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剑“唰!”的一剑,居中截去,口里大叫道:
“大师,请退下!”
“觉非大师”一撤身形,把对手交与斐剑,抱袖一展,向厅门外扑去,加入“四海浪荡客”与尹一凡对黑衣剑手的混战中,以他的修为,对“金月盟主”不足,但对付这些手下,就游刃有余了,本已狼狈不堪的祝少青与尹一凡,精神大振,杀手连出,惨号响成了一片。
四周,望去一片尸山血海,敌我难分。
这是一场武林中百年来仅有的一场剧战,几乎聚齐了各门各派的精英,各代辈份的高手。
但有一个明显的特征,可以看出,各门派参与会盟大典的代表,业已全部倒伐,加人了“紫衣人”的这一边。
斐剑与“金月盟主”这一对,却大反常,双方虎视对立,双方在等待空隙,予对方致命的一击。
“紫衣人”此际业已迫得东方霏雯毫无还手之力。
东方霏雯披头散发,身上血迹斑斑,她那极富诱惑的美,此刻已荡然无存。
一声栗喝过处,东方霏雯倒栽下去,压碎了三张紫檀大椅,但,她又摇摇不稳的站起来,手扶花几,大声地喘息。
“紫衣人”迫了过去,剑尖直抵她的心窝,惨厉的道:
“贱人,你终于恶绩满盈了……”
“金月盟主”骨肉连心,神思一分……
斐剑等待的机会来了,手中剑挟雷霆万钧之威,闪电般划出。
“呛!”夹着一声闷哼,“金月盟主”手中剑被居中震折,剑尖掉落地面,胸前一条半尺长口子,鲜血源源流出。
斐剑根本不计这一击的效果如何,身形一个倒弹,出手挑开“紫衣人”抵在东方霏雯心窝的长剑,栗呼道:
“你闪开!”
“紫衣人”退了一步,厉声道:
“斐剑,你想怎么样?”
斐剑激越的道:
“我要亲手杀她!”
“紫衣人”身躯一震,道:
“不你能……”
“呀!”一声惨哼,斐剑身形连幌,摇摇欲倒,“金月盟主”的半截断剑,掷穿他的肩胛,直透前胸上方,只要下移一寸,他非当场绝命不可。
如果他不是专注于东方霏雯身上,神情激越,当不致有此失。
“紫衣人”剑出如电,一剑刺穿了东方霏雯的心窝。
随着抽剑之势,东方霏雯虚软地倒了下去,口里含糊地嘶吼着:
“你……你……称心了……”
她死了,丑恶的灵魂,离开了她美赛天仙的躯壳。
斐剑眼前阵阵发黑,身形摇幌不止。
“大哥!”
惊呼声中,尹一凡电扑而至,把斐剑扶落厅角,一咬牙,拔出短剑,以最快速的手法点穴止血,并取出数粒丹丸,塞入创孔之中。
“大哥,不……要紧吧!”
“死不了!”
尹一凡车转身,照东方霏雯的脑袋,一掌拍落,那曾经使人疯狂的太靥,变成了一堆烂肉,尹一凡两膝一软,半跪下去,口里歇斯底里的叫道:
“娴姐,你安息吧!”
“金月盟主”扑向厅门,但又退了回来。
“宇宙一尊”手横乌藤杖,与“觉非大师”双双守住厅门。
两人身后,是各门各派幸存的代表,和“紫衣人”的手下,一个个全成了血人,恨毒的目光,集射在“金月盟主”身上。
“紫衣人”丢弃长剑,欺到“金月盟主”身前,戟指道:
“老匹夫,你现在知道何谓武林公义了,为了遂你狂妄的梦想,称尊天下,不惜泯没人性,以血腥手段,对付同道……”
“金月盟主”暴声道:
“免崽子,你不配……”
“住口,现在,我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先替‘地皇’前辈索债,你先残了他的双目,又复夺取他的残命,我应允他老人家代为讨债,听着,我将施展一招指法,叫做“贯日穿月”,是他老人家国残之后研创的……”
话声未落,左手以奇奥莫测之势,划了出去。
两声惨哼,同时传出。
“金月盟主”两眼变成了两个血洞,退靠在厅壁上,庞大的身躯,疾颤剧抖。
“紫衣人”也被对方反击的一掌,震得倒栽地上,但他一挺身,又站了起来。
斐剑猛一挫钢牙,起身,移步……
外面杀伐之声,已不知在何时停止,除了偶尔传来重伤者的呻吟外,沉寂如死。
斐剑欺到“金月盟主”身前,厉声道:
“老匹夫,昔年以‘附骨神针’暗袭‘五帝’之中的四帝,是你的杰作?”
“金月盟主”突地发出疯狂的一阵嚎笑,声震到屋瓦,积尘纷落。
这一代枭雄,也许是在自嘲命运。
斐剑再次喝道:
“回答我!”
“金月盟主”久久才敛住笑声,嘶声道:
“一着之失,满盘皆输,老夫应该再狠些,不留任何活口,当不致有今日!”
“觉非”高宣一声佛号道:
“你已经够狠了,可叹,孽根深重,至死还不醒悟!”
斐剑一挺剑,第三次喝道:
“老匹夫,我要你亲口承认,‘附骨神针’偷袭的凶手可是你?”
“是!不错!”
手扬处,洒出一蓬白雾。
“紫衣人”栗喝一声:“铁枭草!”
斐剑早已防到这一着,就在对方扬手之际,陡地电飘丈外。
白雾消散,姜剑重回原地,大吼一声道:
“老匹夫,你可以纳命了!”
剑芒闪处,惨号随起,“金月盟主”连中数十创,全身溢血,“砰!”然栽了下去,梦,终于醒了,生命也结束了。
厅外响起一阵震天的欢呼。
斐剑手拄神剑,狂炽的杀机渐渐缓和,无边的恨毒,也开始消散。
尹一凡趋前,激动地唤了一声:
“大哥!”
这一声呼唤,是赞扬,是钦佩,也是一种分享荣誉的表露。
斐剑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尹一凡用手朝跨进厅的“四海浪荡客祝少青”一指,道:
“大哥,容小弟引见家师!”
斐剑大感意外地“哦!”了一声,道:
“祝前辈是令师?”
“是的,家师早鉴及武林巨祸将临,所以甘受同道指责唾弃,假意投靠,“金月盟”,目的在作为内应,以图挽此浩劫,“金月盟”许多行动,小弟等能预知,便是家师传出的讯息!”
斐剑又“哦!”了一声,趋近“四海浪荡客”身前,恭施一礼道:
“晚辈不知祝前辈苦心为天下谋,前此我有冒犯,尚请恕罪!”
“四海浪荡客”重重一拍斐剑肩头,道:
“小子,何罪之有,我祝少青当初在‘三元老人,宅中,一眼就看出你不是凡物,必为中流砒柱,哈哈哈哈,果然没有走眼,小子,说你是武林第一人,决不过份!”
斐剑剑创未愈,这一拍,使他痛澈心脾,但他咬牙忍住了,闻言之下,讪讪的道:
“前辈过誉了!”
“嗯!礼不可废,因你与一凡是盟兄弟,我勉强接受你这前辈之称!”
斐剑想到这奇人的怪僻,几乎失口而笑。
尹一凡哭丧着脸道:
“师父,因了你老人家一再叮嘱守密,大哥对我不谅解,可真气苦了!”
“四海浪荡落——翻眼道:
“小子,闭上你的嘴,别丢人现眼。”
“师父,如何处理善后?”
“这是‘宇宙一尊’师徒的事了!”
斐剑陡然然想起了父仇,师恨,俊面上杀机再现,转向。紫衣人”道:
“我们之间的帐该清结了?”
“紫衣人”平静的道:
“是的,我早已准备交代了!”
尹一凡惶然叫道:
“大哥,你道‘紫衣人’前辈是……”
“贤侄,你不能随便开口!”
“四海浪荡客”接口道:
“由我祝少青来调停如何?”
“紫衣人”一摆头,道:
“此事谁也无法调停,不过……”目光移向斐剑,道:“我们得换个地方解决,怎样?”
斐剑冷冰冰的道:
“可以!”
“紫衣人”又向“四海浪荡客”道:
“请贤师徒作见证?”
“好!”
“恩师……”
“宇宙一尊”铁青着老脸道:
“什么事?”
“紫衣人”声调枪然的道:
“请恕徒儿不孝,此地善后请恩师与‘觉非’前辈料理?”
“宇宙一尊”寒声道:
“你一定要照愿意去做?”
“是的,弟子先叩谢师思!”说着,下跪一拜。
“觉非大师”宣了一声佛号,道:
“放下屠刀,尚可成佛,施主一念回头,佛门广大,愿施主照老纳的建议而行!”
“紫衣人”颤声道:
“后辈尽力而为!”
这些对话,除了当事人之外,谁也不明其中究竟,尹一凡师徒俩料到了几分,脸色登时沉重起来。 第八十八章 剑冢疾魂
斐剑的目光不期然的瞟向东方霏雯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心中有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感受。
她,可说是武林第一美人,也是第一毒辣淫贱的女人。
她,曾疯狂的爱过他,他也曾回报以相等的爱。
她,曾借药物之力,夺取了他的童贞。
现实是残酷的,也是丑恶的,爱,变成了极端的恨,演成了目前的悲剧,然而,这悲剧并不因她的死而结束……
就在此刻——
一个半百黑衣妇人,排众入厅,目光一扫现场之后,慨然道:
“祸首伏诛,一切算结束了!”
她,正是“无魂女”的养母,也是“觉非大师”出家前收的养女。
“觉非大师”沉重的道:
“情况如何?”
黑衣妇人道:
“女儿已搜遍了所有角落,余孽无存,除了死伤与自新回头者外,漏网的极少,谅来已不致为患!”
“双方死伤如何?”
“对方死亡约四百,伤者百余,我方罹难的也在两百之间,伤者不足一百,其中各门派代表占死伤总数三分之一!”
“阿弥陀佛,这确是武林百年来空前浩劫!”说着转向“宇宙一尊”道:“此地善后,请老施主负责,老袖拟面壁思过,请从此辞!”
然后又转向斐剑与“紫衣人”道:
“孽海无边,回头是岸,盼两位善体天心!”
说完,双手合什,向在场的顶礼告别。
“送大师!”
斐剑与厅内众人,齐齐躬身施礼。
厅外围观的各门派代表,闪开了一条路,“觉非大师’与黑衣人缓步出厅,飘然而去。
“紫衣人”冷冷的道:
“我们该走了!”
“宇宙一尊”激颤地向“紫衣人”道:
“孽障,记住为师的话,好好解开这冤结!”
“紫衣人”怆声道:
“是!”
举步当先向外走去,斐剑与“四海浪荡客”师徒鱼贯后随,出厅之后,身形一紧,向谷外飞驰而去。
“宇宙一尊”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所有在场的高手,全以惊异的神情,目送四人离去,谁也不知道四人间,竟究有什么事需要私下解决。
斐剑一行四人,出了谷道,奔上了一座山头。
斐剑与“紫衣人”当面而立。
“四海浪荡客”与尹一凡站在一边,神情沉重到了十分。
空气在诡秘之中,隐隐透着杀机。
经过了一段难堪的沉默,“四海浪荡客”激颤的道:
“可否容我说几句话?”
“紫衣人”一抬手,道:
“祝兄,说什么都是多余,请贤师徒只在旁边做证人,切勿干预……”
“你非照你原来的打算而行?”
“是的,这是命运,冥冥中的安排,逆天不详!”
“你这是疯狂……”
“不!请祝兄成全!”
尹一凡脸色变得难看十分,栗声道:
“大哥……”
“紫衣人”立即以手势止住尹一凡道:
“你不能插口!”
尹一凡默然,但面上已起了抽动。
斐剑咬了咬牙,道:
“阁下可以除去面巾了!”
“紫衣人”片言不发,一把抓下面巾,露出了一张俊丽的中年面孔,看来他是一个极具男性魅力的美男子,只是,他眼中散发着极端痛苦的神色。
斐剑微觉一怔,在想像中,他以为对方隐在蒙面巾的面目,定是阴鹫丑恶,岂知大谬不然,但,这仍不影响他报仇的决心,当下寒声道:
“阁下可以交代了!”
“紫衣人”面上的肌肉,一阵抽动,眼中痛苦的神色更盛,久久才开口道:
“有几件事,我得先加以说明……”
“说吧!”
“第一,当初为了满足东方霏雯苔集珍笈的欲望,我在得悉‘五帝’得到‘天枢宝笈’的消息后,开始谋夺……”
“嗯!”
“五帝之中的‘木’‘水’二帝,亡在我的剑下不错,但那是公平的搏斗……”
斐剑咬了咬牙,忍不住道:
“虽说公平,你的动机该死!”
“紫衣人”接下去道:
“令师‘士帝申天阙’与‘火帝方允中’所中‘附骨神针’谅已知是‘金盟月主’天皇所为……”
“这点我知道!”
“至于你大师伯‘金帝崔斌’却是死在‘天皇’之手!”
“以阁下的功力,当初能搏杀在下二三两位师伯,所谓公平,颇有疑问?”
“不错,我事后才知道,他两位也是先中了‘附骨神针’所以功力打了折扣……”
“照阁下这一说,罪过全属‘天皇,’那老匹夫一人?”
“不,本人无意推卸。”
“谅阁下也推不掉。”
“第二,血洗‘三元帮’,杀害‘鄂西大豪欧阳方’,以及‘千手人’,‘两仪书生’夫妇等,是本人奉‘天皇,之命而为,本人不否认是凶手!”
“以‘附骨神针’杀黄彼芳灭口的,又是谁?”
“东方霏雯那贱人!”
“红楼王人与先父惨死呢?”
“紫衣人”闭了闭眼,沉痛的道:
“当然是我!”
斐剑钢牙一挫,道:
“你曾说付与先父是至交,为什么要下这毒手?”
“紫衣人”突地狂笑一声道:
“因为他该死!”
“他为什么该死?”
“抛妻弃子,做尽了伤天害理的事,人神共愤,不死何待!”
斐剑厉声道:
“住口,这却不该阁下施以谋杀,你的主要目的是‘红楼人’,为什么?”
“紫衣人”一咬牙,道:
“言尽于此了……”
斐剑冷酷的道:
“阁下的交代完了?”
“完了!”
“现在我杀你,你当无怨言?”
“出……手……吧!”
尹一凡栗吼一声道:
“大哥不可!”
“四海浪荡客”接着也栗声道:
“斐剑,你不问问对方的来厉?”
“紫衣人”厉声道:
“祝少青,你莫非要使我死不瞑目?”
“这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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