句就找借口溜走。 
  “唉!”曹管家看着南宫霖躲避的背影叹了口气,又想起夜泽口中的那位美貌女子,喃喃自语:“莫非公子还是忘不了?这都多少年了……唉……” 
  南宫霖不知不觉走到厨院外,正巧听见酒儿和袁大娘的对话。 
  “袁大娘,我想跟您说个事儿。” 
  “咋了?可是遇见什么难处了?有什么尽管跟大娘我说,我替你想办法。” 
  “没呢!我好好的,您别担心。”酒儿笑了笑,挽着袁大娘的手在一旁坐了下来,“就是我今个儿上街,碰见一个小姑娘,她家是南街上卖豆腐的,姓孟的那家,您知道不?” 
  袁大娘是潼城人,一说便知:“哦,你说孟家十八妹呀,知道呢!这孩子命挺苦的,她爹早早就去了,她娘身体又不好,家里还拖了个五六岁的小兄弟。” 
  酒儿点点头:“是呀!我瞧她人很勤快老实,做事又利索,就是一个人撑着家不容易,豆腐摊子小,也赚不了两个钱。您看我能不能叫她过来府里厨房帮手?这几日公子回来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总是要麻烦您也不好意思,干脆叫十八妹来给我打打下手,工钱的话就把我的分一份给她。您觉得行不?” 
  “你这提议好是好,只是……” 
  袁大娘心善,听见十八妹的境况也很想帮忙,不过却显得有些为难:“酒儿啊,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你得找曹管家说说,他一向心软,想来也不会不答应。但是公子那里恐怕过不了关,你不知道,公子最不喜年轻女子来府中了,原先是看见一个赶走一个,我怕十八妹过来没两天就被公子撵走了。” 
  “呵呵,这个不怕。”酒儿轻轻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叫十八妹悄悄地来,从这扇后门进,等做完事再从这里走,保证不会被发现!反正又不要府里多出钱,就当做是我雇了个帮手,就算公子知道了也无话可说呀!” 
  南宫霖在墙外听见觉得好气又好笑。这小妮子,真把他当成是非不分的恶人了!被赶走的那些女子都是居心叵测的,要是循规蹈矩的人,他撵别人干什么?这酒儿,才进府几天,居然就敢欺上瞒下了! 
  “这……”袁大娘犹豫一阵,还是答应了:“那好吧,我替你给曹管家说说,不过你可得当心些,千万别让公子知晓了。” 
  “谢谢大娘!”酒儿开怀,笑得甜甜,挽住袁大娘手臂亲昵地蹭了蹭,“您真好!曹大叔也好,夜大哥也好,府里的人都好!只有公子最不好,脾气又大又难伺候……” 
  南宫霖在一墙之隔听见这句话,脸色一下铁青。 
  什么叫只有他不好?!这个坏酒儿! 
  “咳咳。” 
  南宫霖清清嗓子,大步走进厨院,故作无澜地随意一问:“在做什么呢?” 
  袁大娘乍见公子来此,吃了一惊,赶紧站了起来:“公子您怎的来此了?厨院地小东西杂,小心污了您的衣裳。” 
  “没事儿,我就随便看看。”南宫霖摆摆手,眼睛看着酒儿,带了一丝笑意:“顺便听听有没有人在背后说别人的是非。” 
  酒儿听言脸色一白。糟糕!该不会是被公子听见刚才说的话了吧?她偷偷抬眼一瞄,发现南宫霖正一直盯着自己,目光灼灼,好像……要吃人。 
  “袁大娘,我换了两件衣裳在房里,你去拿来洗了吧。” 
  本以为南宫霖要发难,谁知他开口却是对袁大娘说话。袁大娘遵从吩咐,回了一句“是”便走了,临走时还悄悄拍了拍酒儿的手,安抚她宽心。 
  待袁大娘走出厨院,南宫霖慢慢踱步朝酒儿走近,酒儿并没后退,她就站在原地没动,表面平静,心如鹿撞。不一会儿南宫霖就贴近了她跟前,然后低下头慢慢靠近酒儿耳畔。 
  在南宫霖的嘴差一点点就要碰到她耳朵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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