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命,贵不可言 秦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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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命,贵不可言 秦秋-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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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芷小脸蹭了蹭柔滑滑的锦被,不情不愿的睁了开眼,直望着软纱帐顶那几朵精致海棠摇曳生姿,神思渐渐恢复了清明。
  她懒懒的伸了伸腰坐直了身,里衣领口微开,露出少许雪白如瓷的肌肤,配着凤眸微眯,极具少女风情。
  
  清芷掀了床前浣纱帷幔,探身取过床头凳上搁着的中衣徐徐套上,又趿了双粉色兔面厚底棉鞋下地,这才传唤起丫鬟。
  虽说穿来这大永朝已有八载,清芷仍是不喜与人太过接触。即使贴身丫鬟服侍起身或就寝,也仅是梳妆卸妆,穿褪外衣,再深了去便不作要求。
  
  外间候着的初景听得传唤声,赶紧提过暖炉上温着的铜壶倒了盆水,备好脸帕细盐洁牙条,便进了寝室。将盥洗盆放在香杉架上框着后,就退到一旁等候发落。
  清芷濑洗完毕便唤她上前梳妆,
  “发髻上别朵粉白蝴蝶簪即可,稍微扑些粉,今日去袓母那素净些好。”
  
  初景称诺,盘好发后又服侍着清芷着上外衣。选的白狐狸毛领对襟斜拉扣,上缀大芙蓉花浅青色丝绵短袄,下配月牙白厚绸百褶千层罗裙。一系打扮下来,衬得清芷爽怡淡雅,清美十足。
  着装妥当后,初情进来问话:“小姐,是就此摆筷,还是去老夫人那用食?”
  清芷沉思一会,这大堂嫂昨晚归的家,第一天应该会到祖母那用餐以示亲近。我若去了看着她们吃食到底不自在,不如一起用餐省了尴尬,遂答了丫鬟。
  
  清芷进了院内,就听得房内传来的欢快笑声,老少混杂掺作一团,好不热闹。
  随即快了些脚步,丫鬟一通报就掀帘进屋。
  但见祖母怀里搂着个白胖小人儿一通乱亲,小人儿站在炕上扭作一团躲着祖母的亲腻,稚嫩的嗓音念念有词。
  “太奶奶,莫亲良哥儿,男子汉不让亲。要亲您去亲姐姐,她是女子,随便您亲去。”
  一句话逗得屋里人忍俊不禁,太夫人更是开怀大乐,捉着良哥儿又揉又捏道:“你这小不点,还男子汉,我瞅着啊,就是个小糯米团子,我这一口就是一个。”
  小家伙不服气了,包子脸胀得通红,大声道:“我快四岁了,过完年就快五岁,祖父说要请先生教我读书识字,做个男子汉。父亲说男儿鼎天立地,岂能由着女子随意搓弄。向来只有男子亲女子搂女子,这是规矩不能乱来。”
  
  一席话又惹得室内一阵轰笑,太夫人瞧着重孙儿说话时那认真小模样,更是笑岀了泪。
  宁姨娘一旁怜爱的看着长孙,止不住称赞,“良哥儿小小年纪,祖父和父亲的教诲倒是记得牢,真是难得了。”
  “可不是,”清兰与侄儿大眼瞪小眼,故意唬着脸说:“才不到四岁,就瞧不上我们这些女子了。个子不大,口气倒大得很。”
  
  坐在太夫人下首,一直微笑着的大少奶奶刘氏这时也吭了声:“妹妹莫怪,良哥儿不醒事,平日里惯会断章取义,这听一句,那听一句便混作一团的乱说,到底还是个糊涂胚子,当不得真。”
  “自是不得当真,这年岁正是胡言乱语好玩得紧的,要真说了不中听的也不打紧。倒是你们,若敢给我宝贝重孙脸色瞧,我可第一个不饶。”
  
  众人听了,自是惟惟应下。太夫人这才将注意力转到清芷身上。
  “芷姐儿,还没见过你嫂子吧。行个礼就成,不用太拘谨,这一屋子都是随意人。”
  清芷遵从的给刘氏欠身福了礼,刘氏回礼后直夸清芷容貌出众,如此这般算是认识了。
  良哥儿偎在太夫人身边,圆睁着大眼瞧着清芷,那稀奇模样倒是与华哥儿初见清芷时相似无二,只是那圆圆的黢黑眼珠滴溜溜转,多了几分机灵劲。
  清芷见良哥儿正盯着自己,也不出声,好整以暇的等着小家伙继续蹦出怎样惊人之语。
  
  “姑姑,咱们来玩掷骰子吧。”
  若不是声音软糯生嫩,清芷还真怀疑这话出自他人嘴中。
  见清芷怔住,清兰热心开解道:“良哥儿前些日子从哥哥那得了个骰子,就好像得了个宝贝,逢人就抓住不放,说是要玩猜骰子。起先我们还能耐着性子陪他玩会,可这时间久了自然乏味,偏这小家伙仍是乐此不疲的。我们可是怕了,能躲就躲,久而久之小家伙玩性也淡了。如今你来了,他见着个新人,兴致又上来了。”
  
  清芷有些哭笑不得,这个禄堂哥,自己好玩不说,也不管教好儿子。任由着玩耍,难不成真想培养个赌神出来。
  可看着良哥儿宛如小动物般眼巴巴的可怜样,清芷实在难以狠下心拒绝。
  另有人比她更不忍心,太夫人大手一挥,拍板道:“你就陪他玩会,没甚大不了的。又不涉及赌钱押债,就是猜个数字,不打紧的。”
  老太太都发了话,自是要听从。
  
  清芷挪了凳子坐近榻前,好笑看着良哥儿两只小肉手熟练的合着骰子摇晃。
  待摇晃完毕,一掌拍在榻上的小桌叽上,良哥儿兴奋的要清芷猜字,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好玩。
  清芷故作认真的偏头思量了几秒,说了个数字,又笑眯眯的反问他。
  良哥儿倒是利索,干脆大声的喊了个“八”,又是引得屋内人一阵乱笑。
  
  清芷不明所以,眼神询问清兰,不过刘氏抢先帮她解了惑。
  “有回猜骰时,老夫人无意说了句,良哥儿是小福星,“六”“八”“九”最衬他。小家伙上了心,后来猜骰时便只猜那三个字,其间对对错错倒也各占五成,公平得很。”
  宁姨娘则是直点头,“良哥儿小虽小,可曾祖母说的话却是用心在记,这份心意难得啊。”
  太夫人听了这话极是舒坦,搂着重孙就是几下重响,随后又被小孙子苦兮兮的哀怨小模样逗得乐不可支。
  清芷接着又和良哥儿玩了几回,结果有对有错不多言赘。
  
  太夫人见孙儿玩得差不多,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命人开席用膳。本来食不言寝不语,可多了个童言稚语的良哥儿,这规矩自是被太夫人破了。
  席间不时传来欢声笑语,气氛容洽自不用多提。
  用过早饭后,良哥儿就坐不住了,嚷嚷着要出去玩儿,太夫人怕屈着孙子嘱了丫鬟奶娘好生伺候,就让人下去了。
  
  屋内少了良哥儿,清净了许多。丫鬟端来餐后茶点,各自品用了起来。
  太夫人端着参茶,咂了几口韵韵味,便对着刘氏道:“你母亲身体可好,你这一去数十日的也没个回信,我也记挂得紧。”
  刘氏笑回道:“劳祖母挂心了,父亲请了太医诊治,如今只是不能操劳过度,其余的倒还好。”
  太夫人点点头,后又想到禄哥儿,于是提了一句。
  “禄哥儿在你娘家可安分,他在府中都成日里跑得没影,在刘府怕也没那么规矩吧。”
  刘氏眼眸微闪,遂道:“相公还好,陪着孙媳一起守在母亲榻前,未曾有何不规矩。”
  太夫人了然一笑,心中自有计较,这孙媳妇就是脾气太好,凡是忍着让着,禄哥儿才会肆无忌惮。索性没出什么大事,她也不好点明道破,让孙媳妇自己历练历练也好。
  
  忽又忆及宁妃娘娘送来的绫罗绸缎,于是对着众人说道:“宫里娘娘赏赐了些许贡品布料下来,多是颜色鲜艳的,我这老人家用着也不合适。你们问安后去库房瞧瞧,有看中的就径自拿去。正好年关将至,裁了布料做几套新衣服,穿戴一新好过年。”
  众人欢喜的谢过后,宁姨娘笑颜如花的说道:“宁娘娘对太夫人可真是孝心十足,但凡逢年过节都惦记着老夫人,好东西送个不停。这样好的侄孙儿哪里找去,就算亲孙儿也未必比得上一二。”
  太夫人听着可心话,笑得脸上褶皱四现,这里面外面都得意得紧。
  
  清兰搀着老太太胳膊,可不依了,“姨娘总是厚此薄彼,论起孝心,我和芷姐儿可不比谁差。要是我将来有了好前程,我定要祖母日日食八珍夜夜睡金屋,每日快活似神仙。”
  刘氏觑了眼清兰,满是笑意调侃道:“妹妹真是好大的心气,竟想着要将祖母金屋藏着,必是心中有了些想法。这开年就要十五了,祖母可得好生琢磨琢磨着,看究竟要便宜哪家少年郎。”
  清兰难得羞窘起来,低着头不再言语。清芷则是盯着鞋面上的小粉兔,小口嚼着糕点,作乖巧状。
  
  太夫人看着孙女儿羞涩模样,不由得笑意盈盈。
  几个孙女年岁差不多,议亲相人家是该提上议程了。于是心中有了筹划,往后多到各家串串,在府里也可摆摆家宴,设设茶花会,邀请各府夫人小姐过来玩耍相看。这孙女们若能嫁得好,对侯府也是一大助力。
  
  

十 。。。 
 
 
  且说太夫人暗自有了谋划后就如老僧坐定,惬意的吃着茶水,时不时和众人调笑几句。
  宁姨娘得不到准话,只能急在心底里。
  清兰的婚事她自是比任何人都上心,可恨身份不够,不能为女儿做主。
  若是由着杨氏插手,指不定找的怎样的歪瓜裂枣,清兰的前程也不用提了。现今只能巴望老夫人能为清兰寻门好亲了,这段日子更是要尽心服侍她。
  
  忽听外头传来丫鬟慌张的通报声,“太夫人,侯爷和大爷回来了。”
  太夫人一听儿子和孙子回了自是欣喜,叫了丫鬟进屋,随即又喝斥道:“回来了便回了,你慌张作甚。”
  丫鬟忙扑通跪地,急急回道:“侯爷抓了大爷进门,直接进了祠堂,说大爷犯了错 ,要家法伺候,还要跪祠堂。”
  话音刚落,犹如平地一声雷,炸得众人慌了神。
  
  宁姨娘更是立马红了眼,对着太夫人就是一通乱磕。
  “侯爷罚起人来手上没轻没重的,平日里便打得禄哥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好不凄惨。这回竟然要进祠堂,怕是不管不顾了,真动起手来还不得往死里打。老祖宗,禄哥儿是您孙儿,良哥儿的爹爹,平日里都是拘养着在,哪能禁得住死打啊。”
  
  刘氏和清兰也跟着跪下,一个是自家丈夫,一个是自家亲哥,自是焦急无比。清芷见几个都跪着了,自己坐着也不太好看,热闹不是能瞎看的,于是慌慌张也跪下跟着请饶。
  太夫人这时也没了心情应付,随口叫他们起来,备了丫鬟婆子一行人急往祠堂赶。
  
  赶到院门口时,正见容禄抱着脑袋在场子里上蹿下跳,嘴里不住念着“父亲,饶命”,见着太夫人来了,喜不自禁,忙往这边奔过来。
  侯爷瞧着他的举动,随即大声斥住,命了侍从前去捉拿。
  “你这鬼嵬子,好的学不会,一出事就会往婆娘堆里拱,我今日定要打得你醒事。”
  
  太夫人见这情状又听此话,气不打一处来,眉一横。举高拐杖对着地面就是几下重敲,声音咚咚作响闷而沉。
  “你这一句婆娘,说的可是生你养你的亲母,你倒是越发出息了,如今连母亲也瞧不上了。”
  容磊暗恼自己莽撞,一时气性上来,说话不管不顾的。可这小辈都在,也不好跪下同母亲认错,只决定待事情打发了,私下再给母亲赔个礼。母亲向来依从他,自是不会太过较真。
  如此想过一番,便定下心对太夫人屈膝拱礼道:“儿无状,一时愤然口没遮拦,母亲大量,切不可与儿置气伤了身。”
  
  太夫人直叹道:“我又何曾真正气过你,何曾打骂过你。我不曾做过的事,你又何忍对着禄哥儿。打在儿身,痛在娘心。你这喊打喊杀,心里可有好过。”
  容磊神色依旧痒痒不快,忿忿道:“母亲不知这兔崽子在外面办的混帐事,成日里不学好,竟整些妖娥子歪路数。这般货物,再不打今后只怕越加不成器,害己害人。”
  
  容禄见父亲要罚他的意思坚定难以回旋,眼珠子一转,便猛的大力挣开侍从,奔到太夫人面前跪下,一把抱其大腿哀戚道:“祖母救命,父亲铁了心要将孙儿往死里打,孙儿这一条命都悬在祖母身上了,祖母可得做主啊。”
  
  容磊见了儿子这副歪腻软弱样,全无男子气概,不由心下更是厌恶,皱眉狠踢了几脚。
  “你这软骨头,遇事只会像个娘们似的找祖母讨饶,也不说说在外头干的那些破烂事,我今日便要同你说道说道。”
  
  狠话放下后,容磊便对太夫人道:“母亲有所不知,此儿顽劣屡教不改,实乃无用。平日里在院内与些小厮仆从玩玩骰子赌赌小钱也就罢了,小赌怡情,就当打发时日,我也自当睁只眼闭只眼去。哪知这孽障在府内玩不过瘾,竟跑到外间堵坊下手,还不晓得被哪个老千给耍了去,仅仅半个时辰就输了百两白银,这孽子不仅不醒悟,还在赌坊里闹了起来,赶都赶不走。小厮也给押在那抵债,说着便要赢回本钱。结果非旦没拿回钱,还输了个彻底,连自个衣服都被扒了,人给扣在暗房里。”
  
  容磊话语微落,喘了口粗气,闭了眼极力忍着怒气,复又缓缓开口道。
  “这孽子自己丢人现眼也就罢了,还嚷嚷着把侯府也扒了出来,我这一把年纪,老脸都给他丢尽了。才和尚书大人到外府道视察屯粮回来,这一脚刚踏进城门就被堵坊喊了去,这叫我往后在上峰及同侪面前如何做人,脸面都给丢尽了。孽子平日里无所正形也就罢了,如今在外也敢横冲乱撞,丝毫不顾及侯府处境。那赌坊背后可是恪王妃靠着在,岂是他能随意放肆了去。母亲,您今日万般不得拦我,我定要拖了这孽债到祖宗面前打杀了去,省得又出去作乱坏了侯府清净。”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皆大变,都知事态严重,不是自己能随意插手的。
  宁姨娘卡白着脸,悲戚感顿时涌上心头。她知晓侯爷此时心意已决,若自己贸然上前为禄哥儿求饶必惹他不快,以后更难得宠。
  何况禄哥儿这回实在大胆,得罪的是恪王妃。今上子嗣不多,成年封王的只有四个。那恪王排行第二,乃当今后宫宠妃康贵妃所岀,一直较得帝心,是太子的热门人选。这样一个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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