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利用小姑娘的孝心,要她卖命办事。人死了,什么秘密都带进了土里,死无对证。做得滴水不漏,还企图嫁祸给侯爷。这等好计谋,倒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来,自是心机极深之人。”说话间,杨氏有意无意的瞟了眼清芷。自从清芷得了旨成了准王妃,杨氏对她的印象全然变了个样,总觉得此女不简单。连王妃都能做了去,想是城府颇深的,自是意见多多。
“伯母不用如此拐弯抹角,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了去。”清芷本就有些烦躁这无妄之灾,杨氏又这般阴阳怪气的一说,她更是见不得,索性摊了开。
“在座的各位,恐怕心底都对我怀有疑虑,毕竟那丫鬟在世子和兰姐儿那都假传的是我的名义。我也不妨在这里与大家说个清楚,我三月就要嫁与煜王做妃,此等荣华远在你们之上。我是脑袋进水了么,傻到不要名誉不要富贵,做出这样下三滥的勾当。世子爷和兰姐儿是前生和我有仇,还是今世和我有怨,值得我做出这般牺牲。他们一个是失了势的郡王世子,一个是侯爷庶女,有什么值得我去算计的。何况,兰姐儿平时对我多番示好,我何苦去为难于她。这些道理,我想只要不是傻子,都分得明白。”
最后一句堵得众人哑口无言,面色皆是青白交加,说不出话来。倘若出言表示仍心有疑虑,不就中了她的套,讽自己是傻子,分不清道理。
清玉见场面气氛似要被清芷掌控了去,施施然站出来说话。
“以二姐的为人,我们自然不信这事乃二姐所为。可如今种种迹象表明姐姐的疑点最大,为了早日了结此事,也为了还姐姐一个清白,还是请姐姐拿出证据方妥。而不是作出准王妃的派头,叫长辈们下不了台。”
你们若不相逼,我岂会如此。清芷瞥了眼清兰,便将视线转向宁氏。
“祖母,此事您如何看,清芷听您吩咐。”好吧,她很给长辈面子,这就请示最大的裁决者。
宁氏垂着眸子思量半晌,叹气道:“即便我相信你的为人,可还是得给府里人一个交代。不能说我只知偏袒于你,让大家冷了心。干脆此事我就交给你处理,但愿你能真的揪出幕后黑手,还大家一个说法。”
“这可不行,要是她有意拖延,或是查不出来,这事不就被她敷衍过去了。”杨氏是万般不同意的,凭什么她一做错事,宁氏又责又罚的。而芷姐儿犯了事,就可以雷声大雨点小,自行处置。
“你还好意思在这叫,要不是你治家无力,府里会三番五次出事?我不追究你的无能之罪,你也该好好反思。一口一个死的,也不怕年头犯了忌讳。”宁氏转而又看向容磊,“祸是你房里的丫鬟闯下的,为了避嫌,你也不准插手此事。内院之事,向来由我们女子把持,你只管在外头办好差就是。”
“可总得有个期限,这都腊月二十了,不早早解决隐忧,除夕祭拜宗祠都不能安心。”
“伯父放心,清芷自是不会拖延。我父母过几日就会到京,我这做女儿的,总不能叫他们一进京就烦恼这些不愉之事,”清芷云淡风轻的笑了笑,好似成竹在胸,“三日,给我三日时间,我自会给众人一个说法。”
“好,”宁氏大声赞喝,“我就欣赏芷姐儿这爽快劲,你们都得学着一二。既如此,我就坐等三日后你的说法。”
“那,兰姐儿的事,也该有个交代吧。”宁姨娘管不了许多,一心只想着最挠心的这桩。
“急什么,老夫人说了交代,自然是心中有数的。”小杨氏同姐姐一样,最瞧不得蹬鼻子上脸的妾室。不就想借此事嫁入她北郡王府,也得看她答不答应。
“内鬼不除,这样的事只会没完没了。兰姐儿是我孙女,我能不上心么。”
而后又嘱了春柳,“你去管事那一趟,叫他好好敲打了下人,个个嘴巴闭严实了。要是谁把这事传了出去,就给我重打八十大棍关进柴房,不准人送吃食进去,任他自生自灭。今日就到此为止,我一个老婆子可禁不起这般折腾。天色已晚,你们也回去歇着吧。”
清芷之前本就小睡了一会,回了屋一时也睡不着,悠悠哉半躺在榻上吃着甜点。
倒是两个丫鬟一边伺候着,一边干着急。
“小姐,您怎么能跟太夫人说只要三日。人证都没了,只有三日哪查得出来。”
“车都山前必有路,着急有什么用。”
初情眼前一亮,“难道小姐已经猜到是何人所为。”
“可能的,也就那几个,还用猜么。”清芷白了她一眼,这丫鬟何时能真正用脑子好好想问题。
清芷在意的还有一桩,就是赵明昭今夜的异常。和上回审讯杨保成时,杨保成的自我辩解有些相似。也是糊里糊涂的,待清醒过来,便不知自己所做何事。再者,他那小厮怎么突然就在路上摔了一跤,实在透着古怪。
“初景,你以前住在民间,邻里乡亲的,有没有听人说过一种药,能让人神智不清不知所为的。”
初景想了一会儿,茫然的摇了摇头。
清芷躺在榻上,闭着眼静默片刻,方才缓缓开口说道。
“初景,你明日去赵世子那一趟,问他家小厮摔倒时路上有何异物。还有,你们选几个忠心得力的小丫鬟,盯紧夫人,三小姐还有宁姨娘那,就连身边的丫鬟也不能放过。她们每日去了哪里,做过什么,都要给我查探清楚。还有,千万别给人发现抓了把柄。”
“是。”
二十九(看下面作者有话要说,看不到文的) 。。。
“嬷嬷,你瞧瞧我做的兔面儿如何,好看不。要是弄两个梅子在眼睛上,就更有神了。”清芷做了一会女红,双眼有些酸涩。一时兴起叫人取了些面粉过来,捏起兔儿馒头来。
“挺好的,”青嬷嬷在兔面上逗留两眼就看向清芷,有些急道:“小姐,明日是最后限期,这黑手连个影都没逮到,你怎么还是不慌不忙的,一点都不担心。”
“慌也没用,抓不到人,他们难道还会硬栽到我头上。”清芷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可终归对小姐的名声无益。”
“放心,就是为了侯府,也没人敢将此事传了出去。再说,嬷嬤不是常说我福祉深厚,这回正好可以试试我到底多有福。”清芷抬眸一笑,朱晖尽显。拿了帕子擦擦手,才叫了丫鬟把捏好的兔面儿拿去灶房蒸,然后听得初情的叫唤声由远及近传来。
“小姐,小姐,有发现…”
清芷眼角微抽,无奈道。
“你可以小点声,小姐我真的没有耳背。”
初情吐吐小舌,仍是兴奋不已道:“小姐,奴婢在宁姨娘那盯了两日,昨天她一直守在大小姐屋里。今天一早就出了屋,一个丫鬟也没带着,七弯八拐的来回绕了好几条路,奴婢差点跟丢。然后就看到她进了府里一个偏僻的荒院,没过多久又进来一个丫鬟。两人说了一会,宁姨娘给了那丫鬟一个荷包,看上去鼓鼓的,便分手各自离开。”
“你可有跟着那丫鬟?”再不长脑,就将你丢进柴房饿几日醒醒脑。
“小姐日日敲打奴婢,奴婢当然得多长个心眼,”初情贴近主子,神秘兮兮道:“奴婢等两人离开后,悄悄跟上那丫鬟,又是一阵七弯八拐,总算看到她进了一个院子。”
“干得好,她精,你得比她更精。强将手下就该无弱兵。”清芷难得夸奖初情一句,当然顺便拐着弯赞下自己。
“你可看清楚是哪房院内。”
“奴婢一瞧,竟然是四小姐的院子。”
“什么,清巧的。”乍听这话,清芷不由一惊,巧姐儿年后不过十一,自己又待她不错,没道理啊。会不会是那丫鬟为了贪点墨,和小蛮一样自作主张。如今再细细斟酌,分别到三个院子传话的丫鬟,必不是同一人。小蛮是其中一个,初情方才看到进入巧园的估计又是一个。左思右想,总觉得这个局不是一人所为,清芷脑子里打了几个结。
“小姐。”初景从外头进来。
“奴婢今日跟着夫人身边的嬷嬷出去,才出门口就被一男子叫住。他说是煜王的近身侍卫九宵,给了奴婢一封信交与小姐,”初景愈往后讲,声音愈小,最后犹豫着补上一句,“奴婢看此人身形又闻他声音,好似那晚的男子。”
“哦,”清芷盯着初景脸上貌似出现的可疑红晕,眯弯了眼,“就是被你抓花了脸的男子,原来叫九宵啊。”
初景面子薄,清芷自认为心善,不与她多加调笑,说过一句也就作罢。随即将信拆开,纸上龙飞凤舞的几排大字跃然眼前,不拘一格又大气浑然。清芷下意识看向下方署名处,不由得撇撇嘴。身份尊贵模样俊不说,字也写得好,这煜王还真不是一般的得天独厚。清芷绝不承认自己是在嫉妒,但也不否认。
看完了信中内容,清芷灿然一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看来,这内院几个都脱不了干系。”又挥挥手中的信件看向青嬷嬷。
“你瞧瞧,我才刚说要试福气,送福的人就到了。嬷嬤去将祖母请过来安置在里屋,顺便叫人知会宁姨娘一块过来,就说请她们看场好戏。初景,你去将四小姐请来,就说多日未见我要同她聚聚,带到外屋。还有初情,你带着大小姐身边的丫鬟去四小姐院内找那丫鬟,看是不是那日假传我话的。确认完了,就赶紧回来报告。”
“是。”虽说青嬷嬷几个都是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但见主子一副十拿九稳的样子,也只能听命去办事。
清芷吩咐完毕回了外屋,收好信件坐在榻上。在小桌叽上摆了棋盘,戴上白狐狸暖袖,自娱自乐下起棋来。
下了不到一半,忽听得通传开门声。清芷缓缓抬头,见清巧走了进来,忙笑着招呼。
“妹妹来了,快过来坐。我正好遭遇瓶颈解不了局。妹妹据说棋艺不错,快来帮我解围。”
清巧上了榻,扫了眼棋面,执了子就放在一处空当。
“置之死地而后生,妹妹果真好棋艺,”清芷拍手称赞,“妹妹只看上一眼就能破了局,这等技艺恐怕不是一日之功。想必是长年研习,又加名师从旁指导而来。”
“姐姐过奖了,”清巧柔弱一笑,眼底浮现些许黯然,“从前姨娘总说棋艺学了无大用,平白磨了女子娇性,练成闷性子不妥,哪会请名师教导。都是明妈妈见我爱棋,无事时陪着我下几局。久而久之,便也熟习一二。其实比之明妈妈,尚远不及。”
“哦,明妈妈竟然也精通棋艺,这倒真是奇了怪。奴婢家中应是贫困潦倒只求暖衣饱食,居然能从中出来这等风雅人士,难得难得啊。”清芷对这明妈妈生了几番兴趣,原本她只想借棋扯开话头,没成想竟还能带出这桩奇事。
“明妈妈不算奴婢,姨娘当年收留她时并没有让她签下卖身契,只签了张雇佣契。”清巧是个实心丫头,清芷还未细问,她就揭了底,“明妈妈遭遇说来极可怜,本是南方某庄户家的少夫人。没过多少安生日子,夫家便遭逢巨难,全家几十口全被匪徒残害,只有她带着才满月余的婴孩逃了出来。后来辗转反侧,流落到了京城,孩子在途中染了恶疾不幸夭折。姨娘某日随同祖母一道在外施粥行善,见她独身一人流落街头,遂心生不忍,将她带进府里给我做了奶娘。”
“确实是可怜之人。”清芷相信明妈妈遭遇是真,只是对她身份还是有些怀疑。
“听妹妹这样一讲,我不觉手痒起来,很想同高手切蹉一回。不如这样,近日我得了不少好缎子,妹妹径自到储室挑几匹中意的,慢慢选无妨。我则和明妈妈在屋内对弈几局,各有事做,你看可好。”
“姐姐发话,清巧自当从之。”
清巧出了屋,明妈妈随后进了屋,只是站在下方不敢动作。
“明妈妈快别拘着,今日没有主仆之分,仅为切磋棋技而已。”好说歹说才将其劝上了榻,只是仍低着脑袋专注盯着棋盘。
“听说明妈妈并非京中人士,来自南边,难怪这口音听着总觉得带了些外乡味道。可又不似正宗的南地口音,”清芷摆弄着棋子,不经意笑道:“说来我也是在南地长大的,随父去了不少州县,听过的方言也有十来种,明妈妈不知来自哪个州县呢。”
明氏闻言身形一滞,不过刹那便平静道:“奴婢来自南疆。”
竟然是南疆,清芷有些愕然,还真是无意中套到个大秘密,她太有才了。
那南疆位于南地边境,百年来由南疆族人把持,族内人员上万,算是规模较大的族群。朝廷多年来一直想将该族招降,纳入大永境内,却遭到南疆人的顽强抵抗。直到十九年前,一名年轻将领潜入族内,制造族内几个头领内斗,趁机拉拢亲降派,仅花了七年时间便顺利将南疆归入大永版图内。这明妈妈夫家惨遭灭门,怕是内斗失势的结果。而那位年轻将领,如今已位及武官之首,就是太尉李勋。
一想到南疆,清芷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不知为何,她的直觉有时特别敏感,难道这就是所谓穿越女的异能么。
“我正好有个疑问,不知明妈妈能否提点一二。”
清芷紧盯住她的神情举止,只见明氏低眉顺目道:“只要奴婢知道的,一定言无不尽。”
“我在南地时就曾听闻南疆有一种奇药,有人吸入后脑子会暂时麻痹,只听从眼前人的指挥,不能自控。我甚是好奇,想寻些来琢磨一番,不知明妈妈身上可有此药。”
“没有,这种邪门玩意,奴婢从来不沾。”明氏慌忙摆手否认。
还真有这种药,清芷其实心里也没底,就是试探着问问,没想到这明妈妈真中招了。
“是么,要真的没有,府里怎么二度有人中了此药。先是杨保成,再是赵世子。若不仔细推敲,还真以为是发了酒劲或是中了邪术。”清芷佯装恼怒,严厉呵斥起来。
“奴婢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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