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这叫苍天有眼,她平时仗着爹爹疼,就整日欺负我和梅妹妹,什么好用的,用玩的爹都先给她。”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声音清脆尖细,有点刺耳,应该还处于变声期吧。
“竹姐姐,可……可是,她看起来好可怜哦,和上次病的时候一样,那次差点死掉呢。”是另外一个女孩子,声音怯怯弱弱的,好像不太敢讲话。
“傻瓜,那次是因为她装病过头,结果吃错了药,所以才会那样。”
“你们两个丫头就是笨,被这个死丫头玩在手里,净丢我和你三娘的脸。”
“娘~~,还不是因为她是大房的女儿,爹偏心。”
“三妹,你也说句话,这个死丫头因为你长得漂亮,最喜欢欺负你了。”
“她……挺可怜的,我们还是走吧。”和那个怯怯弱弱的女孩一样,声音低沉柔美,婉转动人,不过性格比较怯懦。
“你呀,真是活该被欺负,下人的命。”二夫人愤愤不平的说,“哼……算了,她也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等她后天成了亲,就再也别想回这个家门了。”
“哼,活该,听说是爹爹替她选的,不过那样的丈夫我怕嫁过去几天就没有命了,你们不知道,听说她相公是有名的……”刺耳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成亲?她?不对,应该是这个小姐才对。欧阳嫣不由的集中精神,想听听她们说的成亲是怎么回事,谁知……
“是什么?”突然一个严厉的男声打断了那位“猪”小姐的话,“说啊?是什么?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就知道乱咬舌头根子,还不给我滚出去。”
“老爷~”
“爹~”
“都给我出去,别打扰雪儿休息。都给我滚。”声音不高,但听得出男人已经很生气了。女人们也不敢再说什么,离开了房间。
男人也跟着出去了。
隐约中还听到男人再训斥她们,“这两天不许打扰雪儿休息,听到没有?”
*
欧阳嫣睁开眼睛,看着纱帐上的荷花,在想着成亲是怎么回事?
“小姐,你醒啦?要不要喝水”那个小丫环突然出现在床前,打断了欧阳嫣的思考。
她点点头,在丫环的帮助下斜靠在床头。
小丫环用匙羹盛水,小心翼翼的放在欧阳嫣的嘴边。
“小姐,慢点,大夫说你着了点风寒,嗓子可能不舒服,一定要多喝水才行。”
欧阳嫣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你叫什么名字?”欧阳嫣迟疑了一下问道,因为她知道这样问自己的丫环叫什么名字很奇怪。
“小姐,我姓柳,叫笑眉,因为我有一双会笑的眼睛和柳叶似的眉毛,很多人都说很漂亮。大家都叫我眉丫头。”她看着欧阳嫣把水喝完,把碗放在床边的梳妆台上,然后拿出粉色的手娟轻轻的把嫣嫣嘴边的水渍擦干净。
欧阳嫣看着丫环的脸,真的,她的眉毛像柳叶一样,弯弯的、细长而浓黑,眼睛虽然不大,像月牙一样,也是弯弯的,无论什么时候都笑意盈然,瘦瘦的脸蛋,红扑扑的。一看就知道人很单纯,活泼可爱而且很活力十足。
“柳叶上眉头,桃花落脸上”嫣嫣突然想起不知道在那里读到的一句诗。
“原来服侍你的丫环是秋姐姐,可是因为你落水了,老爷说她没有照顾好你,所以打了她一顿,现在正在怡院疗伤。我原来是打扫这个别院的丫环,做事笨笨的,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却让我来服侍你,小姐,如果我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可要……”这丫头在聒噪方面很像猫猫,一说起来就停不住。
想到猫猫,她不由的眉头紧锁。
“小姐,别伤心。其实刚刚夫人和小姐们的说话是无心的,老爷很疼你呢。”丫环看她有点伤感的样子,以为是受了刚刚那些女人的刺激,所以才……
嫣嫣摇摇头,闭上了眼睛。
“小姐,你累了,我扶你躺下,休息一下吧,大夫说你要多休息。”眉丫头一见她闭上眼睛,以为她累了。
“不,我想听你说话。就说说小姐家里的事吧,我现在头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嫣嫣想知道自己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境况,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于是一个下午就这样在眉丫头的唧唧喳喳中度过了,她也得到了她想要的信息。
*
是夜
人都睡了,整个院子安静得吓人。
已经是深秋了,树上的叶子也落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风吹过,树枝微微颤颤动,没有了夏日里婆娑的舞姿,有点凄凉的味道。天空是深蓝色的,月亮透过树枝把月光撒进房间,把交错班驳的树影投到窗前地上,形状各异。
欧阳嫣靠着软软的被子,透过窗风吹进来,深秋的风凉的有点刺骨,平时怕冷的嫣嫣却觉得很舒服,可能还是有点发烧的原因吧。她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景色。在深蓝色的天空下,黑黝干枯的树枝在树枝后面是金黄的月亮陪衬下少了点凄凉,多了点诗意。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皎洁,很圆、很亮、很美。
那天的月亮也是这么圆、这么亮、这么美吧。
她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举起手臂,让月光照耀在手腕上的玉镯,玉镯上的梅花蕊显得十分艳丽,血红的颜色,仿佛要滴下来一样,她静静的等待着,期望奇迹再一次出现。
可是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没有什么奇迹出来。
其它人碰到这种穿越的情况会怎么样,晕倒?竭嘶底里的尖叫?兴致昂然的在古代旅行?
“无论你的命运如何,答应妈妈,要坚强的活下去,知道吗?嫣嫣,代妈妈活下去,这是你的责任。”每当她面临生活的突变和艰辛时,妈妈的话都会响在脑海里。
是的,活下去,无论在什么地方、什么地点,碰到什么样的挫折和困难,都要勇敢的活下去。
即来之则安之,反正自己在21世纪毫无牵挂,生活在那里都一样,除了接受还能怎么样呢。
可是,为什么是自己?
每个人的命运都有自己的定数,那么自己来古代做什么呢?
想到今天听到的成亲。
找一个爱自己的人?
好笑,在21世纪那个高度文明、一夫一妻制度下找一个痴情专一的人仿佛是大海捞针,难道能期望在这个一夫多妻的年代找一个爱自己的人吗?
如果是这种分享的爱,她宁愿一生伴青灯古佛。
听眉丫头说,她叫冯雪,是冯家大小姐,父亲叫冯达,母亲姓秦,是富家的小姐,冯家能起家是因为小姐带的嫁妆。后来老爷有了钱,成了财主之后,又娶李氏和刘氏,就是刚刚进来的两位夫人,李氏家有点小钱,所以性子比较傲,为人尖酸刻薄,女儿叫冯竹;而刘氏原来是冯家买来在厨房做事的丫头,性格懦弱,胆小怕事,偶尔被冯老爷看到,被其美貌吸引,收入了房,后生了女儿,叫冯梅。两位小姐无论从性格和相貌都像自己的母亲。
而自己是大房的女儿,很受老爷的宠爱,所以以性格比较骄横,对下人也很刻薄,经常打骂下人,特别是服侍她的丫环,没有一个不怕她的。
“不过肯定是二夫人和二小姐乱说的,我看小姐人很好,怎么可能那样对待丫环呢。老爷说得没错,她们真是乱嚼舌根,小姐,不要生气,我会帮你的。”想到白天眉丫头愤慨的神情,她就不由的想笑,心里温温的,可能是她的可爱和热心肠吧,真的很像猫猫。
而她后天就要嫁的相公是汴京落霞山庄的段飞鹏,听说是个很会经商的人,有钱有势,很大达官贵族,官吏富豪都以结交他为荣。可是当她问到那个段飞鹏为人如何时,眉丫头突然吱唔起来,很笨拙的转移了话题。
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将来的相公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冯雪的父亲应该是看中了他的钱势,所以才把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可悲啊,自己最爱的女儿有时候也是向上爬的垫脚石。
自己该怎么办呢?
逃,以现在的身体肯定不行。
成亲?真的要嫁吗?嫁入候门深似海,从此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嫣嫣越想头越疼,吃过的药也开始发挥作用,意识越来越薄,迷迷糊糊睡着了。在她进入梦乡之前,仿佛看到房门上有一个女孩的身影,而且……是飘着的。
嫣嫣心想,一定是我眼花了。
成亲
成亲
太阳透过窗子照进来,透过纱帐,暖洋洋的照在床上。床上的人好象睡得不太安稳,眉头紧锁,眉尖处含有淡淡的愁思,脸色有些苍白,更显得冰肌雪肤,楚楚可怜,让人心疼。
“小姐,你醒了啦,饿了吧?”
欧阳嫣刚刚睁开眼睛,头上就响了眉丫头的声音,入眼的是她笑得似月牙的双眼。
“什么时候了?”嫣嫣声音有点吵哑。
“快午时三刻了,老爷说你要好好休息,不让叫你起床,而且说过一会儿就来看你。”
嫣嫣点点头,表示收到。然后她努力撑起身体想坐起来,可是有点力不从心。
“小姐,不要乱动,我扶你。”
“好,我想喝点水。”在笑眉的帮助下斜靠在床头,然后接过她递过来的杯子,慢慢的喝着。
好茶,应该是福建的云山雾水吧,
她别的本领没有,就因为她有特殊的味蕾,对味道很敏感,很多东西试过一次就差不多能记住。
梳洗罢,嫣嫣坚持下床走走,眉丫头拗不过她,只好扶着她走到八仙桌旁的椅子边坐下。
“小姐,你不要乱动,我帮你盛点小米粥,你喝点,大夫说你最近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说着边走到窗边的桌子边,那里已经放着一锅粥和一只碗。
“小姐,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吧?现在头还疼吗?会不会很难受?”眉丫头一边盛粥一边问。
“都很好。”早就知道这丫头是个小母鸡。
“眉丫头,一会儿你陪我到院子里走走吧。”嫣嫣说。
“那怎么行,你还在生病,怎么能出去!外面那么冷,病厉害了怎么办。不行~”眉站着大惊小怪着说。
“越是病人越应该动一下,呆在房子久了才会病得厉害,”嫣嫣说
“真的?”眉丫头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她。
嫣嫣很严肃的点点头。
“好吧,谁让你是小姐呢。那你要多穿件衫哦,还要加一件披风才行。”她不甘心的说。
“好好……听你的。”嫣嫣眼里含着笑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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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树叶落了,绿草枯了,各种花花虫虫也消失了,此时的花园已经不见夏天的热闹臃肿了,显得格外的清爽、安净、空旷。花园中央是一个小池塘,水面干净如镜,池塘边种的是垂柳,如今也是只剩细细长长的枝条倒影在水中。院子四周种了树木,小径的两旁是万年青,墙角边三三两两的盆菊在怒放之放。整个花园谈不上很美,却很舒服。
“小姐,这个池塘一到夏天很会开满荷花,红的、白的、黄的,什么颜色都有,可好看了。小姐你最喜欢来这里玩了,每年夏天我都会看到你来这里摘荷花。”眉丫头边走边兴奋的向她解说。
“小姐,这个院里杏树、桃树,春天一到,这里可热闹了,到处都能闻到香味,蜜蜂、蝴蝶也会来,可热闹呢。”
“呵……”丫头好象突然想到什么高兴的事,傻傻的笑起来。“小姐,你不知道去年春天,有一天晚上阿牛偷来这里解手,结果屁股被蜜蜂蛰的满头包,一个月都不能坐呢。呵……”
欧阳嫣边走边听着自己的丫头唧唧喳喳说着锁碎事,觉得心情好了很多,身体也有了些力气。
“小姐,我们去前面的坐一下吧,你不能走得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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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儿,你怎么跑出来了?”她们刚坐下,身后传来责备的声音。
欧阳嫣回头一看,一个男人和四个女人正向她们走来。她知道这就是冯雪的父亲和两位夫人以及两位妹妹。
“该死的丫头,还不带小姐回房,想受罚不是。”冯达厉声对笑眉训斥。
“对不起,老爷,是我……”
欧阳嫣呆呆地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雪儿,你也太任性了,明天你就出嫁了,不好好休息怎么行?”冯达用疼爱的眼神看着欧阳嫣。
可是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冯达的眼神让她觉得发冷。
这就是冯雪的父亲吗?
四十多岁的样子,瘦瘦的,身高和自己差不多高,目光闪烁,尖嘴猴腮,留着三络胡子,十足的小人样,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也能成为富甲一方的财主。
“哟~我说大小姐,怎么不说话呀?不会落水后吓傻了吧”二夫人刘氏冷哼一声,忍不住泠嘲热讽的说道。
“雪儿,怎么啦?不会不认识爹爹了吧?”冯达走向前,伸出瘦若鸡爪的手探向她的前额。
欧阳嫣反射性的向后退了一步,躲开冯达的手,让他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雪儿,你怎么啦?”冯达奇怪的问。
“是……是我自己要出来的,不要怪眉丫头。”欧阳嫣回过神,看到眉丫头还跪在地上,开口说道,可是她实在喊不出爹这个字。
“起来吧,看在小姐的面上不罚你了,下次聪明点,知道吗?”
“是,是,老爷,我知道了。”
“哟~老爷,你看她还没有出嫁就这么冷漠,以后当了落霞大少奶奶,那还不……”二夫人不小心和欧阳嫣冷冷的眼睛对视,突然说不出话了。
“扶小姐回去房间,我有话要说。”冯达说着便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忽然停下来,回头说道:“你们几个都给我回房去,不许跟来,雪儿,跟我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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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怎么了?”冯竹走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刘氏回过神来,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愤怒的脸已经变形了,牙咬的吱吱响。
“娘,别生气,她得意不了几天了。”冯竹走上前安慰轻轻的拍拍她的肩膀,“我们也回房吧。”
“是啊,二姐,我们也回去吧,不然老爷看到会生气的。”三夫人小声说。
“哼,别看老爷这么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