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揣摩着马教习所教的方法,然后照着方法去切萝卜,感觉比以前果然切得好,不由大喜。
既然事情已经过去,到傍晚拾柴的时候,记挂着老爷子的林小竹,决定还是去清溪镇看看。
而在林小竹穿行于地道的时候,清溪镇上薛老爷子所住的那个小院子里,来了几个陌生的面孔。
张东被老爷子差使到厨房烧茶,然后被人猛地在背后点了穴位,人事不知。
端坐在大厅正中的座位上的薛老爷子,哪里还是林小竹看到的那个面带慈祥、行为却有些散漫无羁的老头儿?此时他虽然还穿着粗布青衣,但举手投足中无意中流露出来的威严之气,却让人不自觉地敛气屏声,不敢直视。
他看着跪在下面的几个人,面有不愉之色:“这北燕有何大事,需要尔等追查十来天之久?”
地下的人连忙磕头:“陛下息怒,臣等无能,让陛下久等,请陛下责罚。”
他也熟知老爷子的脾气,不敢再虚为请罪,赶紧接着禀报道:“回陛下,这北燕国国王已病入膏肓,将不久于人世。王储虽定为端王,但国王次子安王却因其被人誉为天才的幼子袁扬,于五岁时被端王毒害,心有不甘,一直在暗地里活动。这十年来,朝中十之六、七的大臣已被他所控制。想来不久之后,北燕必将有一次大的政变,是否会波及百姓,尚未可知。臣等之所以追查的时间比以往都久,是因为臣等发现,安王虽然在当年宣布幼子袁扬已死,但其言不实。据臣等暗中追查,袁扬中毒之后被人救活,为其安全,安王将他送至西陵国抚养,并请名师教导。此子本极聪慧,当年甚得北燕国王欢心,曾言等他长大后将王位直接传予他。这才引得端王不满,下毒夺命。袁扬在西陵长到十岁,便偷偷回国,暗地里蓄养各类人才无数,用渗透之法,掌控朝中大臣,欲帮其父兄图谋大位,以报当年一毒之仇。而他最近的一个营地,便在离此镇只有两里山谷之中。”
老爷子一蹙眉:“刘源。”
屋顶上飘下来一个黑衣人,跪地一拱手:“属下在。”
“你把你查到的袁天野的情况跟张从政说说。”
“是。”刘源应声禀道,“袁天野,现年十五岁,在方圆百里之隐秘处有两处山庄。山庄与院落不提名,以防追查。离这最近的山庄有管事教习二十人,从深山里买回来的孩子六十五人,学习各种技艺。清溪镇上暗属袁天野的铺子有十余间,经营酒楼、茶馆、米铺等各种行业,为收集情报和支撑两个山庄日常开销之用。”
张从政听了一惊,抬头看着老爷子:“这袁天野,正是袁扬。天野之名,是他被毒害后逃亡国外为自己取的名字。他在这镇上有如此多的耳目,那陛下,您的行踪……”
老爷子摆摆手:“无妨,我没打算瞒着他。镇上一酒楼东家,被人唤作刘二爷的,便是他的属下袁二。他已知我身份,却甚知礼不来打扰,看来这袁天野还算是一个知情识趣之人。各国王室,无不知道,只要不波及百姓安宁,不让昏庸暴虐之人当政,我是不会插手各国内政的。因此我不说,他便也当作不知。想来他也明白我的意思,同时也表明不会波及百姓,这便足够。”
又吩咐:“你只需留人继续关注北燕政局便好,无需太过着紧。”
“是。”张从政应道,又抬头看了老爷子一眼,“陛下,既如此,趁天时尚早,咱们是否即刻启程,前往西陵?”
老爷子望了一眼门外,皱眉道:“过一两天再说”目光转向刘源,“你昨晚打听到了没有?那丫头现在如何了?”
“小竹姑娘已考进了厨艺班。不过因她太过瘦小力气不足,颠不起勺,有个教习不太愿意收她,正出题想为难她呢。”刘源虽然是个四十来岁的大男人,一身打扮极酷,说出来的话却极八卦。
“不是说那袁天野人极聪明吗?我看御下不怎么样嘛”老爷子鼻子里“哼”了一声,瞥见几人还跪在地上,将手一挥,“都起来吧,这屋子气闷得很,我要出去走走。”说完,也不管这些人跟不跟上,站起身来,大踏步走了出去。
那几人互望一眼,苦笑一下,站了起来,也跟了出去。
也因此,待得林小竹从井里爬出来,再从断墙处跳了出去,绕了一大圈回到院子门口时,只见院门大开,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跟平时张东总在院子里忙碌收拾、一听到动静就跑来相迎的情形大不相同。
“老爷子,老头儿……张东……”林小竹从外院一直找进内院,都没见一个人影,最后终于在厨房里发现晕迷的张东,她眼泪哗哗地就流了下来。
那么多的银子,她就一直担心会出事。这不,可不就出事了?
“张东,你醒醒,你醒醒。”
张东呼吸正常,脸色红润,身上也没见血迹伤痕,可任她怎么摇都摇不醒。林小竹一咬牙,提了一桶冷水就浇了下去——可张东仍然没有动静。
林小竹抹了一把眼泪就往外跑。张东太重,她搬不动,得去找大夫,还要去报官……
跑到外院,她正要跨出院门,忽然“嘭”地一声,啥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推倒在地上,紧接着一声喝斥:“瞎跑什么?”
“啊,丫头,你没事吧?”一个熟悉的声音惊叫起来。
“老爷子。”林小竹一听到这声音,顾不得屁股下的疼痛,抬头朝上望。那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可不正是薛老爷子?
“丫头,你这是怎么了?”看到林小竹满脸的泪水,老爷子一愣,继而转过头去,冲着刚才把林小竹推倒的刘源怒喝道,“你是怎么搞的?下手那么重”
“我……”刘源看着自己的手,很是委曲。他是护卫,自然不可能让人碰到陛下。但他刚才出手时,生怕误伤好人,用的已是最轻的力道。这小丫头摔下去时或许会有些疼,但实在没到受伤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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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五章林小竹的要求
第七十五章林小竹的要求
“我不痛。这位大叔只是轻轻推了我一下。”林小竹赶紧声明,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刚才太过突然,不提防间被推了一下,这才一屁股摔到了地上,除了承受自己重量带来的一点点疼痛,根本就没有受伤。这会儿看到老爷子没事,她满心欢喜还来不及,哪里会在意这个。
老爷子一面伸手去扶她,一面责怪道:“怎么可能不痛?你看看这脸上全是眼泪。”说完又瞪了刘源一眼,一连声地道:“赶紧让大夫来看看,看伤到哪儿了。”
“真没事。这眼泪……”林小竹不好意思地用袖子抹了抹眼睛,“是看到张东晕在厨房里,而您又不见了,还以为遭了贼,您被掳去了,心里着急急出来的。正要出去请大夫报官呢,就撞上了你们。”
“我去看看张东。”刘源很是机灵,眼见陛下对林小竹态度不同,他刚才可是赶紧给林小竹赔礼道了歉,这会儿又将功补过,飞也似的往厨房跑去,给陛下修补漏洞。
“这孩子”老爷子满眼慈祥地看了林小竹一眼。此时的哪里还有跟张从政他们说话时的威严?不过是一普通人家的老头儿。他指着身后的张从政几人,道:“呐,丫头,这几个就是我的仆从,他们来接我来了。刚才是出去给你抓了点药,”对张东晕倒的事既不关心,也没有解释。
林小竹是何等通透之人?想想就知道张东一定是被这些人弄晕的了。老头儿不解释,是不想对她撒谎。她便也不再问,看着后面那几人手里提的一串串的药包,有些眼晕瞅着老爷子,指着自己的鼻子问:“给我抓了点药?”
“对。”老爷子一面朝里走,一面道,“你这身体天生体寒,不适合练功倒没啥,最怕是就是以后会影响生育问题。趁现在年纪小,还是得调理回来。”
林小竹一现代女性,自然不会一提到生孩子之类的字眼就害羞。但当着几个陌生的大男人的面,这样的话题还是尴尬。她皱着眉头看着那些人手里拿的药包,粗略数了数,竟有二、三十包之多,转移话题道:“这些药都是我吃的?”
“嗯,吃上一个月的药,也就差不多了。我把一个月的量都让人捡了。每日让下午张东给你煎一包,你到时来喝就行。老头儿我的医术,你尽管放心。”
一看到这些仆从,林小竹就知道老爷子要走了。听得这话,嗓子眼似被什么东西堵了似的,眨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刚刚抹干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虽然知道是萍水相逢,总有分开的一天。可一想到唯一可以慰藉她的长得跟爷爷一样的老头儿,在这通迅不便利的古代,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了,她这眼泪就关不住了。
老爷子看着眼泪汪汪的林小竹,长叹一声,拍拍她的脑袋:“丫头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老头儿我明天就要走了,你也不要难过。以后有机会,咱们还是可以见面的。”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牌,递给林小竹,“这块玉牌,你贴身带好,千万别弄丢了。遇上什么难事,你就拿着它去找当地官府,自会有人护着你,帮你渡过难关。不过,它也不是万能的,使用三次就会被人收回。所以建议你,要不是遇上特别重要紧急的事情,还是不要动用它。”
林小竹见那块玉牌晶莹剔透,上面雕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龙,样子十分威严,生动欲出,就知道不是凡物。虽然这里不是她熟知的时代,但龙在古代代表着至尊,想来还是一样的。老爷子是什么样的身份,呼之欲出。
她现在已知道,她穿越的这个时空,跟中国的地理位置一样,风俗习惯也极为相同。唯一不同的,是这个跟古中国一样的地方,被分成了四个国家——依照方位,分别是北燕国、西陵国、南海国和东越国。
但这四个国家几百年来,相互之间没有发生过一次战争。其主要原因,还是因其一个驾临于四国国王之上的、类似于后世的联合国性质的君王。这个君王只有巴掌大小的领地,但却拥有一支强悍的军队,用于维持世界和平。
而这个君王,有着无上的权利——他可以随意出入各国,以调查各国的施政情况。查到国王昏庸暴虐,在向其他三国通报之后,可以行使罢免权。在哪个国家出现动乱,或向他国发动战争时,他可以派兵前去镇压,对国王进行严惩或罢免。但同时,君王自身的行为受到种种制度的限制,以防止个人野心膨胀,收买大臣、市恩于民众,从而架空国王,夺取国王手中的权利——除非国王昏庸暴虐,否则不能干预各国内政;也不能用手中的权利,随意改变这四国任一国民的身份地位,哪怕他是最普通的民众或下仆。
也就是说,如果眼前的这位跟她前世的爷爷长得一模一样的老爷子,真的就是那个权利最大的君王,就算他知道自己的处境,想要帮助自己,也无能为力。现在,能拿出一个标志着君王身份的玉牌给她,可谓是天大的情份了。至于钱财,给了她,她也没处放置。
看到老爷子拿出那个玉牌给林小竹,站在后面的张从政等全都震惊不已。他们跟老爷子常年周游各国,接触过无数的下层民众,跟人相处时未免会发生些感情。所以老爷子这些年来,虽没能改变那些人的命运,却也赠人钱财,教人手艺,以帮助他们生活得更好一些。但从来没有把这种标志身份的玉牌拿来赠人的。毕竟此牌一出,就算是行使了特权。各国官府看在老爷子面上,虽然也会对执牌人多加照顾,但对于老爷子的声望还是有一定影响的——老爷子可是清廉了一辈子,正直无私,从来没有行使过特权。再说,如果执牌人贪得无厌,提出一些非份要求,那老爷子的晚节,可就算被毁了。史官笔下,定要给老爷子安个“识人不明”的罪名。
只是……张从政看了林小竹一眼,把快到嗓子眼的话又咽了下去。这一次,是他们的失误,在跟老爷子来此地时,竟然把老爷子给跟丢了。虽然有刘源他们跟着,但想来这小姑娘,对老爷子的帮助极大,而且还是一个品行端正之人。老爷子一生阅人无数,岂会不知轻重,识人不明?他将玉牌送给她,必有他的道理。自己这些人还是不要指手划脚的好。
“是,我一定好好保管。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拿出来使用的。”林小竹没有推辞,表情凝重地接过了玉牌。这块玉牌并不大,不过两指大小,上面系了一根金丝所编成的绳子。她把玉牌挂到了脖子上,塞进衣领里,跪到地上,给老爷子磕了三个头。
老头儿一声不响地坐在椅子上,任由她磕了头,这才将她扶了起来,又从怀里摸出一本书:“这是这几天没事,我给你写的一点东西,你拿去看看。以后有机会,老头儿会来尝尝你做的菜。”
“谢谢老爷子。”林小竹恭恭敬敬地接过那本书,翻开来看了看。只见上面记录了老头儿这些年来吃过的美味佳肴。菜的味道,所用的食材,大概的做法,出自哪个国家哪个地方,极为详尽。
林小竹抬起头,看着老爷子,眼泪婆娑。老爷子是何等身份,他到这儿来,不会仅仅只为了品尝没六鱼。现在为了她这么一个小丫头,竟然花费心血和时间来写这么一本书,怎么不让她感动?
可惜,自己不是一个自由身。要是能跟着老爷子去周游各国,品尝各地的风味美食,那该有多好。
看着林小竹的泪眼,老爷子长叹一声,柔声道:“丫头,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出来。”
林小竹小心翼翼地把书放入怀里,跪下去又磕了一个头:“小竹只有一个请求”
“好,你说。”老爷子抚了抚胡子,脸上的神情还是那么的和蔼可亲。
张从政站在老爷子身后,眼睛盯着林小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小姑娘如果贪心,提出不应该提的条件,老爷子或许会在钱财上给她一点的帮助。但小姑娘脖子上的那块玉牌,会很快莫名地消失不见,被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