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可以给你出难题。”她停了停又说,“一定要动脑子,比如说要巧妙地让下级知道他的上级在这,但又不能让他们看到上级,所以在中餐的安排上要下点功夫,要分配好包厢。”
在员工的脚步声中,在宾客的笑语寒暄中,太阳光彩照人地从东方望着贝思特。沐浴着金色的朝阳,军乐队在震天的礼炮声中于八点二十八分奏晌贝思特的奋斗进行曲,药监局的常务副局长刘海波拿起系着红丝带的剪刀,稳健地伸向红色彩带……“杭海贝思特医院药品销售有限公司”魔术般呈现在与会者的面前。开业庆典结束之际,钟涛很兴奋地向大家宣布……贝思特在首长们的关怀下,已于上周成功地拿到了“回春灵一号”的转让批文,拥有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全国总代理品种!说到这,钟涛有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瑞士表:八点五十八分。于是,他用一个纯真的笑,宣告开业大典的结束。(敬请关注《绿处方》……32)
(连载32)挂着红色喜庆绶带的女大学生们,给每一个胸上挂着嘉宾红花的客人送上开业庆典纪念品……商务通隐形手机,并用纯洁的目光看着客人,甜甜地说:“请您上××车,明星文艺演出会于九点三十开始”。车是国际大酒店提供的,和去绿保康药业考察的专家坐的是一样的车。
客人们在去国际大酒店观看演出的车上,一个个称赞钟涛和华夏梅是创业绝配,夸奖钟涛有气魄,有实力,有创新意识…… 一团团乌云在一起开了一个碰头会,又各自离开。一道刺眼的闪电过后,一个惊雷在低沉的天空轰隆隆地炸响。
鲜艳的国旗,在卫生厅的大会议室静穆。国旗后面。是一面巨大的横幅,红底上白色的“江海省医疗卫生系统廉洁自律整风动员大会”格外醒目。卫生厅郭厅长将台下一个个处级以上干部的脸读了一遍。声音非常沉重地说:“朱赤院长暴露的问题,绝不是台南市第一人民医院一个医院存在的问题!我们花这么多的时间、精力,培养出的一个业务精兵,一个把医院搞得红红火火的院长,居然是一个大贪官!实在令我痛心啊、痛心啊……一个小小的处级干部,居然有1669万元来历不明的资产,在家里搜出的现金就达300多万!是谁给了他这个能力?是谁给了他这个大胆?!是钱,是贪欲!!”郭厅长将桌子拍得猛响,矿泉水瓶都震倒了。郭厅长将水瓶扶起,拧开盖。仰起脖子喝了几口。开会的人全神贯注地望着他喝水的姿态。
郭厅长将矿泉水瓶盖盖好。继续说:“我们没讲吗?国家没管吗?不是!卫生部的十不准,我们大会讲小会学。每个医院的墙上都张贴……是人民不关心吗,让医院成了自由地吗?让医药市场成了农贸市场吗?也不是!从三株口服液的常德死人事件,到后来的安徽发生的婴儿奶粉事件,再到后来的梅花K事件;从医院大大小小的医疗纠纷、医药诉讼,到震惊世界的黑龙江天价医疗费用糊涂案,报纸、电视宣传得还少吗?是我们政府的决心不够硬吗?绝对不是!从浙江省原药监局长的判刑,到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相关领导的撤职查办……都说明了以胡锦涛总书记为首的新一届中央集体,对整顿医疗市场、医药市场的态度是明朗的、坚定的!”
郭厅长将右手再次重重地砸在演讲台上,水瓶再次摇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接着说:“在座的,都是我们机关的领导干部、各地市卫生局的一把手、三级医院的院长们。我在这里说清楚,我们现在要开展的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整风运动!是一场坚定而持久的廉洁运动,绝不是学雷锋……三月里来四月里走。”他语气低沉下去,忽而高扬,用手指着前方:“你们在座的,有问题的,自己向组织交待清楚。”他向坐在前排打着红领带的那人看了看说:“纪委的王书记也在这,我们碰过头,凡是100万以下的。只要你真诚地悔改,只要你将收受贿赂的款项如数上交,过去的,我们可以既往不咎。”郭厅长停了下来。会场死一样寂静,汤有才的咳嗽声却突然响了起来。
郭厅长看了汤院长一眼,目光炯炯有神地说:“我关起门来说句不好听的,如果按照严格的法律来说,我不讲有一个毙一个,有一对关一双,最起码有一半的院长是要坐牢的。”他将头往右扭了一下,歇了口气说:“所以,我们要动员,要整风,要搞运动,所以我们要请大家反省,要大家去传达贯彻!”说到这里,他觉得尽管是运动,但不能让大家误解,就折回来说:“当然,我们的运动不是无中生有,不是打黑枪,不是打击报复,绝不是文化大革命!是关心爱护!我们……是民主的,是要广泛听取社会各界意见的,是要有成效的,最后真正达到医风高尚,民风淳朴,社会和谐!让老百姓看得起病住得起院!”会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没几天,医院的外墙上就多了很多红色的标语,“治病救人,救死扶伤是医院的责任”,“感谢社会,回报人民,做白求恩似的好医生”,“打击药品回扣,杜绝虚高定价,还人民健康的权利”……几乎江海大大小小的医院的墙上都有。
杭海市大医院的过道里、门诊每个诊室的墙上还写着硕大的“禁止医药代表入内”或“打击医药回扣”的白底黑字。
印计接替钟涛的工作以后,印计和郝美玉协访的时间就少了。他除了处理事务性的工作,还要带接替骏杰的新代表吴琼。吴琼按理是要由郝美玉带的,郝美玉虽然挂了代理主任的头衔,但她原先的医院都继续由她做着,所以由印计有违常规地带吴琼,她也没有意见,而且印计曾无数次地陪同骏杰访问过骏杰的客户,这有利于维持市场销量的稳定。
吴琼到绿保康来以前,已经做了五年的药了,应该说是资深代表了,而且她过去也一直做附二、附三的临床推广,只是做的消化科用药而不是心血管科用药。骏杰也还算讲义气,不仅将所有的医院干干净净地交给了她,带她认识了他所有的VIP客户,而且将他自己私存的所有客户档案都交给了吴琼。档案不仅记载了医生的电话、住址、生辰八字,而且记录了医生家属的生日、爱好,甚至连有些医生喜欢抽什么牌子的烟、喜欢哪个歌手或球星都一一记录在案……吴琼和印计协访的时候,经常会说:“骏杰是个合格的代表,让他走是一大损失……”印计总是回答着:“人各有志,不能强留。”骏杰离职后开了一家消防器材公司,以经营应急灯为主。
天下着毛毛雨,吴琼像往常一样,七点五十以前就到了附二。满墙的“禁止医药代表入内”让她觉得很是好笑。做了五年代表,从第一天做开始,就看到这样苍白无力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她将伞折起,用一个塑料袋套上,就轻轻敲了“心血管①”诊室的门,她一将《晨报》和赵教授喜欢喝的营养快线放下,赵教授就说:“你没看到墙上贴着吗?你快走,别人看到了不好,我会给你用。”吴琼觉得很奇怪,赵教授非典暴发时期都敢和代表接近,今天怎么啦?她疑惑着去敲“心血管②”,她知道陈教授喜欢看《大家》,就将《大家》作为见面礼。陈教授拿起《大家》的封面看了看,微笑着对她说:“小吴,医院,你暂时不要来了,现在风声很紧……”正说着,有敲门声,吴琼忙说:“中午,我请您到‘好大夫’餐馆吃饭。”她握着门边时说:“您可以叫上您的好哥们。”
吴琼又走访了几个教授,大家都表现得很谨慎。有的说“现在”是三月的风四月的雨,一会就会过去,让她别着急;有的说吴琼你不用来医院。你只要用你自己的名字办卡,给每个人发一张银行卡,将费用打到自己的卡上,再将卡交给医生,医生拿卡去取钱就行了;实在不行,就将钱放到超市的柜子里,将钥匙交给医生,让医生拿着钥匙自己去超市取……安全又省事;也有的说,医院到处都是便衣,都有纪委和电视台的针孔摄像;也有的说院长呀、主任呀,家里都不要去,都被监听了……
好大夫餐馆坐落在附二医院的对门。餐馆的老板很精明,除了取了一个讨好医生的店名。还考虑医生谈话的需要,餐馆只有18个大大小小的包厢,没有大厅。
吴琼不到十一点就到了好大夫餐馆,他要了一间6个人的中包厢,来到粉红色的包厢门前看了一眼,就进去坐到了沙发上。她拿出精巧的新型三星手机,翻开盖。给陈教授发了“康乃馨”三个字。她取出一个三个火柴盒大小的黄|色塑料盒。打开,她的脸映在里面,红扑扑的很是可爱,她用眉笔修饰了一下。就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正在重播超级女声的比赛,她看不进去,脑子里浑浑的。她在想,技术越好的医生拿得越多,好医生都抓起来了,医院怎么开呀……不对,不对,不会拿回扣就抓,要是人一得好处就抓,地球人不要抓一半。真的有针孔摄像机吗?我怎么没发现一点迹象……应该不会。监听?那更不会了,听男朋友说,要监听先要报他们那批。批的手续好复杂的,一般不批……吴琼东想西想又想到了兑付医生费用的问题……给医生卡倒是好办法,可每个医生一张,现在附二有67个医生在用我的药,岂不是要67张?如果别的医院也这样,那我不要……
陈医生未敲门就直接推门进来了,他的身后带着两个医生。陈医生见吴琼在发呆就说:“哦,在想你那执法无私的男朋友?”
吴琼回过神来,和王平、许大海医生握手道:“王教授,许教授,请坐。”吴琼握完他们俩的手,看着陈教授说:“上午医生说,要我办一张卡给每个医生。用我自己的身份证,今后让我往卡上打钱。我在想,我一个身份证怎么可以办得了那么多卡?”
陈教授拍着双手说:“我以为你在想达芬奇之谜呢?这个简单,你约好,到饭店来发就行了,要不,你就和他们说好,记个帐,风声一过你一块给。”陈教授接过服务生的菜单:“如果他们又想要,又不愿出来,你到办公室给也行,你可以当着别人的面,大胆地将钱拍在桌上大声地说‘陈医生,昨天买衣服借你的钱,今天还你啦,今后不要找我要啦。”说到这。陈教授掏出钱进行了模拟表演。王教授一把夺过陈教授的钱说:“好啦,这钱就给吴妹妹先买衣服吧。”
吴琼笑了,笑得很甜:“行吗?”许医生说:“琼琼,你别说,这还真个办法。你真那么做,谁还会去怀疑?再说啦,你什么时候买的,哪买的,多少钱?那是你的个人隐私,你有权拒绝回答……”点完菜,他们先摸起了扑克牌。老规矩,三打哈,还是20元起,双进单出。王医生摸起底牌在琢磨着准备埋牌,吴琼闲着没事不由得问了起来:“真的要抓医生吗?”“医院开了会,科室开了会,说纪委给每个医院开了一个“廉洁账户”,让医院告诉每一个职工,自己往那账户上存钱去……就不抓了。”
吴琼望着陈医生:“存钱去,什么意思?”陈教授说:“谁存的钱多就谁表现好,就算了吧,不追究了吧,这叫态度积极,悔过自新。”
“那怎么知道是谁交的呢?”
“交了钱,就将存款联留着,上头找你麻烦的时候,你将条子拿出来,说交了就没事了。”
“那医院要交多少才能让纪委认帐不查呢?”
“鬼知道。可能几十万,也可能几百万吧。”许教授插话。
“那你们医院交了多少呢?”
“一分也没交。今天早会上主任说了,说肿瘤医院已交了200多万了。附一医院交了80多万,附三交了50多万……省级医院就差我们没交了。主任说,医院下了死命令,这周一定要让主任带头交……”
“那你们院长会不会交呢?”吴琼追问。
王教授出了一个红桃A说:“你怎么提这么好玩的问题呢?”
“怎么好玩呢?他要主任交,要医生交,可医院没交一分钱,表明他
也没交呀。”
“他当然没交,他也不会交。他是要大家交钱去保他的乌纱帽。我才不交呢!”陈教授说。
“他为什么不会交?”吴琼边出牌边问。
“刚才王医生说了吗,你问的问题太好玩了。”许教授扔去两张没用的牌说:“院长他敢交吗?只要他一交个三千五千,纪委就会咬着不放,
就会问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人因什么送?就会拍桌子说‘你绝不是三千五千的问题’!因为就是三千五千也经不起核实,送钱的没几个会认帐。纪委只好逼他说出新的人,一牵一大堆。他不如打死不说,他就死挺着说自己一分钱没拿过也安全些。”(敬请关注《绿处方》……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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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33)王医生接过话:“台南一院的朱赤事你晓得吧?快二千万了,可现在行贿者认账的只有100多万。那些行贿者都对办案的人说:他是条疯狗,他被你们一吓,还不一顿乱说?我们没有送!”
许教授说:“不过那人也是傻B。纪委和他谈话,快中午了。纪委的人无心地随便问了一句‘中午,你们吃食堂的工作餐吗?’那傻冒马上说,我交待,我交待……那个承包食堂的人每年分我10万。”
“人啊,在那种环境很容易崩溃的,所以,院长们是不会去交的。交的,是河鱼烂虾而已。”陈教授总结道。
吴琼打趣道:“难怪纪委的人说,白衣天使真可爱,桌子一拍就交待;医药代表真好汉,个个都是刘胡兰。”
王医生边起身离开边拍着陈医生的肩叹气道:“唉,甫志高!”
在离开餐馆来到市五医院门前的时候,吴琼还在想:“交的,都是河鱼烂虾。我们代表,害怕得不敢去医院的。也是河鱼烂虾?……”
她边走边想,不小心和徐蕾碰了个正着。徐蕾的爱人在五医院也有货。她刚喊声“徐蕾”就听到有人在叫她:“小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远远地,吴琼看到头发全白了的尹大坤主任向她招手。
她和徐蕾告别后,就走进药剂科主任的大门。顺手将门虚掩着。主任递给她一杯水说:“小吴呀,我问你,你在我这里做了三年多业务了,我是不是没拿过你一分钱?” 吴琼很迷惑,他干嘛问这样的问题?他是没拿过钱。但他去过我们公司考察,要我给他买过麻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