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敦儒也呐呐的说:“耶律姑娘,我…你…这种事情也没办法勉强的…”
耶律燕摇摇头,眼泪连连的说:“不,大武哥哥,你若是对我一点意思都没有,那你又何必拖郭芙妹送我礼物呢?”一边说,一边慌忙翻出一块玉佩道:“你连家传的玉佩都给我了,芙妹说这是定情之意,你若是碍于你师父之命,我…我只要留在你身边就行了。”
陆雨菲自从武敦儒去帮手义学的事情之后,跟武敦儒相处颇多,耶律燕跪得也不是很远,一眼他便看出来那的确是武敦儒贴身的玉佩,陆雨菲平日虽然温顺文静,但既能一手操持义学跟作坊诸般事务,却又怎会是个柔弱之人?于是一张俏脸便沉了下去,但碍于黄蓉在场,却也没多说什么。
武敦儒一见陆雨菲脸色不对,一边捉陆路雨菲的手紧紧握住不放,一边着急的说:“耶律姑娘,我从没送过你什么东西,又何来平日拖芙妹送你小礼物之说?况且,我的贴身玉佩早就丢失了,还被小武骂了好一阵子呢,这件事情大家都晓得的,为什么又会在你那里?”武修文听了也点点头说:“是阿,哥哥有跟我说过的,他还连无双都问过有没有看见那只玉佩呢。”
耶律燕泣道:“明明是你说私定终身于宋国不合礼仪,所以要我保密的,难道你要说这玉佩是我偷来的吗?”耶律燕满脸凄切,看得出来是被武敦儒伤透了心。
郭泌听了以后,心里大约有了一个底,轻轻开口问耶律燕说:“耶律姊姊,自然不会有人怀疑你是偷的,不过,你这玉佩,也是姊姊交给你的吗?”耶律燕一边默默流泪,一边点头,还说:“芙妹说大武哥哥为人温和谨慎,所以只是给了玉佩以表他的心意,虽然不能亲手交给我,但总有一日会跟郭大侠和黄帮主说,风风光光的娶我进门,可是没想到…”
郭泌听了,抬手止住武敦儒的话头又继续说:“那…每次大武哥哥送你礼物,也都是姊姊交给你的?甚至,大武哥哥想对你说的话,也是请姊姊转述的吗?”耶律燕听了又点头,然后仓皇的环视众人说:“我没有说谎,真的,这玉佩不是我偷来的,还有很多情诗,我都留着…我…我知道我家是蒙古大官,对大武哥哥名声不好,我也不求别的,只要能在他身边,就算作丫环也可以。”说到这里,又转身对着陆雨菲说:“陆小姐,你相信我,我绝不敢有非份之想的……”
众人听了,纷纷对视,黄蓉跟杨过眼中已有了然之色。就连武氏兄弟跟陆雨菲也隐隐感到不对。郭泌神色复杂了一阵,然后上前蹲在耶律燕身旁,伸手拍了拍耶律燕肩膀,说道:“江湖人向来重信诺如果大武哥哥已经许了你终身,那当然没可能这么委屈你的…耶律姊姊,你别激动,那情诗可能让我看一眼?”耶律燕当下也不迟疑,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说:“这是来大胜关之前大武哥哥写给我的。可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到此,又哭了起来。
郭泌展开一看,见上面的确是一首情诗,写得是: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若说郭泌原先只是怀疑,看了这首立意高绝,情意隽永的好诗以后,郭泌可说是百分之百确定了。因为这一首诗,是清朝黄景仁所写的“绮怀诗”,当年郭泌曾经出了一个暑假作业,要学生回家以后每人背十首诗,并且说明了不许挑唐朝的诗人,以免学生拿几个五言绝句来搪塞,后来有几个学生背得就是这首,不为其他,只因为短。
现在是南宋末年,这位黄景仁还不知道在哪投胎,如果要说有谁会知道这首诗,除了郭芙当真不作第二人想,因为郭泌自己会的诗实在不多,所以从来也不在这方面显摆的。
郭泌想到这里,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干脆把那张写了诗的信纸拿给大武看。大武看了以后说:“这…是我的字没错…”耶律燕听了,整个脸都亮了起来,可是武敦儒立刻又说:“但这诗确实不是我写的…我也没有请芙妹帮我送过任何东西给耶律姑娘…”黄蓉听了示意郭泌将诗送来,看了以后,脸上也显出赞赏之色,说到:“的确是好诗。”
郭泌想了想,转身又温柔的问耶律燕说:“那,那大武哥哥可曾私下与你幽会?”耶律燕一听,顿时满脸通红,轻轻点了点头道:“在桃花岛上时,有几次大武哥哥都约我在海边见面的…”武敦儒听了说:“耶律姑娘,不是这样的,那几次,是芙妹说你有事找我,要我去海边等你,有几次,还是她跟着我一起去的…我,我实在不是那个意思…”
郭泌听了,温声对耶律燕说:“难道耶律姊姊你当真不觉得奇怪?大武哥哥为何从来没有亲口说他喜欢你?却每次都是姊姊转达?就算他门两个人再好,一开始递个信儿也就罢了,怎么会连一些贴心体己话都要姊姊来说呢?而且…这几首诗…也不是大武哥哥…的风格…”耶律燕听了一阵,抬头问郭泌说:“你是说,这一切都是我误会了?是芙妹故意要我喜欢上大武哥哥的?为什么她要这样做?你们在搞什么把戏?”
郭泌听了,摇头说:“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我只是告诉你我觉得奇怪。而且,大武哥哥跟陆姊姊的事情连爹爹妈妈都看出来了,我们又何必在这中间搞什么鬼?”
耶律燕直直邓了郭泌好一会儿,郭泌也直直回看她,两人僵持了一下,耶律燕突然扬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嘴上说不介意,其实你们都介意我爹在蒙古当过大官,其实你们都介意…”一边笑,一边眼泪哗哗的流,看得郭泌不由得心里泛酸,觉得甚为不忍。
耶律燕笑了一阵,转头轻声问武敦儒道:“你说实话,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武敦儒听了,看了陆羽菲一眼,然后正了正神情说:“耶律姑娘,我一直都当你是我的妹妹一样的,绝没有看轻你是蒙古人的意思…”
耶律燕听了,绝望的说:“芙妹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难道是因为我二哥?”郭泌听了一愣,问道:“你二哥怎么了?”耶律燕说:“我都听到啦,你们早知道我二哥是假的,所以才把我大哥跟我爹送走的对吗?我没有办法,他威胁我如果拆穿他,我二哥会有危险,但是我从来就没有刺探你们任何事情。这些,我都跟芙妹说过了…”
说到这里,耶律燕又恨道:“武敦儒,是你让郭芙来骗我的吗?还是你?郭泌?你平常就一肚子心机…难道是你?黄帮主?你们觉得我没有价值了,现在要一脚踢开了?你们…呜呜呜……”说到这里,耶律燕便直直跑出大厅,三纵两跃的出了陆家庄,庄内众人知道她是郭大侠带来的,也没人敢阻拦,就这样一下子跑丢了踪影。
第110章…秘密总是让人好奇
耶律燕冲出门后,一个大厅顿时变得死寂,所有人都没心情说话,人人瞪着地上耶律燕所遗下的玉佩,心中感慨万千,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倒是武修文,平常就是开朗直白的性子,碰到这种场合,第一反应便是想将耶律燕追回来好好安慰解释。但他刚刚抬脚,就被黄蓉阻止。
黄蓉面色灰败的说:“修文,不要追了。让她去吧。”武修文听了,惊愕的说:“可是,耶律姊姊误会了,这中间一定有什么原因的,哥哥没有欺骗她感情,哥哥从头到尾都是喜欢雨菲姊姊!”
陆雨菲听了以后面色微红,可是这种情况下实在生不出多少喜悦心情,她家里算是半商人半武林世家,自小父亲跟哥哥致力于武林方面的周旋,商务大多是母亲跟她在统筹打理。所以虽然年纪轻轻,可多年来的磨练也让她明白这件事情为武敦儒带来多大的麻烦,一个弄不好,便是一个生死仇敌的出现。
此时,郭泌也说了:“小武哥哥,别追了,没用的。除了大武哥哥去追,其他人去都只会让她误解更深。”郭芙阿郭芙,你未免也太不把人当一回事了吧?看你闯下什么样的大祸!
武修文听了后苦恼道:“哥哥去了,不只是让耶律姊姊陷得更深而已吗?要我说,在她出嫁前,哥哥都最好不要见她…”
黄蓉默默不说话,郭泌看她的神色,知道黄蓉现在必是忧急愤怒,郭芙跟郭泌两姊妹从小到大从来没让黄蓉操过心,一桶篓子就出了这种事,也难怪会一时接受不了。看来灾难承受度也是要训练的,原着里的黄蓉听到女儿砍了人家手臂还能镇定自若的喝茶煮菜呢。
想到这里,一直沉默的程英开口了:“小武哥哥,你没考虑过,现在你爱不准她爱,恨又不要她恨。这不是存心逼死她吗?感情投下去又不是像当东西一样赎回来了就算,芙妹这次不管有什么理由,都是错了…人家要恨我们,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陆雨菲听了坚定的说到:“不错,这次的事情,大武哥哥虽然是无妄之灾,但是耶律姑娘最是可怜。以后耶律姑娘要有什么不开心的,想找大武哥哥报仇,我跟着一起接下就是。”
黄蓉疲倦的挥挥手说:“跟你们无关,是芙儿不对,就算她一心觉得敦儒跟耶律姑娘相配,也不能用这种法子。太胡闹了。”说到这里,众人面面相觑,这岂只是胡闹可以说明白的?但是黄蓉发话,也没人会跟她辩驳。至于郭靖,他本就天生口拙,突然发生这件事情,又是自己女儿做得好事,他一张脸已经黑如锅底,可惜郭芙不在这里,否则他说不定便当场家法伺候,先打郭芙个二三十鞭再说。
想到这里,郭靖对黄蓉说:“蓉儿,芙儿这次太过分了,我们无论如何要给耶律姑娘一个交代。这种事情是能拿来开玩笑的吗?你莫不是忘了当年无双家里的惨事?”郭靖这么一说,武氏兄弟跟程英齐齐面色一变。他们可忘不了那个心狠手辣的女魔头李莫愁。武家兄弟跟陆无双、程英现在之所以会跟着郭靖他们,也都是因为李莫愁当年苦苦相逼。大武小武失去了母亲,程英跟陆无双失去了家庭。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李莫愁,据说在年轻时也是个单纯可爱的少女,只是因为陆展元负心才变得现在那样凶残。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沉默,倒是黄蓉开口了。她对众人说:“都散了吧,我跟你们师父有事情说。”然后转头对郭泌道:“泌儿,你跟过儿明天别忘了早起。”郭泌跟杨过对看一眼,点点头,跟着众人一起散去。至于黄蓉要怎么跟正直敦厚的郭靖说清楚这些事情,大家实在不敢揣测。黄蓉也许护短,但是郭靖却最是公正的人,他要是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很难过吧?
武氏兄弟跟陆雨羽菲一起去找了在小院歇息的陆伯凌和陆仲凌,却意外的看见程英、杨过跟郭泌已经在那坐得四平八稳,连一直都没见到人的何足道也在其中,一副早就等你们来的模样。
其实郭泌和陆家兄妹也是这几天才正式认识,期间一直都只是从别人口中跟信件里断断续续的听到他们的消息。尤其武敦儒喜欢陆雨菲,武修文便没少拿这事情打趣他。加上陆家兄弟在武功上的天资甚佳,从小就被黄药师破格收为记名弟子亲自教导,所以虽然相见时间甚短,却算是神交已久,互相都有一定的了解。
郭泌本来还担心跟陆家三兄妹会有隔阂,毕竟她这几年东奔西跑,远不如大武小武跟程英他们一直跟着大家在创建义学、开办作坊这么合作紧密。尤其郭泌这次见到程英跟陆无双,看得出来这两人都精明干练不少,这其中陆家三兄妹的指导实在功不可没。
但好在经过几场轻松的谈天以后,郭泌庆幸自己之前只是杞人忧天。
大哥陆伯凌为人稳重温和,做事得体,颇有陆冠英年轻时的几分风采,江湖上大概都知道陆伯凌是陆家庄所培养的新一代少主,包括太湖上的那些水盗也都肯卖他面子。二哥陆仲凌精明细心,但却不小家气,陆家几个新商品几乎都有他的点子在里头,只是他不像陆伯凌那样稳重,所以应酬周旋的事情,大多是由身为哥哥的陆伯凌出面。小妹陆雨菲,虽然不会武功,但是从小跟母亲一起练习着管理陆家庄明面上的店铺财务,所以如果将她单纯当个温柔和善的大小姐必定会吃亏。因为几天的相处下来,郭泌看得出来这陆雨菲虽然因为年纪还小,有点生嫩,但是待人处世上已经看得出来多所磨练以后必是个女强人。
总而言之,这三兄妹都没有什么少爷小姐的脾气,而且学有专精,为人谦和,让郭泌跟他们相处起来很是愉快。
陆伯凌见妹妹跟未来妹夫走来,便挥手打了招呼,让他们坐下,几个人围着凉亭石桌坐满一圈,中间是陆仲凌摆弄好的龙井。武敦儒一坐下,不由分说的便叹了口气,其中心情实在不足为外人道。武修文倒是没这么多心思,只是可怜那个爽朗大方的耶律燕一腔情意竟被郭芙耍弄,而郭芙一向又跟他很要好的,让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雨菲则优雅又迅速的将刚刚大厅发生的事情跟两个哥哥说了一遍,郭泌和杨过默默喝茶,互相交换一个无奈的眼神,没有多说什么。倒是程英满心为耶律燕担忧,脸色不免郁郁。
陆伯凌听完妹妹的说明,蹙起一双剑眉说:“芙妹为何要这么做?”
何足道听了,凤眼一瞟,极为妩媚的打了个喝欠道:“这小姑娘一看就是那种没把人当人看的主。说不定只是无聊而已呢?”
武修文狠狠白了何足道一眼说:“不会的,芙妹从小就为人着想,根本不可能只因为无聊就这样戏耍耶律姊姊!”
陆仲凌有点玩世不恭的接口道:“可是,我总觉得看不清楚芙妹,她有时候好像很聪明,总能说出一些大家想也想不到的奇妙道理,可有时候我又觉得她才思一般般,很简单的小事情也无法解决。如果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