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心凉了又能怎样？又有什么用？
明知他身上必是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她连想要责怪他的理由都没有。
“什么？怎么又是尉迟隆裕那小子？”
小金闻言，顿时瞪圆了眼珠子，一脸的惊愕。
他不明白，不是前几日还说他好像已经隐约记起一些事情了么？今天这又是怎么了？
倒是坐在一旁的江驰，虽然从始至终未说一句话，但是想到这几日来暮子妍的担忧，只稍稍动了动脑子，便猜出了几分。
“暮子妍，难道说，尉迟隆裕从长老会回来以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他这话，问得极其小心，就连眼中神采都染着浓浓的忧虑，似是生怕自己一句话说不对，又要惹她心中难受。
果然，暮子妍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微微点头，而后如实说道：“这几日他一直未曾回住处，今天我一见到他，便发现，他好像又将一切都忘记了。而且这一次，似乎更加彻底。”
因为，她从他的目光中，完全看不到半点儿人的情感，那双如刀般冷厉的眼里，盛满了彻骨的寒冷。
“怎么会这样？”
小金一听，顿时惊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江驰却是蹙眉沉思：“不用说，必是长老会的人动了手脚。难道他们已经发现了什么？”
“应该不可能吧。”
暮子妍亦是不解，如果真是他们暴露了什么，也应该是对他们下手，怎么可能从尉迟隆裕那里下手？
三人坐在桌前，皆是一脸的不解之色。
就在此时，奥迪斯的声音却忽然间在暮子妍脑海中响起。
“主人，如果不是轩辕世家的人发现了什么，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暮子妍闻声，顿时目光一凛，在心中回问道。
“这很有可能本就是轩辕世家的人要做的事情。只不过碰巧赶在了这几天。”
奥迪斯的说法，令暮子妍仿佛忽然间想通了什么。
的确，宙曾经说过，人类施这种令人忘却记忆的魔法，是逆天的，根本不可能真正消除当事人的记忆。
如此说来，这轩辕世家的长老会，难道又在他身上施了另一种魔法？
小金是暮子妍的契约魔兽，自然也听到了奥迪斯的话。
所以，他当即用力一拍桌子，似恍然大悟般说道：“肯定是这样。”
唯有江驰见状，面儿上的疑惑更甚，目光看向小金，要他解释解释，肯定是哪样？
“呃……”
接收到江驰的目光，小金仿佛刚刚想起来，江驰并不能听到他们的传音，这才将奥迪斯的话原话阐述了一遍。
江驰一听，也觉得很有道理。
暮子妍则是沉默半晌不语，眼中满是一片若有所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不管怎么样，这几日我再试探看看。”
她心中仍然抱着一丝希望，想起他才刚走，轩辕智便出现在她身后。
或许，也有那么一丁点儿可能，他是察觉到轩辕智的跟踪，所以才会故意装成这副模样。
可是，就算如此欺骗自己，心底深处，她还是非常清楚，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因为，以她对他的了解，就算是装，他也不肯能连眼中的神色都完全变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根本就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
这天夜里，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翌日，轮休结束，到了她巡逻的日子。
带着期盼，她早早起身，一身轩辕府守卫队长的劲装加身，腰间挎一把大刀。
这身打扮，她如今早已习惯。
只是她那并不高大的身形，与这把大刀怎么看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轩辕府花园里，早晨的空气清新不已，即使没有阳光，花园里的植物所散发出的芬芳气息依旧令人迷醉。
暮子妍尽职尽责地带着人行走在内院外围地区，沿途中但凡遇见轩辕世家的人，都是恭敬地垂首侧身让路，这一切，她都已经适应了。
尉迟隆裕今日出来亦是极早的，他面容冷峻，脚下步伐匆匆，似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身形直直朝内院深处走去。
在经过暮子妍一行人之时，他看也不曾看她一眼，那高高在上的态度，已经完全将她当成了这轩辕府普通的守卫。
暮子妍心里一痛，只觉他从自己身侧走过之时，有一阵冷风直直袭入心底。
在这之后，一连几日，每次巡逻之时遇见他，都是相同的情况，没有一次例外。
似乎真的已经将她完全忘记，甚至连一丁点儿记忆也没有了。
这些，对暮子妍来说，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是，此时此刻，她竟然亲眼瞧见，他面带一抹温柔笑容，伸手搂着轩辕蕊，两人姿态亲昵、步伐缓慢地走在这轩辕府花园之中。
这一幕，看在她眼里，几乎与拿刀凌迟她的心没有区别。
因为，在过去，不管怎样，至少他对轩辕蕊，是冷漠的，是无情的。
可是，眼前所看到的，竟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待她，是那么的温柔，看着她的眼神，是那般的柔情缱绻。
就如同以往他看她之时一般无二，对他了解如她，暮子妍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眼神、这表情所代表的意义？
是以，当看到他们如此亲密恩爱地朝着她迎面走来之时，她几乎整个人都没了反应。
大脑所有的思绪都在这一刻当机了一般，停止了运转。
她愣在原地，眼中有惊诧，有无法置信，更有万般不解，就那么突兀地停下了巡逻的脚步，双眼直直地望着他。
身后的十名守卫见状，不禁纳闷儿唤道：“队长？队长？你怎么了？”
然而，这呼唤，却并没有能够让她回神。
因为，前方正在上演的一幕，给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尉迟隆裕和轩辕蕊一路朝这边走来，远远地，他便感觉到了前方那个守卫队长的注视。
与轩辕蕊说话之时，眼角余光扫过那守卫注视的眼，他心里不禁微微一怔。
那双眼里的神色，竟是那般的复杂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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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有一股说不清的忧伤氤氲在那双明澈无比的眼瞳之中。
然而，这般的愣怔，也仅仅在他心里维持了短短一瞬，下一瞬，他便迅速回神，深如古井般的眸中有一抹冷寒之色迅速浮上。
他依旧搂着轩辕蕊一路前行，而那守卫队队长却依旧站在原地，用无法置信的目光凝视着他二人。
轩辕蕊的目光虽一直胶着在自己身旁的男子身上，却也察觉到了前方那守卫队的异状。
只见她那娇美绝艳的脸庞上，牵起一抹带着几分好奇的笑容，双眼先是看了一眼前方，而后又看向尉迟隆裕，笑道：“裕，你说我们是不是太幸福了，连那些个守卫看了都羡慕得呆住了呢。”
“是啊，小蕊，一定是你太迷人了，这才将那些男人都迷得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了。”
尉迟隆裕则是回以温柔一笑，潜意识里分明知晓并非这么回事儿，口中话语却是顺着轩辕蕊的话直往下说：“看来我得看好你才行，不然你真要被别的男人抢去了。”
毫无疑问，此言一出，轩辕蕊当即娇笑一声，粉拳轻捶在尉迟隆裕的胸膛上，美艳绝伦的脸庞上那一抹娇嗔之色直看得暮子妍身后那一干守卫一个个瞪直了双眼，仿佛此刻多眨一下眼都是奢侈一般。
唯有暮子妍，将这二人调｜情的话语听在耳中，心里却是万般难受。
这痛，如万蚁噬心般，令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流下。
很快的，这二人已经来到暮子妍面前。
尉迟隆裕温柔地摸了摸轩辕蕊的手，示意她站在后面稍等。
而后，他方才转身，直直朝暮子妍走来。
脚下步伐迈开的刹那，他面对轩辕蕊之时的温柔早已荡然无存。
暮子妍所看到的，是一张如地狱修罗般冷峻无情的脸庞。
“怎么又是你？！”
他眉头紧蹙，目光冰冷，语气中充满了厌恶和苛责。
他驻足于她面前一步远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陌生的眼神和神情，令暮子妍完全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样的他。
“队长？队长……”
身后的十人之中不知是谁暗中出声提醒她，可她却若恍然未觉一般，仍旧只是盯着他看。
那双充满倔强的眼里，写着满满的探究之色，怎样也无法相信他竟然会用此等面目来面对自己。
更加无法相信，他竟会对轩辕蕊那般的温柔体贴。
“怎么不回话？轩辕府的规矩在你看来都是摆设吗？嗯？”
见她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尉迟隆裕心中越发不快，眼中的不悦之色已是明显之极。
而暮子妍的心，却在面对这样的他之时，忽然间有一种绝望的感觉。
仿佛过去所有恩爱的情分，都变得可笑。
她所有的努力，都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他，竟已经变了心。
此时此刻，她想笑，却笑不出来。她想哭，却倔强地不肯在他面前流下一滴眼泪。
她似鼓起了壮士断腕般的决心，顾及到现在的场合，暗中传音给他询问：“裕，你究竟是怎么了？你又不记得我了吗？”
这话语之中，充满了期盼，却也充满了哀伤。
尉迟隆裕忽闻此声，却是微微一怔，如冰封般的俊颜似有一瞬间的裂缝。
这让暮子妍仿佛忽然间看到了希望，眼中的希冀更甚。
哪知，就在她仅仅只是希望他能回她一个了然的眼神之时，尉迟隆裕脸上的神色竟倏然一凛，修长的手臂如闪电般疾射而出。
暮子妍几乎不敢置信，他竟然会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他带着薄茧的手，在袭上她脖颈的瞬间收紧，令她感受到痛楚的同时，只觉得胸腔窒闷得无法呼吸。
她瞪着眼睛看着他，却听他冰冷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你一介女子，扮成男装混进轩辕府，究竟是何目的？”
此时此刻，他的声音，宛如来自地狱的使者一般，令暮子妍恍惚间仿佛看见了通往死亡的大门。
轩辕蕊和那十名守卫看到这一幕，一个个全都惊讶地愣在了原地，几乎不知该如何反应。
在场的，没有一个人有那个实力敢去阻止尉迟隆裕。
轩辕蕊虽然可以，但她却绝不会这么做。
她本就心狠手辣，即使此刻震惊，但她却并不会在乎一个守卫队长的生死。
暮子妍强撑着一口气，目光复杂地看着他。
先前那一抹绝望和哀伤，此刻已经变得无以复加。
浓烈的杀气扑面而来，她终于明白，他变了，这一次，他是真的变了，简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怀疑她，甚至想要亲手杀死她。
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尉迟隆裕，不是爱她的那个尉迟隆裕。
她突然间想：死了吧，死了也好。死了，心就不会这么痛了。
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她缓缓闭上了双眼，浑身上下因受到严重的打击而泛软，仿佛所有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
即使她有实力反抗，但是此刻，她已然完全失了求生的意志。
不知为何，尉迟隆裕见她如此，心神一晃，竟鬼使神差地松了手。
暮子妍在他松手的那一刹那，身子软软地向后退了一小步，方才勉力站住。
她感觉到自己似乎又能够呼吸了，忙睁眼看向他。
她想要确认，他到底还是记得的，对吗？他没变，他并没有变。
可是，结果，却让她再度失望了。
她从他的眼中，只看到了如千年雪山上终年不化的冰封般的彻骨冻人。
“你们，把她抓起来，押到牢里严加审问！”
这一刻，连尉迟隆裕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刚才竟会有一瞬间的心软。
但是，一次的心软，并不能说明什么。
此人女扮男装混进轩辕府，必有所图。
他心中如此笃定，眼中神色也越发狠厉。
轩辕蕊则在此时凑上来，白皙漂亮的手挽住他的胳膊，口中说出无情的话语。
“裕，到底怎么了？这人有问题吗？既然有问题，直接杀了就是了。不过一个守卫队长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头我去跟二哥打声招呼便是。”
她这话一出口，站在暮子妍身后的十名守卫一个个皆是吓得浑身一抖。
在轩辕府，守卫的命，如同草芥。
一个不小心，便是杀身之祸。
十人之中，没有一个人敢开口求情，一个个都生怕无端端将这祸事殃及到自己身上。
此时，已经到了换班的时间，可暮子妍率领的这支守卫小队，却没有一人敢转身离开。
他们心里都已经认定，今天这暮队长，怕是死定了。
暮子妍则是在听到轩辕蕊的话之后，双眼直直朝尉迟隆裕看来。
那戴着精致面具的脸庞上，沉静之色不再，眼中竟不知何时染上几分浓烈恨意。
“尉迟隆裕，你真得打算听这个女人的话杀了我？”
她怒火攻心，连声音也忘了压抑，犹如天籁的嗓音，此刻竟是那般的冷，冷得完全不像是从一个小小的守卫队长口中说出的话语。
而轩辕蕊则在听到她这说话的口气之时，倏然间面色骤变，心中心念急转，很快便隐约猜到了什么，瞪着眼睛看向她。
“裕，此人非杀不可。现在就杀了她！”
她这话语之中，隐约可闻几分迫不及待。
暮子妍却是冷笑一声，看向轩辕蕊：“怎么？你怕了？”
“我怕什么？！”
轩辕蕊却早已有恃无恐，现在的尉迟隆裕，已经决计不可能再记起过去。
但是，她也绝不会允许任何与他的过去有关之人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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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怕，你又怎么会如此想要我死？”
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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