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不知道,偶尔间看到她不断打听落霞山庄的地形,才知道的。不告诉大嫂是因为怕大嫂伤心。”段飞星向她解释,知道她有情可原,但真的没有想过要她死。他想等事情结束才告诉大嫂,谁知……
段飞星才知道原来自己并不能掌控所有的事情,而让他始料不及的事正在发生。
正当欧阳嫣还抱眉丫头时,一只手臂从激战的人影处飞来,差点打到她身上,要不是段飞星眼疾手快拨开了。
“啊~~~~~~我的手”
“好痛,我的腿。”
惨叫声响成一片,不断的有手脚飞出来,让两个人目瞪口呆,此时才发现段飞鹏与之前不同了,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当飞星告诉他整件事是,刚开始是痛心,没想到自己亲手养大的弟弟居然这样骗他。但嫣嫣的话让他想了很多。
一直以为是自己把飞星和飞霞养大成人,却不知原来一直是他们在守护着他,像爹娘一样,在身边陪着他,担心他,当他痛时他们比他更痛。而自己呢,却躲在自己建筑的塔里面自责、悲伤、愤恨。这样的自己怎么配当弟妹的大哥,怎么样对得起爹娘。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只有好好的活着,快乐的活着,这样才能真正对得住他们。你知道吗?”
虽然段飞鹏不想放过这些强盗,但是为了嫣嫣和孩子,为了飞星、飞霞,他忍了,因为他不想给嫣嫣和即将出世的孩子沾满血腥的相公和爹爹,不想毁了飞星和飞霞的一片苦心。
让官府来处罚这些强盗,相信爹娘也会同意的。
但是当冯达闪着寒光的刀刺入眉丫头的胸口时,那飞溅的血滴像火一样红,仿佛看到娘拿着刀刺入自己胸膛,血溅在地上、墙上、桌子上,像娘的镯子上的梅花花蕊一样,鲜红鲜红的,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意识又向远方飘去,那一夜的记忆又像潮水涌出脑海
噼里啪啦的火声
土匪得意的狂笑声
家仆的哭喊声
爹娘悲痛欲绝的眼神、
绝望痛苦的眼神、
段飞云的凄惨的哭喊声
撕心裂肺的呜咽声
布帛撕裂的声音
鲜红的血飘过眼前
溅到地上、桌子上、墙上
像娘梅花玉镯的花蕊一样艳
腥腥的味道飘散在空气里
让人不能呼吸
而仇人就在眼前,他不由的纵身飞了出去,眼睛什么也看不出,耳朵什么都听不见,只知道肆意把从年埋藏在心底的恨发泄出来。
在段飞星和欧阳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整个房间的黑衣人没有一个是完整的,缺胳膊少腿的,七零八散的躺在地上哀嚎,段飞鹏身上也受了伤,看起来只是皮肉伤,应该没事。他此刻拿着剑向冯达走去。
“嫣嫣,救救我,看在养你十六年的份上。”冯达向欧阳嫣哀求,可腿已经断了一条,疼痛根本让他行走不了,只能无力的躺在地上,看着段飞鹏的剑向他刺来。
突然欧阳嫣扑过来,挡在了冯达的前面。
“大嫂,危险!”段飞星根本来不及阻止她,只能大喊一声。
剑偏离了原来的方向,从欧阳嫣的肩上滑过,钻心的热辣辣的痛从她肩上传来,
段飞鹏瞪着涣散的眼神,情急之下,已收不回来了。他一下子呆住了。而冯达看准机会,左后圈住欧阳嫣的脖子,右手把刀放在她的脖子上,冷笑着,“不准过来,放我走。”
此时一群官兵冲进来,二话不说把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强盗困起来,而段家的人都围了过来。
每个人都很着急,可是却知道越乱越救不了大嫂。
而段飞鹏更是脸色苍白,因为他失手伤了嫣姨,伤了他最爱的人。他一动不动的盯着冯达,生怕他真的狗急跳墙,伤了嫣姨,不然他就是死一万次也够向她赎罪的。
“你想怎么样?”段飞星尽量让自己冷静。
“放我走,我就会放了她。”看段家的人这么紧张,冯达知道自己拿住了一个救命符,没想到这女人会受到如此重视。
“你应该接受刑法的制裁,这是你应得的惩罚。”欧阳嫣冷冷的说,救他一命是为冯雪,更重的是不想让段飞鹏沾上血腥,这种人不值得他这么做。
“哼~~说得轻松,要是被抓,我还有命吗!”
“你这样也逃不掉,你受伤了,不能走路,不如让人准备一辆马车,送你走,但你要说话算话,不许伤害我。”欧阳嫣一边说一边分散冯达的注意力。
“快,准备马车”冯达把头转向段飞星命令他。
欧阳嫣就趁这个机会,用手格开他的刀,一个背后摔,把他摔到了地上,然后压住他的背,狠狠的把手反扭在一起,让冯达动弹不得,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包括段飞鹏。
“还不快来人把他绑住。”欧阳嫣提醒呆住的人群。
几个官兵走向前,从欧阳嫣手里接过冯达,带走了,而段飞鹏才反应过来,然后一下子把她拥抱住,紧紧的,像获得刚失去的至宝一样,身体颤抖得厉害。他的爱人和孩子,他以为失去他们了。温暖的触感赶走了他的不真实感,她就在自己怀中,而且是活生生的呆在自己怀中,
“大哥,你要让大夫给大嫂治伤啊。”段飞星虽然不想打扰他们,可是他们身上的伤还是要治的。
段飞鹏一句不说,把她抱起来放在椅子上,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剪刀小心的剪开她肩膀处的衣服,然后用温水洗干净伤口,看着长长的血红的伤口,白的肉卷着,他的心阵阵抽痛,恨不得那一剑是刺在自己身上。
上好金创药,包扎好之后,此时他才发现欧阳嫣静得可怕,难道她在生怕吗?抬头看时才发现她已快晕过去,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眼睛微睁。
“飞星,快叫大夫!嫣嫣……”段飞鹏急忙回头大喊,急切的声音让段家人都吓了一跳。
段飞星赶快过来把了一下脉,瞪大了眼睛,看着大哥,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没事,她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就好。”
欧阳嫣回他一个苍白无力的微笑,表示她没有事,让他放心。段飞鹏呼出一口气,用披风把她包住,向卧房飞去。
段飞星望着两人远去的背景,泪留了下来,飞霞也走过来,扑到他怀里,低声哭泣着。他们好怕一切结束之后,看到的是大哥的尸首,真的,他们从来都不想报仇的那一天的到来。
“傻丫头,别哭,你都当姑姑了,还哭。”段飞星拍拍她的肩膀笑着说。
“呃?”飞霞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是说大嫂……真的吗?真的吗?”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段飞星怜爱的点点她的鼻子。“大嫂她……”
“啊~~~~救命啊!”
突然一声尖叫从欧阳嫣的住处传来,大家都惊呆了,段飞星像箭一样冲了出去,其他人也紧跟其后。
解毒
“大哥……大……”
当段飞鹏赶到鹏楼,冲进房间时,看到大嫂抱着大哥坐在地上,大哥脸色发紫,唇发黑,很显然是中毒了。段飞鹏飞快了点了大哥的几处穴道,防止毒进一步扩散,然后和欧阳嫣齐力把段飞鹏扶上床。可能当时大家都在注意大嫂的情况,所以才把大哥给忽略了。
这时范江龙和飞霞,管家等人也都赶过来了。
“师兄怎么了?”
“大少爷怎么样了?”
“别吵,让大嫂看看。”段飞星把挤在床边的众人赶开,让欧阳嫣给段飞鹏诊治。
“我试过……我不知道。”欧阳嫣无助的看着他,强忍着不哭出来,“我……”
“大嫂,别急,”段飞星知道自己不能乱,因为这关系到大哥的性命,自己虽然会把脉,只是对于医术却不通。既然大嫂诊断不出来,那就是鬼魔七君的毒了,他们的毒各有特色,江湖人一向闻毒色变,要有他们配治的独门解药外,据说别无他法。他千计万算,居然忘记了这一点。
“要知道师兄中暗器就有可能中的是那个人的毒。”范江龙在旁边说道,“可是谁都知道他们的暗器很小,射入身体很难察觉,更别说找到了。”解毒这种事有不得丝毫的差错,在盲目的状态下用药的话,可能会送命。
欧阳嫣一听到他说这话,急忙打开被子,一下子扯开段飞鹏的上衣,他上身都有点泛紫,除了伤口在冒着紫黑的血,根本看不出那里受伤。
“你们有没有解毒的圣药,比如说天山雪莲、万年毒蛙,灵玉什么的,快拿出来啊?”欧阳嫣突然回身,抓住段飞星的手。
如果不是情况紧迫,他真的想笑出来,“大嫂,那有这些东西,都是骗人的江湖郎中骗人的东西。”
“那……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的!”欧阳嫣喃喃自语,“一定会有的,我答应过不会让你舍我们而去的,你也答应了,所以一定要好起来。”突然灵光一闪,抓住飞星的手,“磁石……小酌里……”话未说完段飞星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欧阳嫣回身抓住段飞鹏的手,放在小腹上,“用心去感受一下,感觉到他的心跳吗?你答应过的,你不舍我们母子而去的,你答应过的,就一定要做到。”语气温柔深情而坚定。
周围的人听着她的话,被她身上笼罩着的深情而动容,自从她来到段家之后,整个落霞山庄开始有了快乐的气息,大少爷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却没有了那种让人不寒而立的感觉。
“大嫂,”段飞星从窗外飞进来,可见他多么匆忙。
“快来帮忙,把他的衣服脱掉。”欧阳嫣把磁石拿到手里,从肩膀开始,让磁石紧贴着他的皮肤,停一会就移动一下位置,段飞鹏则从脚开始。
欧阳嫣觉得用了天长地久的时间终于在段飞鹏的大腿处找到了暗器,一根透花针大小的银针,拨出来时闪着紫蓝的幽光,段飞鹏闻了一下,脸色大变,“应该是鬼魔七君中修罗鬼君的无影毒针,他的毒最难解,听说是在西域炼制而成,不知道里面的成分是什么。要是师父在就好了。”
“有办法吗?”欧阳嫣急急的问。
“药方是有,可是有一味药很难找,要去吐番采摘。”
“一定有办法的!”欧阳嫣强压下阵阵战栗,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吩咐段飞星,“我用银针先把他的心脉护住,你去小酌派人把师父的解毒的书都送过来,然后让人把所有能解毒的药都抓一些回来,派人去吐番取药,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取到,还有再派人找师父。”
“我去吐番取药。”范江龙上前说,“我一定会尽快回来。”
“好,拜托了!”欧阳嫣感激的望着他,“不过,要尽快,我最多能保他五天的命!尽快,知道吗?”
范江龙点点头,然后从窗纵身飞出去,消失在夜幕中。第三天中午时分,范江龙就回来,而且身后竟然是师父,原来师父为段飞鹏卜了一卦,看他有血光之灾,命脉似断未断,转机虽渺茫,但还是有的,但他找不到毫无破解之法,只能先去吐番取药,保住命再说,顺便去看一下有没有破解之法。谁知在那里寻访了成月都没有结果,只能先返回,保住命再说。
“大嫂,大哥的毒好像没有加深。可是……”段飞星喂完大哥药,顺便把了一下脉,但有些事要大嫂做好心理准备,虽然师父不同意他说出来。
“可是什么吗?”欧阳嫣抬着看着欲言又止的段飞星。
“大哥的命不会很长!”段飞星几乎是一个一个字从嘴里吐出来的。
“就算用了师父取来的药?”
“是的,用了那种药,只是能暂时保命。”
“为什么?”
“中过修罗鬼君毒的人,开始的时候解毒很有效,几天后身上中毒的迹象都不见了,但中毒的人却会嘴巴、嗓子灼痛,恶心、呕吐、肚子痛,拉肚子,还会出血,这是基本特征,还有其他特征,程度不一,大夫甚至解毒高手都解不了,只能看着中毒的人慢慢的被折磨死去。时间不等,有可能是一个月,有可能是两三年,大哥他……”段飞星看着大哥紫黑的脸,痛从心里向四肢蔓延。
“大嫂,休息一下吧。”段飞星看着坐在桌子上奋力翻阅着医书的欧阳嫣,眼睛充满了血丝,面色苍白,“算是为了大哥,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更何况你现在……”
“我知道。对了,你把修罗鬼君毒针的来源搞清楚了吗?”欧阳嫣揉揉眼睛,她不会让段飞鹏就这样死去的。
“他初入江湖时,毒平淡无奇,武功很高,无恶不作,和其他……从他被江湖上的“修罗刀”追杀之后,消失了将近两年,两年后他的毒突然奇异无比,而且无人能解,中毒的人没有一个人能生存的。传说他受到吐番高人的指点……也有人说……”
“吐番?”欧阳嫣只注意到这个词,宋朝人对吐番的了解很少,在21世纪这里也是一块充满神秘的土地,但对西藏的了解还是比较多的,她曾在一本书看到过,好像讲的是西藏医术的,讲的是……
“大嫂,无论大哥怎么样,你永远是我们的大嫂!”
“我不会让他死去的,因为我会陪着他。”欧阳嫣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知觉的段飞鹏,坚定的说,“他明白我的意思,所以他不会死的!”
“我帮你拿些饭过来吃,你必须吃点东西。”段飞星站起来向外走去
欧阳嫣很想告诉他她没胃口,可是她知道不吃东西是不行的,所以无论怎么样都要吃点东西。
除了师父取来的药,自己又加了一些解毒的药进去,用了两天,效果不错,至少毒不再加深,而且身上的紫色开始退去,只剩下大块的紫黑斑,说明药方有效,命暂时没有问题了。
如果真是如此好解的毒,那么他们就不会闻毒色变了,到底是什么呢?
吐番?
恶心、呕吐、肚子痛,拉肚子,还会出血?
这有什么关联?
突然欧阳嫣想到什么,急忙走到床前给段飞鹏诊治,看看他的口腔、身上皮肤的青斑,然后又走回桌子上,拿起那根毒针出神的看着,连段飞星进来都不知道。
“大嫂,吃点东西吧。”段飞星把托盘里的饭菜放在她面前。
“把这根针切断?”欧阳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