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袖紫袂垂地,衬的身材颀长,说不出的令人欣赏。楼何似心中突然一丝好感浮上,骤然在心中放成无数倍之,不由的凑上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168、清茶
碰了下唇之后,楼何似发怔,心中突然极大的惊慌涌起,如同一个童话破灭。他猛然推开苍泱水,跳下地来,奔到院子里。心口突然又是一阵紧缩,痛的他蹲下身来,暗道中了此毒,铁定会得心脏病!
身后传来衣袂声,楼何似不想见他,心中涌起强烈躲避恐惧之感。刷的手中抽出一张符咒,望后射去!突然腰侧一麻,神思略一恍惚,又昏了过去。
说到底,对付这毒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晕啊……
只是这一晕,却有些不同。
楼何似神志晕迷,却又听见耳边有人在说话,但是谁在说,说的什么,却一个字也听不清。渐渐觉得周身热了起来,仿佛火烧一般,烧到极至时,又突然冷如寒冰,冻的血液都要凝固。浑身一阵阵针扎般,深入肌骨。他翻来覆去,想要醒来,却就是不得醒来,汗水浸的被褥都湿了。
如同地狱般煎熬,突然一瞬间,所有冷热都消失了,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楼何似立刻沉沉的睡去。
吱呀一身开门,苍泱水下了院子,望望日头,便要回房。
突然身边灵气骤然波动,紫衣人转过头去,目光锁定一处墙头。只见一只巴掌大的毛茸茸蜘蛛爬了进来,一直到墙根,又向他爬过来。口器里叼着的,宛然是一张信笺。
苍泱水密睫微合,轻摆袖,那信笺便到了手里。蜘蛛不敢攻击他,乖巧的原路爬回。
这信……蓦然是萧潇写给他的。
好嚣张的天罗公子。
信上内容,却更加惊人。
萧潇摆正大名,坦言身份,客套过后却道──
楼何似并非真意拯救天下苍生,不过是浪荡多情,看上苍泱水本人而已。云水古今乃修道之处,若继续发展,千年道行,毁于一旦也。
苍泱水合目,烧了纸张。
楼何似再次醒来时,全身骨头若散了架,比上次受伤还虚软。挣扎了一会没挣扎起,又照旧躺下了。
心中正郁闷,却突然发现,只是一点郁闷,不曾放大到想上吊了。
又休息一会,爬起身出去,却见苍泱水立在院中。楼何似打了个招呼,便道:“有劳苍主,何似的毒可是已除?”
见那人示意没错,楼何似一时好奇,又道:“苍主用何方式除去?萧潇乃蜘蛛一族,密技他人自难知道。”
苍泱水只道:“楼公子恕苍某不便言明。”
楼何似也不再问,回到床上继续歇息。只是心却渐渐痒起来,不像先前那般强烈,只是幽幽的抓挠。想起苍泱水容颜,便按捺不住般。毒既已解,他便未想到那方面去,只是又想起潇湘同怀远来。
一时靠在床上,情意居然绵绵密密,丝丝不断,时而忧愁,时而甜蜜,想的痴入神去,径直坐了一个下午。
直到晚上,便要歇息,突然琴声若有若无,飘然而进。
楼何似心头一跳,突然又荡漾了起来。越想越坐不住了,便起身收拾了下,突然发现自己长发颇乱,衣衫不整,又好好理了一番,对着镜子照了两下,却是满面嫣红,春意盎然。手一翻,幻出一只乌鸦来,飞出房去,不要多久,又叼着一只绘金线牡丹酒壶翔了回来,落在桌子上。
苍泱水并不饮酒,偶尔为之,也是素酒。这乌鸦叼来的酒却醇,起初馨香诱人,后劲却十分之大。
楼何似拿了那壶酒,便要前往苍泱水之院落。穿过院子,来到圆洞门之前,心中正惦记那风华,突然一张腐烂的鬼脸猛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惊的倒退数步,抽出符咒,才发现是最普通的腐尸。
心中一凛,看了眼手中的酒壶,暗道自己是来干啥的?
如此行为,以为苍泱水是谁,又以为他自己是谁?若真做了,自己该处于何地?苍泱水又该处于何地?只怕到时,当真千年道行,毁于一旦。
只觉一背冷汗,顺手将酒壶砸碎在地上,突然见一个小蜘蛛图案渐渐浮出手腕,然后碎成粉末,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随手将阴气扫散,这院子里清雅正气,又如何会有这腐尸……嗯。
院中风清月明,紫衣拂动,梧桐木的琴铮然作响。
苍泱水轻拂琴弦,细密长睫低垂,安然端坐。
楼何似携一白瓷蓝冰壶入,微笑道:“苍主好兴致,不知可有空闲与何似闲话一番?”
两人石桌旁坐下,楼何似摆开一壶二杯,各斟了一杯,道:“苍主素喜清净,定也爱此物,不如品尝一番。”
苍泱水谢了礼,取杯品了,道:“这岂不是小龙团?”
楼何似笑道:“正是此物,只是何似以为道法自然,茶法亦自然,不曾夹杂龙脑麝香等物,苍主可还适意?”
苍泱水再品,评道:“楼公子亦自然。”
楼何似轻叹一声,道:“苍主以计驱毒,何似佩服。”
若不是此人放水,莫说一具腐尸,一千具要进来都是个笑话。
苍泱水道:“楼公子自身意志不凡。”
又一饮,拈杯半晌道:“前日何似失礼,苍主勿怪。”
苍泱水沉吟,突然道:“楼公子可否回复本体。”
楼何似心奇,但并不疑心,光芒一闪,化作一只巨鸦。自觉体形太大,又变小两分,跳到对方面前。苍泱水袍袖一卷,将他拢进掌中,唇在喙上单纯的碰了一下。
“楼公子的本体同人形,在苍某看来,并无不同。”
楼何似旋落在地,恢复了人形。心中有失落,有欢喜,更多却是婉转清明之意。突然道:“苍主且容何似再失礼一次。”
俯下首,在苍泱水面颊上一碰。
风又清,又安静。他合着眼,只觉从心底漾起纯然的欢喜,却将什么念头都拋的干净了。
坐回原位,楼何似微笑道:“此时此地,何似却想起一句古话来。”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169、巨变
长袖一垂,削尖的木棍指下,浅浅的沙土地上划出个直径三丈的大圆。足下游走,衣袂飞旋中棍走龙蛇,一串串奇异的符号出现在沙中。或疏或密,或浅或深,大大小小的咒符如飞腾之势,一个一个出现在圆中。
最后一笔落下,蓦然收棍,落出圈外。楼何似在右手腕上一划,鲜血汩汩流出,顺着手中木棍而下,将白木尽染成血红。手一扬,殷红木棍飞入圆中,正插在符咒中间唯一的空地上。他指捏法诀,默念咒语,只见以木棍为中心,上面的血色蓦然都活动了起来,渐渐的爬下地,顺着符咒的划痕蠕动。不要一刻钟,所有的符号都变成了殷红,幽幽的发着暗光。
此刻正是亥时,一股浓重的阴气席卷而来,纷纷往圈内聚集。不要一会,阴气已浓到令人窒息,圈内低低嘶吼之声传出,怪物形体,隐然若现。
楼何似咬破右手中指,指尖轻抬,插入圈中。那些阴气宛若活物一般,疯狂的朝那一滴血窜来!阴气涌入血管,从指尖一直游到上臂,楼何似轻吐一句咒语,在肩头一点,阴气又飞也似的退了回去。
有了他一滴血,那些阴气好似有了依凭,猛然凝聚起来。一会所有飘散阴气消失,一只三丈多高的巨鸟骨骼出现在圈中。
那鸟长腿曲颈,头上一片骨翼,十分凶猛。见了楼何似,却细细鸣了两声,伸喙蹭了两蹭。
“此是……”
楼何似拍了拍硕大的鸟首,道:“使魔,叫出来帮忙的。”
普通唤出的怪兽无甚灵性,只会听命攻击,楼何似想到日后事情之多,便专门做了一只出来帮忙,里面汇了他的血,便有心灵相通之意,只是耗力大了些。
苍泱水仰首一观,道:“昨日我开天眼,观星象,却见关键命星终于显现。”
楼何似道:“哦?如何?”
苍泱水淡淡道:“在极久之前,这颗星便已存在,只是一直晦暗不明,就在昨日,突然大放异彩,似有引领之意。”
楼何似回身道:“却在何处?”
苍泱水道:“中原荒石坪。”
紫衣人神情深邃,楼何似正待再问,突然一只雪白的乌鸦越墙而入,抓着一只竹筒。他知是楼倾城的信报,心中微有不妙之感。
展开纸卷,却见──
青心携楼怀远回到兽族,楼怀远坐上兽王之位。鸟族主动同兽族开战,双方大军已对峙落鹭坡,凤凰御驾亲征!
楼何似宛若被惊雷劈了!
总有事没想通,总被刑事打断,如今终于知道是什么了!青心既是朔饮羽同伙,又不是同伙,她背叛了朔饮羽,背叛了整个鸟族,将楼怀远送去了兽族!
半晌道:“苍主恕罪,何似改日再来!”
苍泱水却道:“我与你同去。”
土地明明是湿的,却被踩的沙尘四起,阵前树林全被砍掉,只留身后山头青葱。双方隔着谷地,数千营帐对峙。四处是走兽嗥叫,飞鸟翔集。兽族虽养复些元气,又有了真正的兽王,却不敌凤凰智计,连连后退。兽族虽然个个凶悍好斗,暂时却少了能撑大局的将领。
楼何似深夜潜入鸟族阵地,四处探看,寻找凤凰所居。其实鸟族多居树上,地上的营帐倒是很少,派人守卫而已。凤凰非梧桐不栖,寻得最粗的一棵梧桐树,枝上营帐幻术所造,又有两头金雕守卫一旁。
上天保佑不要遇到朔饮羽……
落上枝头,双手一比,立即将惊动的金雕定住。浅浅一礼,道:“王上,楼何似拜见。”
声音仍旧懒怠,道:“进来罢。”
一掀帐幕,便见华丽堂皇。
凤凰倚在锦绣绸缎的罗汉床上,红衣金线,碧绿发坠,一双媚眼半闭半合,却是九咏萧韶。一旁雪衣男子轻轻打扇,正是雪镜。
楼何似先行过礼,随后骤然跪下。
“何似藏过楼怀远,还请王上下罪!”
九咏萧韶轻嗯了声,淡淡道:“你还知道领罪。”
楼何似道:“那怀远……却是楼快羽转世,何似原本想将他教导成人,从此隐遁四海,埋藏身份,不料事变如此,属下愿领罪。”
半晌无人开言,悠悠声音再次响起,道:“你可知我为何发动战争?”
楼何似闷声道:“楼怀远灵力之强,属下知之,若待其成长至巅峰,鸟族不能御也。”
九咏萧韶颔首,道:“刀俎鱼肉,只看先机。”
此时征战,兽族十有八九会输,一旦鸟族胜利,楼怀远便是必得之人……到时,只怕最好的结果就是软禁了罢。
楼何似实着不愿楼怀远落到此地步,又无法开口求情。九咏萧韶继道:“我知你忧心那头小怪兽……既是如此,就罚你对付他。”
“随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拿出他永不对付鸟族的保证,我便不管。”
楼何似大喜,顿时谢恩。
从毯上站起身,道:“王上预备何时总攻?”
九咏萧韶道:“明日。”
楼何似一惊,道:“王上为何如此之急?”
面对面硬碰,不是良策,不如侵入后方,各个击破。
九咏萧韶神情悠远,凤目合闭,叹道:“等不了多久了。”
“我老了……”
170、阵前
漫山的树丛中,戎旗箫鼓。凤凰的营帐在中心靠后一些,各色各样的鸟儿缓缓飞开,摆出阵势来。最头前天空中密密麻麻的翔满了金雕,秃鹫,苍鹰,以作前锋之用。再后面,才是略小一些儿的凶猛鸟类,如红鸠,火烈鸟之类。中段两旁聚集的,是化做人形的雕鹰,以上便是进攻的主力。略后面中间一点儿,是孔雀白鹤天鹅之类,也是保持了人形,施用法术防御,或是辅助杀敌。黄莺翠鸟等族之人,留在后面做医师后勤,雨燕族专门负责报信,眨眼间,瞬息千里。
兽族原本不欲硬战,只想拖延,奈何鸟族步步进逼,若再继续后退,兽王宫便将即失陷。加上兽族人人凶悍,从来都是他们压迫别人,被压迫还是头一次,凶性各各被激发出来,也不耐后退,在坡下摆出阵势,遥相应对。虎豹狼族在前,山豺,金猫,雪貂等守在后方。嗥声阵阵,刨的尘土乱飞。
楼何似旋身,在高空中掠过。身下的坐骑,蓦然是只雪白的巨鸦。
遥遥看了阵儿,道:“娃娃,你看如何?”
雪色巨鸦在阵上翔了个大圈,张喙发出人声来,道:“那臭小鬼输定了!”
楼何似干笑了两下,拍拍倾城的头,道:“你还记恨?”
巨鸦一个挣动,嘎嘎大叫起来,道:“当然记恨,不记恨我跟他姓!”
倾城似乎忘了,他们一直都是一个姓……
那日楼倾城依从何似吩咐,跟随青心同楼怀远。跟了段时间,发现这两人愈走愈西,先是进了兽族地盘,随后楼怀远在街上向人挑衅,被兽族将领发现后,带进了兽王宫。他那时便觉得不对,心忖青心大约背叛了鸟族。
鸟兽鱼人相差极大,极少人会叛族投入它国,因为他国绝不会真正接纳。这也就是朔饮羽没想到,楼何似没想到,楼倾城也没想到的原因。为了探看具体情形,他便亲自潜了进去。岂知藏了数天,好容易听到怀远击败所有将领,表明身份,即将即位,突然受到了攻击。
蛛丝的攻击!
楼倾城却未想到萧潇在此,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而王宫中人已被惊动,包括楼怀远,倾城不敌,尽管来得及仓促逃出,却给楼怀远迎空削了一掌,顿时见了红。所幸伤势不重,他却记上了,恨恨的发笺告知楼何似前来,又恨恨的等待机会,也冲上去揍小屁孩一番。
楼何似摇头一笑,道:“擒住之后,让他向你道歉好不好?”他转了话锋,皱眉道:“这萧潇,究竟想干什么?”
楼倾城拍着翅膀,落到了一棵大树之上,哑哑道:“不用说,肯定对咱们不利。”
楼何似沉吟道:“鸟族的确压过兽族,一切均在掌握中,包括怀远,但……萧潇是个变量,他并非兽族人,为何要参与其中?”
楼倾城冷冷道:“他不是蜘蛛么,或许想让鸟兽相残,从中得利。”
楼何似摇首道:“他是外族,即使立功,也不得取信。莫非是南蛮之地,他的家族想入侵中原?”
楼倾城道:“他还有家族?死蝴蝶还有个谷,萧潇呢?除了他,再没见到人了。”
下面突然旌旗摇动,鼓声擂起,震天响动。只见鸟族阵前火光一闪,一只巨大的火凤冲天而起,带着长啸声,在空中炸出无数金线。无数拍翅声密集的响起,席卷天地般扑向前去,一阵一阵的震动人心,带来强大的压迫。雕鹰纷纷冲上高空,一阵盘旋,又凶猛的俯冲射下!朝着兽族阵地扑去!
一声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