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后她再次光顾那个昏暗狭小的工作室。他坐在那里。用工作似的专注状态发呆。她脱下裙子。再脱下内裤。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对纹身上瘾还是对他上瘾。收敛起自己。赤裸着用郁郁葱葱的黑色森林与他对峙。他抱起她。轻轻放在床上。手指抚摸着Ru房上那只看不见的TATOO。一路向下。停留在那片繁茂的森林中。依旧有刺骨的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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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女人和公狗
他用绳子固定好她裸露的身体。尽量牢固但又不至于伤害到皮肤。下身撕裂般疼痛。她开始杀猪似的吼叫。洁白的床单上印着暗红色的血迹。他停止工作。狠狠吻住那张因疼痛而不停颤抖的嘴唇。有血的腥味。激烈的吻有镇痛的功效。
【终】
她带着一瓶CHIVS来找他。房间里死灰般沉寂。墙上的壁纸透着幽蓝的光。琐碎的物品堆放得到处都是。
她举着酒杯。单薄的衣裳一件件滑落。Ru房上显现出一只巨大的张着翅膀的蝴蝶。在昏暗的灯光下闪闪发亮。这是你的杰作。她蛇一样缠绕他的身体。朦朦胧胧妖娆地笑成一朵灿烂的花。他惯常地沉默。捧起那只Ru房。像他工作的时候一样。
他开始吻她。细密的。自上而下。忽然他停下来。死死盯着她的荫部。一动不动。一朵怒放的粉红色百合花。这朵花和我死去的女友身上那朵同样妖娆。这是他们认识以来他说过的唯一一句话。
酒杯跌落。溅起的玻璃碎片划伤了她的腿。她跪在地上。抓起酒杯破碎的尸体。划向Ru房上那只巨大的蝴蝶。鲜血喷出。她把泪流满面的脸庞笑得花枝招展。慢慢地。她看见一只鲜艳的蝴蝶从身体里飞出。在她的视线上方盘旋几圈之后。离去。了无痕迹。
他抱住她。白色的衬衫上沾满了她的血。她鬼魅地笑。呢喃着说这个世界上不该只有她一个人忍受漫无边际的疼痛。
离去的时候她开始回忆。专注地勾勒细节。掩藏真实场景。那个散发着淡蓝色灯光的小屋渐渐模糊。那天究竟是他诱惑了自己。还是自己勾引了他。
年轻的纹身师撕开一次性注射器一般大小的袋子。取出一根极细的钢针。装在针管形状的纹身机器上。固定。钢制的冰冷机器在接上电源后产生无穷的动力。按动按钮发出咝咝的撕裂般的声音。
女人和公狗。
【初】
瘦弱的女子奋力抱住身材庞大的公狗。拼命往怀里拥。女子瘦小且整洁。柔软的头发被随意盘成一个髻扎在脑后。蓝色牛仔裤束在短靴里。包裹在贴身黑色纯棉短外套里的身躯以佝偻的姿势突出着单薄的脊背。不时颤抖痉挛。安静地落泪。无声无息。掉在地上破碎。找不到残渣。一股暖流从眉心直冲到鼻尖。缩一缩。胸口左侧如同插入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剧烈的疼痛。恍惚刹那间。那公狗无比乖巧轻舔她的脸。慰藉在一个女子和一只狗之间忽隐忽现。悲悯在伤口喧嚣处隐隐生疼。发出撕裂的声响。所有曾经的盛大和华丽。因它不幸落入那家狗厂的陷阱中而变得偃旗息鼓。高贵的血统如今只是赤裸裸的无疾而终的片段。忽而掠过。
那公狗啊它其实还年轻。好花红那个红艳艳呀。跋山涉水从英国运来的时候还英姿飒爽。被卖进狗厂。拉出大而强壮的鞭。配种。日以继夜。一年后狗厂倒闭。女子拖拖拉拉把公狗领养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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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现世的债(1)
【终】
她走在街上。在树边窄小的人行道上小心前行。刻意躲避紧跟的脚步和逆行的莽夫。公狗跟在她身后。晃晃荡荡。偶尔跌倒。无力的四肢颤颤巍巍。她回过头。看一下。再温柔地抓住项圈。轻柔抚摸。公狗走走停停。拖着冗长的影子。公狗发出闷声低吼。如泣如诉。有种悲哀不仅只是悲天悯人的个人私情。还有旁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察觉到的悲壮落幕。
夜晚。冷清而寂寞的动物医院。看着医生熟练地用棉签从耳朵里扣出混合了血水和脓水的肮脏黏稠液体。滴上耳药。这是个骇人过程。那庞大的身躯抽搐战抖。却丝毫发不出任何声响。那些晶亮透明的唾液落在她的手上。衣服上。渐渐渗入血管中。和着血液流遍全身。强烈的光线直刺公狗那双深邃空洞而又有些倦怠的眼睛。扩张的瞳孔丝毫没有收缩。瞎了。医生摇着头说。开出一些无力的药方。但不保证医得好。她瘦弱单薄的身体晃动了一下。然后站稳。用绝望的眼神注视的一瞬间。悲伤地发现。所谓坚强。倒塌一地。渐渐的。她同那只蜷缩的公狗一般。身体紧绷。耳朵失聪。眼睛也开始模糊。无数种声音嘈杂而繁忙地不停催促。软弱的神经极度扩张最终抵达极限。几近崩溃。
目睹一场突如其来的惊慌失措。她犹如孩子般的茫然而害怕。想像对那条公狗来说。那曾经发生过的她毫不知情的一切。是何等尖锐的伤害和懦弱的背叛呵。泯灭的人性虚伪地混杂在四处散发着的肮脏腐朽的铜臭味里扑鼻而来。即使断送了生命也在所不惜。
瘦弱的女子奋力抱住身材庞大的公狗。拼命往怀里拥。女子瘦小且整洁。柔软的头发被随意盘成一个髻扎在脑后。蓝色牛仔裤束在短靴里。包裹在贴身黑色纯棉短外套里的身躯以佝偻的姿势突出着单薄的脊背。不时颤抖痉挛。安静地落泪。无声无息。掉在地上破碎。找不到残渣。一股暖流从眉心直冲到鼻尖。缩一缩。胸口左侧如同插入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剧烈的疼痛。恍惚刹那间。那公狗无比乖巧轻舔她的脸。慰藉在一个女子和一只狗之间忽隐忽现。悲悯在伤口喧嚣处隐隐生疼。发出撕裂的声响。所有曾经的盛大和华丽。因它不幸落入那家狗厂的陷阱中而变得偃旗息鼓。高贵的血统如今只是赤裸裸的无疾而终的片段。忽而掠过。
现世的债。
【初】
夏季的天空。时常雷雨交加。她把心脏慢慢托起。举到半空中。像被囚禁在冷窗后艳羡一米阳光的囚徒。带着强烈生还的欲望和回天无力的悲怆。心内悲悯到无以复加外表却平静如初。偶尔叹息还在。不多时。地上的空果汁盒被精心地排列整齐。沿着地板的踢脚线依次延伸过去。直到门口。盒子向上开口的地方都插着塑料吸管。残留着果汁的余痕。她抽烟的时候。顺手抓过来一只。将烟灰小心翼翼的从敞开的小口弹进去。滋的一声。一缕细微的烟缓缓升起。然后消散。偶尔还塞进一些糖果纸、线头等废弃的小碎物。那些总是突如其来的空洞带着茫然的渴望。放纵喧嚣而孤立地独自缠绵。在她外面的世界。芸芸众生流畅而坦然地继续那些可有可无的日子。并夸夸其谈所谓生活勿论幸福或是忧愁。而她。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走入他们中间的合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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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现世的债(2)
她拿起床头放着的那张微微有些发黄的照片。两个孩子纯洁的笑容好像绚丽的向日葵。绽放。男孩牵着女孩的手。她从小就深爱的男人。这许多年里。在她身边。停停走走。一如这个世界里惯常的迂回往返。无限蔓延。他把走南闯北买回来的礼物统统送到她面前。淡定地笑。像少年时那个仓皇说着拒绝的夜晚。让我们做比好朋友更好的朋友。喋喋不休地重复。提醒他。也警醒自己。转身离开之后。伸出一只手。却只抓住无尽的黑夜。
她的心。满了再空掉。让我感谢你。赠我空欢喜。她抚摸着光滑的玻璃边框。流下一些眼泪。零零乱乱爱了如此许多年。终究抵不过卑微敏感的心。那随风漂流的笑魇太遥远。沉溺在浮躁的岁月里。不经意就消失了踪影。那笑浅薄啊。无论如何都无法把紧锁的眉和那里面蕴含着的无限迷乱熨平。在她天花乱坠的记忆里。唯一被深深储存的只是他俊美的轮廓和不羁的心。那些他只对她一个人绽放的海誓山盟夹带着巨大的荒芜被厚葬。
那张可怜的从不粉饰的面孔。带着渴望式的绝望。拖着两个人的感情走了一年又一年。那好似毒药似的敏感。一路牵着她的灵魂。固执而微不足道地躲闪着唯一的爱恋。
【终】
他拿着那只从西班牙带回来的辟邪饰品给她。同时还有一张大红色的结婚宴请卡片。那红色刺眼啊。她使劲闪动睫毛。沉默些许时间。然后微笑。那歌里唱的。成熟不是心变老。而是泪在打转还能微笑。然而歌里的繁华永远都只如烟花般一瞬间就消逝。即使有菩萨庇护又怎能敌过干涸的心死后的灰飞湮灭。
爱情。终究是一笔现世的债。无法逃脱又偿还不清。在那些纠缠不清的纷繁热闹里。小心翼翼地翻晒记忆。悲伤而动情地唱着那些不为人知的歌。爱情是白色的。姑娘是端庄的。青春是凛冽的。城市是脏的。他们是会者离定的。于是离开了。赤身裸体。掩饰不住地失魂落魄。
夏季的天空。时常雷雨交加。她把心脏慢慢托起。举到半空中。像被囚禁在冷窗后艳羡一米阳光的囚徒。带着强烈生还的欲望和回天无力的悲怆。心内悲悯到无以复加外表却平静如初。偶尔叹息还在。不多时。地上的空果汁盒被精心地排列整齐。沿着地板的踢脚线依次延伸过去。直到门口。盒子向上开口的地方都插着塑料吸管。残留着果汁的余痕。她抽烟的时候。顺手抓过来一只。将烟灰小心翼翼的从敞开的小口弹进去。滋的一声。一缕细微的烟缓缓升起。然后消散。偶尔还塞进一些糖果纸、线头等废弃的小碎物。那些总是突如其来的空洞带着茫然的渴望。放纵喧嚣而孤立地独自缠绵。在她外面的世界。芸芸众生流畅而坦然地继续那些可有可无的日子。并夸夸其谈所谓生活勿论幸福或是忧愁。而她。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走入他们中间的合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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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今日娼妓明日修女
今日娼妓明日修女。
【初】
她习惯了活在生活中大大小小的角落里。眯起眼睛看外面繁忙的世界。安全而又微不足道。那个挺胸收腹在男人肆无忌惮的游离眼神中飘荡的女子。或许要赶赴一场暧昧的聚会。那个道貌岸然裤裆被支成一个小帐篷的男人。或许就是女子要奔赴的对象。那个甩着潮乎乎的手帕子满头大汗的大妈。或许刚从超级市场成功抢购了一批限量销售的特价商品。那个沮丧的哭哭啼啼的小孩。或许因为成绩太差被严厉的父亲痛打。那个打着唇钉踩着滚轴鞋飞速滑过的少年。或许哀叹着口袋里的钱总是不够花。周一娼妓。周二修女。周三和尚。周四花和尚。周五嫖客。周六大丽花。周日。请告解。她辛苦做了6天的工。都只不过是为等来那周日的。告解。
星期一。每一个角落都充满黏人的热。她快步前行。目光始终盯着地上的某个点。拖拖拉拉延续成一条隐性的线。裸露光洁的身体微微蜷缩。踢踏的高跟鞋踩着〃咔咔〃的节奏奔赴这座城市最潮湿腐朽的地方。擦肩而过的男人越过她超低的领口直抵丰满的没有任何包裹的Ru房。粉色的|乳晕带着迷人的快感四散荡漾开去。一把拉住奇袭放肆的吻。蒸发非洲草原般赤裸的原始情欲。
星期二。教堂的钟声准时在早上8点敲响。她双手合十。默默闭上眼睛。这是个干净而安详的地方。带着前所未有的勇气剥落虚伪的面具。这个世界太多疯狂。大部分人都在一个假想的生物链里循环往复并一遍遍演练真实的人生。包括她在内。灵魂像被狗吃了。留下惨烈的白骨发出咯吱咯吱怨恨不明的声音。那声音渐渐隐去。骨头锈迹斑斑地坍塌在垃圾堆里。暗黄而无力。她弄丢了自己。那遗失已久的纯良却找回了她。
星期三。她点燃一炷香。站在佛像前拜一拜。然后离开。佛像微笑说她曾经是自己的门徒。因打水时故意把石头绑在河里蛤蟆的腹部而被惩戒。投身做了女子。时间穿梭。古老的寺庙连同女子身上的青布冷衫一并消失得荡然无存。抹粉涂脂地戏弄摩天城市。却最终夭折于逐渐幻灭的灵魂。
星期四。为什么台北的东坡肉是酒红色的。北京的却是褐色。
星期五。她的心像明镜一样。这只是一个黑得毫无深度的夜而已。她渴望游走。哪怕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微弱欲望。都能将她的愤怒灼烧得生疼。她清楚自己想要的。不过是一场短暂的胜利。除此之外她什么也得不到。这在男人愤愤甩开她的瞬间就已经不卑不亢地注定。她在夜里两点三十七分在胡同的尽头为自己找了个临时的男人。支付一些钞票。听自己的名字响亮地从另外一张嘴里被辗转地呼唤。带着没首没尾的兴奋。带着天真又忧伤的眼神。期许月亮爬到最高点又渐渐滑落的一瞬间。兴奋地露出胜利者卑微且一文不值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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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康定离歌(1)
星期六。她活在显而易见的自由地带里。一个人自娱自乐。脆弱的道具。单一的背景。潦草而杂乱无章的情节。她像个不辞辛劳的舞者。时而激烈地扭动。时而沉溺地思索。时而决绝地转身。时而踯躅地流连。一个男子告诉她。微笑的时候想念的那个人一定很爱你。心痛的时候想念的那个人一定很爱自己。她微微一笑。没想起任何人。于是惴惴地担忧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人是真正爱她的。割开一道伤口。许多个恍惚的面孔从眼前滑过却没有一个叫得出名字。悲哀地发现。每个人都比她更爱自己。
【终】
星期天。她回到家。安静地梳理纠缠打结的长发。回想一周来不动声色变换着的角色。兴奋成一只闪光的精灵。没有一个角色不是她的。没有一个角色只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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